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作者:文宝
申明:本书由 。。
第一回 风雪浣花镇(修改)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四天三夜,仍然没有半点停歇的迹相。浣花镇完全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分不清哪是山、哪是水,天地之间一片混沌。时近壬戌年岁末,家家户户都在为迎接癸亥年元旦忙碌着,加上连日大雪,镇里的路上绝少行人。除了簌簌的落雪声和深巷中偶而传来的一二声犬吠,余下的只有死一般的静寂,时光仿佛也因如此寒冷而停滞不前。
小镇西头有镇上唯一的一家酒店,名叫悦宾楼。紧邻出入镇的官道,来往的行人和各地客商多在这里略作休整、进点饮食,生意自开张以来一向兴隆。然而时近岁腊,各地行商早已返乡,加之大雪封路,店里的生意就清淡了许多。
此时,店里的小二正裹着厚重的棉袄,抄手缩身坐在柜台后面的火炉旁烤火。生意寡淡,用不了许多人手,掌柜的早就遣散了店里的伙记,让他们回家过年。只留下跟自己有些亲戚关系的小二照看店铺,也不做炒菜,只简单的卖些干果及散酒。
炉火正旺,炉上烤着三五十颗花生。小二不时翻捡着,把将要烤熟的花生挑出来,偶而撮起几颗放到嘴里咀嚼着。闲坐无聊,想到掌柜的此刻正在后院暖融融的厢房里搂着姨太太喝花酒,而自己却在这冷冷清清的大堂里干坐冷板凳,不觉泄气。心想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小声道:“这就是命,认了吧!”吃了十几棵花生,把目光投向二楼临街雅座。
一个老者正在悠闲的自斟自饮。如此寒天,他竟然开着窗户,任由雪花飘飘摇摇地洒了进来。今日辰初,老者就进了悦宾楼,点了五斤白酒、几样干果后,就没再讲话,只是独自饮酒。
外面的雪下得愈发大了,并刮起了寒风,酒店的酒幌在风中猎猎作响,反而使小镇显得愈加幽静。时至午初,小二略感疲倦,将身子倚在酒架上,伸直双腿放在身前矮凳上。虽离火炉稍远,却更舒适一些。透过楼梯和栏干的空隙,他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这个形貌古怪的老头。
看上去他应该很老了,满头白发又长又密,不绾不簪披垂在双肩上。雪白的胡须足有尺许,梳理齐整垂在胸前。脸上几乎没有皱纹,双颊丰满,微微透出红晕。长长寿眉下的一双眼睛,虽不很大,却清彻澄明,极为有神。和一般老年人浑浊暗淡的眼睛有着天壤之别。单从脸上看,此人又显得很年轻,他到底有多大年龄,恐怕没人能够知道。
老人身躯略显瘦削,身穿一袭厚重的浅灰色毛毡大氅。。样式奇异,不像中原服饰。小二虽然没有出过远门,但在悦宾楼工作的这几年中,南来北往的各色人等,看过不知有多少,阅历不可谓不广。如此奇异的服饰,除了从羌、凉二州来的异族商人,从未见有其他人穿过。老人的一双手苍白而修长,指甲约有半寸长短,微微弯曲。桌边倚着一根黄藤杖,八尺多长,盘曲扭结,古意盎然。不知经过多长时间的摩挲,使它通体澄黄锃亮,如同涂了一层清漆。杖头用鲜红的丝绦系着一个葫芦,粗细竟在一尺左右。
小二深感惊异,如此硕大的葫芦,却还是头一回见到,不太像是人间之物。老者的形貌和穿戴,非僧非道,更不似俗人。如果说他是塞外之人,却又明明操着一口纯正的中原话。小二心里直犯嘀咕,暗道“这是从哪来的一个老怪物?”挠了挠头,索性不再去想。倦意袭来,合上双眼,慢慢睡着了。
老者从窗外收回目光,见五斤白酒已经饮尽。起身准备招呼小二添酒,见他睡得正香,不时发出阵阵鼾声。不禁微微一笑,伸手向酒架一招。一个装有十几斤酒的酒坛飞离架子,晃晃悠悠越过楼梯扶手飞到他的手中。老者将酒坛放在桌上,拍破封泥,一股浓烈酒香顿时弥漫开来。他用力嗅了一下,脱口赞到:“好酒!”抓起酒坛往杯中倒酒,坛口大,杯口小,令人称奇的是,倒酒过程中居然涓滴未洒。就在此时,远处传来轻微的踏雪声,老者耳力极强,心道“来了!”将酒坛放于桌上,缓缓坐了下来。
踏雪声起始尚在百丈之外,刹那之间,就已至酒楼之下,速度之快竟逾奔马。老者微微点头,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厚厚的门帘被掀了起来,挟着刺骨寒风,一条高大的身影,如鬼魅悄无声息掠上了二楼。
来者是一个年逾中旬的道人,头戴七星宝冠,双鬓微霜,浓眉朗目。四肢修长,精神饱满,颇显英气勃发。身穿一袭半新不旧的青色道服,宽袍长袖,领后斜插一柄拂尘。他对老者凝视片刻,翻身跪倒,结结实实叩了九个响头。
老者端坐不动,待他行完参见大礼,长叹一声,道:“荣春起来吧!别来一向可好?”荣春道人起身后,眼圈微红,声音稍有哽咽,道:“祖师爷,弟子很好!”用袖口拭了一下眼角,道:“自从潼关一别,转眼已经过去八十多年。您老人家容颜未改,弟子久困红尘,如今却已垂垂老矣!想来就令弟子感伤不已!”
老者上前牵住荣春道人双手,将他按在侧坐上,叹道:“痴儿!八十余年未见,你的性情依旧如此,可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给荣春倒了一杯酒,道:“来,咱爷俩先饮上几杯再说!这酒很不错,虽比不上瑶池玉液,在人间却也算是极品了。”
荣春起身辞谢,老者面色微沉,道:“你坐下!哪来这么多礼数?你千里奔驰,一路多有辛苦!老道暂借此楼,权做东道,你莫要推辞!来,先满饮此杯!”荣春不敢违拗,在和老者对饮几杯后,心情渐趋平复。
窗外雪势渐小,天色愈加晦暗。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天际,感觉异常沉闷和压抑。荣春收回目光,在椅中略一欠身,道:“您老人家足迹久已不履红尘,今日用千里传音之法,招弟子来此,可是有事让弟子去做?”
老者道:“此中因缘说来话长!自封神一劫后,本教人才凋零,后继乏人,已经无力使正道行于天下。日久,人心渐趋险恶,嗜欲贪利,道德沦丧。蝇头蜗角之争,致使杀伐并起!上古淳朴之风,也已荡然无存。魔教趁势而兴,利用人心贪欲,推波助澜。一时之间,党徒遍及宇内,世风更趋邪恶。另有无耻之徒,役使洪荒猛兽,山野精魅。残民以逞,为害一方。眼见苍生蒙难,我等修道之人又岂能置之不理?”喟然长叹,仰头将残酒一口饮尽。
荣春不胜羞愧,道:“弟子功力低微,才疏识浅,不能光大门户,致使邪道盛行。让您为人间之事操劳,皆是弟子之过。请您罢黜弟子之职,另选贤能之士担任本门掌教。”
老者道:“你道基尚浅,不知本教衰微,魔门猖獗,实乃天意。非你之过,你不必自责!今日老道招你来此,是有一事需要你去做。如能做好,以后你就可留在玉虚宫。斩断尘缘,精修道业,以便早日求得正果。如此,你看可好?”
荣春大喜若狂,道:“在玉虚宫修道,是弟子的毕生夙愿,又岂能不愿?”他幼年出家,远别双亲,遁迹于深山之中。日日对青灯黄卷,苦修丹道。神功初成之后,仗剑去国,足迹几乎踏遍大江南北,八荒六合,备尝江湖险恶。六十多岁时,担任道门掌教。为谋求道教发展,殚精竭虑。所作努力,可谓坚苦卓绝。此时,想到正果将成,他不禁思如潮涌,心中百感交集,久久难以平复。
老者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清彻的眼睛中流露出久历人世沧桑的从容与睿智,偶尔闪过对荣春道人的几丝爱怜。大约过了盏茶时刻,荣春胸中酸楚稍解,起身道:“弟子枉自修行百年,仍是定力不足。于大喜大悲之前,常常失态,弟子深感羞愧。”
老者一笑,轻抚他的脊背,和声道:“孩子,这不怪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多年以来,你受的委曲太多!就算在老道面前痛哭一场,又有何妨?”荣春沉默片刻,待情绪平定,道:“祖师爷,您需要弟子去做何事?”
老者道:“此事非同寻常,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事关本教兴衰,你可有把握把它办好?”荣春用力点头,道:“请您放心,弟子定当竭尽所能!”
老者微微颔首,缓缓道:“三日之前,我在玉虚宫推演先天神数,忽然神思纷乱,心血涌动。此种情形,五百年来从未有过!我略感不安,又观推演所得,东木西金交克,卦象大凶。此乃是天下板荡、大乱将生之兆!”此时天下太平,荣春闻言半信半疑。
老者沉默一会儿,道:“那日得此凶兆,我心下疑惑不定,就和灵宝师弟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