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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怒之下也曾是恶从胆边生,夜半无人时摸准谢默房间的位置打晕绑了他就跑,本想一路绑到突厥,可随从说人的四肢会绑坏了。那人醒来还是夜半时分,耶摩解了绑住谢默的衣带,他居然还对自己说“谢谢”,怪人一个。
耶摩傻了半天,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明自己的行为,他想跑了这么十数里路他总该体会自己的决心了吧,谢默却说,他可以走回去。
“我不想去,我也可以让你看看我的决心。”
还是淡淡的微笑着的面容,少年的眼睛异常认真的看着自己,耶摩懊恼的很,其实也不太相信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真能不求助的自己走回去。
也许只是为了拼一口气,他放了那人,骑马跟在谢默身后,看他只着单衣,披着鹤氅,一步一步走回云阳。
来时千里汗血马,归时徒步。
一路上谢默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走到云阳,走得双脚起泡,眉头紧皱,忍痛都咬住牙根了,还是一句求援的话都没有。
连心冷如耶摩都觉得有些看不下去,可又碍着面子不能相助,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走回去,汗湿重衫,鞋后跟见血,谢默见到家门那人又微笑起来。
还是如常的和家中人打招呼。
“我回来了!”
见过谢清,和家人一同进了早点,他进屋温习功课,下午弹他的西域琵琶,看看书吟吟咏咏一如平常。
对自己也很客气,象是那件事没发生过。
可下人说三郎的脚上的皮全破了,血染红了鞋,只是他很会忍,没说而已。
耶摩忍不住了,这么欺负人他也觉得不好意思,虽然年轻可自己也是独挡一面的北方可汗。
谢默倒是不在意的,挥挥手,言道:“此事就这么了吧!”
耶摩说:“当初真不该赌气,要是叫住你让你骑马回去,伤势也不会这么重。”
的确是很重的伤势,谢默修养了好几天才能下床,一走就皱眉,看他的神情耶摩也想得出,一定很痛!
谢默无辜的看了他一眼,笑了。
“我本来以为,你会说的。”
“我说了你会接受?”要是说了被你拒绝那我多没面子,他在心里嘀咕。
“为何不接受,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有援助之意我为何不接受?”
谢默还是很无辜的神色,耶摩却很郁闷。
他知道说是这么说,但再来多少次那人也是一样的反应。
于是阿史那耶摩也知道此人志不可夺,虽然他看起来弱不禁风,突厥人敬勇士,可也尊敬有志气的人。
谢默不愿去突厥,却向往海洋,问家里要了一艘大船,说他要出海周游诸国,以他的眼看世界,以他的笔写列国游记。谢清同意了,还送了他一件礼物,据说是谢家云阳长房的人成年才有的礼物。
此时谢默正在他身边看着码头上的船,他的从人华整和武敬之已登船,只有贴身仆役郭起在他身后守着。
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死心,耶摩方才又问了一次,谢默还是笑而不答。
再问,他回过头。
“这是祖父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那双蓝色的琉璃眼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海,看不到天与水色的尽头。潮湿的海风吹拂着两人的发与衣袂。
时辰已近凌晨,远处海平面上浮现白晕,太阳快升起来了。
本来,此时他已行在海上。
谢默本打算昨日走,耶摩硬是拖延到今天,采取的是赖皮的手法,理由只一项。
“我从没看过海上日出,你陪我一起看。”
谢默很诧异,这人先前听到他要出海去气得不理他,昨天他临行又强跟着他出来,到了码头居然还提了这样的要求。
想是这么想,心里默念几声,来者是客,况且这客是祖母的亲戚,他还是点了点头。
华整对此不满:“郎君,行程已定,只为日出便朝令夕改,不好。”
谢默微笑:“又不是什么大事,来者是客,既然来我云阳,是谢家的客人,那我也该尽到主人的责任。”
耶摩闻言不悦,瞪了华整一眼,拔出腰间悬挂弯刀,怒道:“突厥人敬天礼日,牙帐东开,我们是海神胤裔,祖先从西海迁徙而来,虽然居住在大漠没机会看海,但那也是我们神往的地方。你这话辱人,若是在突厥,我就要和你一决高下,今日看在他的份上,我放过你……”
华整不畏,拱手朝谢默道声告辞便自己上船,谢默看看他又看看阿史那耶摩,不由叹气着温言解释。
“华整性直,他无恶意,还请多包涵。”
耶摩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左肩一颤,他这才发现自己力气用大了,尴尬的收回手,谢默苦笑,他辩解道。
“这不能怪我,谁让你太弱……”
“……”
是是,他是很弱,眼前这人真不会说话,谢默摇头,也不觉得生气,依然谈笑风生,反倒阿史那耶摩成了闷葫芦。
许是自觉理亏,夜晚在无人的海滩上,燃起篝火,耶摩从人弹起突厥乐器,他自歌自饮自舞,提着酒瓮一舞胡旋,洪亮的突厥歌声响彻此地,畅快淋漓。
明亮的火焰照他与谢默的眸子,象是被热情感染,谢默为他的歌舞打拍子,华整和武敬之都对胡人歌舞没兴趣,郭起也勉强,谢默便让他回船上,一个人坐在篝火旁看着打着拍子。
他的面前无酒,只有清茶。
谢默不善饮。
耶摩喝得兴起,也不管他能不能饮,迫他喝,一大坛子酒“啪”一声重重放在谢默面前食案上,震得茶盏中的水溅了出来。
“喝!这是我突厥的好酒,你一定喜欢。”勉为其难的,他补充一句。“就象你的茶一样好。”
谢默圆又大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的眼就象此时弦月——弯弯。
“不懂酒的人吟酒,好酒可是会哭的,我的茶也是一样。”
他笑吟吟的婉拒。
面前人的眼睛立刻瞪得和铜铃一样大,嗯,好吧,谢默很识相的拿了勺子舀满一茶盏,小口啜饮,结果被烈酒呛得咳嗽。
他看看耶摩,眼神无辜的可以,象是在说。
再让我饮,也是这种结果,你还坚持吗?
狡猾的汉人,耶摩郁闷的扛起酒坛一饮而尽。
酒喝多了会醉,倒在铺地上的熊皮毯子上,冷冷的海风吹过,可心和面颊还是滚烫,就象入喉烈酒那样的感觉。
阿史那耶摩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阿爹送了你什么?”
“是香。”
“什么香,女人爱用的那种东西吗?”说完,象是想到什么,他咳嗽几声:“这话不是指你……”
说到末了,说话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无言抱歉的笑笑。
算了吧,越描越黑,谢默想。
“在谢家云阳长房这一支,假使家长认为孩子成年了,便授予属于他的香,一种香代表一个人,人在香在,人亡香亡。人若是没了,便把代表他的香封存起来,只在祭祀时再取出来用。”
并未着恼,一手触摸悬挂于腰带上的银香球,谢默平静的说。
耶摩对中原的香没研究,他只记得突厥的女人喜欢涂抹的香,那香就象突厥女人给人的感觉,热情奔放又火辣辣,亦象燕支山出产的燕支花,那样的艳丽,研磨后便成了女人双颊上妩媚的红。
中原的香他不了解,听了谢默的话他莫名的生出些许忧伤的情绪。
“你的是什么香?”
谢默轻轻的笑出了声,在漆黑的夜里,篝火的亮光勾出斜靠凭几之人的轮廓,青衣广袖,被挥发的热气蒸得红润的脸,唯独见不到他的神情。
只听轻快的笑声散逸风中。
空气里蓦然传来似有若无一声呢喃。
“墨荷。”
“什么香,由什么制成?”他没听过这种东西。
“墨荷花开时从中提炼的香剂,这是云阳特产的一种荷花,据说在外地养不活,花开时很美,如同火焰一般的红,是愈近凋零开得越美的花。可惜你来的时间不对,若是六月到十月就好,现在花谢了,只能看到枯枝残叶。”
谢默悠然神往的说着,语带惋惜。
“荷花是什么?象漠莲一样吗!大可敦还活着的时候告诉我说漠莲是世上最美的旱地莲花。”耶摩兴奋言道。
谢默一愣,说道:“我没见过漠莲,只看过墨荷,家大人说,这才是世上最美的荷花。”
话里有着一点坚持,重音落在“最美”上。
耶摩摸了摸鼻子,仰望夜空满天的星斗,想起漠莲,他发现自己很想家。
“你看过漠莲就知道了,它最美……”
“墨荷最美,它的香也是独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