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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會睡在地上,卻不是床上?
再回視身旁枕上,赫然竟有幾絲卷發。她頓時渾身冰涼,僵坐在床上。
竟是全錯了,大錯特錯了!
大師兄正不知做著什麼香甜美夢,嘴角含笑,神色溫柔纏綿,哪裏知道她正受著百般煎熬?呆了足有半個時辰,她才匆匆穿了衣去小師弟房中尋他,誰知竟已是人去屋空!小師弟的日常衣物與隨身長劍都已不見,連桃木琴也被他帶走。她四下翻遍,見枕下有張紙梗嵢顾牡貙懥耸鶄字:
“生而多錯,唯此不悔。相對無顏,再會有期。”
字跡散亂,紙上墨點斑斑,似是心情繁亂,思量許久仍不知如何下筆。
當真是小師弟……
他道他無顏相對,他怕她恨,怕大師兄怪,可難道他做下事來,便這麼一走了之?
她心中又是苦澀,又是痛悔,只恨不得一把火燒了這滿穀桃花,當做什麼也洠Оl生過。又恨這世間洠в嗅峄谒帲约阂荒钏叫模硅T成大錯。他道他無悔,可她卻悔極!
她怔怔地又發了很久的呆,把心一橫,雙手一分,內力到處,紙梗魉樾硷w散。
她使勁把大師兄拖上床,他竟也洠堰^來。再脫去他本就淩亂的下衣,躺在他身邊,靜靜等他醒來。
大師兄醒來時看到床上落紅,竟真的以為是自己所為。那是他這些年來喝得最多的一次,他只道自己真是醉得厲害,才酒後亂性,而且半點記憶也無。也許這才是錯桃花真正的藥效。他不知道是她做了手腳,也絕不會懷疑她。
他攬她入懷,不住自責,許給她一生一世。等他問起小師弟,她便含淚垂首,說早間小師弟闖入房間,什麼都見到了,恨恨說道“既讓了我,為何又要搶去,負我信任,甚恨”,便甩袖而去。這幾句確像小師弟會說的話,大師兄信以為真,大驚失色,急忙去尋他,哪裏還尋得到人影。
她知撒了第一個謊,以後便要謊上加謊,永無寧日,但她已從頭就錯了,那不如一錯到底。她知這彌天大謊總有被揭穿的一天,可小師弟既去,那便騙得一日是一日。她知這騙來的幸福只如鏡花水月,總有破碎之時,可那也比什麼都洠в械暮谩
大師兄和她遍尋不到小師弟,等了三個月,也洠У鹊揭稽c音訊,只好收拾細軟,封了桃穀,帶她去了淮上。他父親舊部見了他都歡喜非常,而他以才智致枣偡妼⑹浚瑨短曳Y秘傳領軍布陣,無往不利,三年來金兵被漸逼漸退,直至長江以北,遣使議和。而“飛劍將軍”之美名也自此傳遍大江南北。
他曾遣人四處尋訪小師弟的蹤跡,卻一無所獲,後來軍務繁忙,也漸漸擱下了。她勸他說小師弟性子倔強,如不願見他們定不會讓他尋到,等想通了自會來見。她又說,等到相見之日,那一夜之事切莫再提,否則惹得小師弟一怒之下,恐怕又是一去不回。大師兄全然相信,不疑有他,只是每日念及,總是歉悔之極,以為平生大憾。
而她卻洠в幸粋日夜不在擔驚受怕,生怕小師弟出現,將一切都揭穿了,那時大師兄該當如何作想?
誰知三年後秦淮河驚見,許是小師弟心存芥蒂,許是大師兄生怕刺激了他,不知如何陰差陽錯,他二人竟仍是不知真相。可那已不重要了,小師弟已不是與他們相依為命的兄弟,卻是金人的王爺,敵軍的大將。
後來她才明白,小師弟在桃穀十年只為偷師,爺爺逝世後他多留無益,且年滿十六亦該回王府領事,以培植親信、豐滿羽翼,否則便要在派系權位之爭中落下風。那一夜只是誘因,他遲早是要走。
及至幾年後,她逐漸取信於完顏錯,得以出入王府藏書閣,竟在浩如煙海的文典中,無意間見到一本唐代便已失傳的《異草錄》,上有條目記載“錯桃花”,詳述此花之珍奇,在其能使人暫時忘卻塵俗桎梏,不計所謂人世禮法理智,明其應明而蒙昧不明之念,為其想為而恐懼不為之事,但酒醒後又會將醉時所為全數忘卻,不知何藥可解。於是心之所衷,卻成偶然之錯,春夢無痕。是以名為“錯桃花”。至於有言其能“激情欲、亂心性”雲雲,僅為訛傳,殊不知若是郎有情妾有意,飲此酒固然成其好事,但若是換了一對本有仇怨的男女,結局必是血濺三尺。然此酒藥性發作緩慢,若是服者大醉在先,卻又毫無用處了。
她微微苦笑,纖手拂過處,紙碎成灰。
三章 君子如玉(四)
忽然卻聽一聲尖笑,那蕭總管已在一名死士胸口印了一記重掌,脫身而出,喝了聲:“等什麼!”三君子得令,鞭、拐、鏢同時向花宴春與桃顏二人出手,蕭總管那詭異的“斷魂銀絲”更快三分,如毒蛇吐信一般竄向桃顏咽喉。
桃顏忽覺背後花宴春手掌輕輕一推,他的內力大幅急湧入全身經茫瑒x那間渾身似有無窮力量,順這一推之勢自然站起,真氣流轉,長劍隨手刺出,還是一式“小桃破萼”,但此時力道速度都增了不知多少倍,比上一次使出時的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語,梅君豈料她還能出手,竟便被一劍將胸口刺個對穿。花宴春腳下一撩, 將地上另一只如意鉤踢起,那鉤回旋飛轉,竟嗚嗚作響,好似一個四周全是尖刃的鐵輪橫掃過來,松君竹君十分忌憚他武功,不敢硬接,只得避開。而他左手迅捷無倫地使出一式“花開堪折”,蕭總管那銀絲本已疾如閃電,不想花宴春更後發先至便要拿住他手腕,只得變招改與花宴春對了一掌,兩人雙掌乍樱瑫r退開一步。他逼退這三人時,桃顏一式才剛剛使完,從梅君胸口拔出長劍,失了內力支持便站立不穩正要跌下,花宴春飄然一退,左手正穩穩接住她身子,頭也不抬,口中冷冷地道:“蕭譽,今日我既然來了,你是動不了桃夫人的,請回罷。”原來他倒是知道這蕭總管的名字。
蕭譽方才與花宴春手掌一交,便知他內力與自己不相上下,久戰無益,是以一樱词铡G一ㄑ绱赫惺骄钇媲芍畼O,即便自己有各式毒器相助,也占不到上風。他一來,必是鐵了心保護桃顏,又不知他是否還有援手,再者畢竟也忌憚這“飛劍將軍”的名頭,於是一拱手,陰陰地道:“那便來日再向花將軍討教功夫!”說畢轉身便走。松君竹君竟也不顧同伴屍體,跟著蕭總管出了小店。
這蕭總管既是內廷第一高手,來勢詭異,出手毒辣,似是不殺桃顏不罷休,誰知與花宴春對了一掌,在他一言之下竟就妫饸w去,人人都大吃一驚,心中對花宴春加倍地敬服。
桃顏一待蕭譽等人離開,便望著花宴春以極輕的聲音道:“已過帳了。”說著眼珠輕輕往龍雲那邊轉了一轉。花宴春點了點頭,柔聲道:“別想其他了,先給你療傷要緊。”
他二人話中的那樣物事,才是令桃顏雪夜拖棺,千裏出逃的真正原因。
當年秦淮河一夜,龍雲所述確為事實,只是他卻耄Рm了後來發生之事。
那時花宴春重傷中毒,加之因昔日兄弟背叛,急怒攻心,內息大亂,吐血不止,竟至昏迷,數日方醒,一醒來便急請龍雲追趕完顏錯車馬。龍家輕功為絕,龍雲終於在長江邊上追上完顏錯一行,他那夜易容為船家,恢眩册嵬觐佸e自然認不出來。他在酒樓中施展兩江龍家耐以縱橫天下的妙手空空之技,瞞過完顏錯耳目,將一個紙團遞入桃顏懷中。
桃顏展信一看,只有一句話:欲往儲慶寺求簽。她當時懵懂不明,及至在上京大婚後,婆婆撸蹂I著一眾女眷前往儲慶寺為撸跻幻}祈嗣,她才恍然大悟:金人入關日久,漸崇佛教,這儲慶寺更是當時皇帝為初生太子祈福而特地修建,王公貴族常常出入,她雖身為王妃行動受限,但若是要去儲慶寺聽經祈福,卻是光明正大,無人能疑。花宴春是告訴她,他將買通儲慶寺中僧人,安插細作,與她通消息,伺機救人。宋金兩軍,向來各有細作,但無非偷取敵軍情報,要想在堂堂王府救人無異於天方夜譚。而佛教傳經悟道,不論出身,是以僧眾中多有宋人,完顏錯要疑也無從疑起。
桃顏小心謹慎,只在爺爺祭日或是重陽端午等節前去燒香求簽,完顏錯未起疑心。到得第二年,那解簽老僧拿著簽說道:“式微,式微,胡不歸?”桃顏大喜過望,已知他便是傳信之人。但未及多言,已該回府了。她欲待再尋機會,不料完顏錯為南征之便,竟合府遷至汴京,便失了聯絡。
第四年上,才終於又在天清寺見到那位解簽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