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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阴惨。
韩锷静静地屏住呼吸。那孩子忽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烟火,珍惜地道:“是最后一个了,放完了它,就再也没有了。”然后他轻轻打亮火摺,手抖抖的似乎好 不忍心地向那炮仗的引线上点去。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大大的脑袋,细细的脖颈,很清秀很好看的一张汉家小孩儿的脸,皮肤白皙,惹人怜爱。可那张脸太过苍白 了,稚弱得毫无凭依,象是……韩锷背心一凉……象是暗夜归来,自我凭吊的一个幼鬼……
那小孩儿抖抖的手终于点燃了那根引线,引线里掺的有硝石,飞一般地向上烧去。火摺已灭,只有那线头的一点微光。然后,借着那一点微光,韩锷惊绝 地发现:那孩子额头上似乎凭空冒起了几丝皱纹,如此苍老如此刻薄的纹路,那象是一个老人的纹理了。韩锷几乎忍不住要揉揉眼,觉得自己眼花了。然后,那烟火 一腾,一支响箭直向天上划去,划出一条长长的青白色的尾,韩锷抽眼向那孩子看去,却见他脸上平平滑滑的,什么都没有,心里才舒了一口气。
他眼角感到那烟火在空中一爆,蓝的、紫的、红的、绿的、黄的……种种色彩一时都在天上爆开来了,一蓬笑意也在那孩子脸上爆开,看着如此明灿。韩 锷也觉开心,抬眼跟着他看向那乍然爆发的色彩,可那彩色已散成星星点点,在向下坠落。想起那孩子脸上可能马上要攸然而谢的笑,韩锷不由关心,低头向那孩子 看去——可他都以为自己看错了——只见随着那烟花的消落,那孩子脸上的平滑似乎也生出些细微的摺皱——这不可能是真的,但——这却似乎又是真的——韩锷伸 手揉了下自己的眼,烟花消落的过程本来好快,只有一瞬,可那一瞬在韩锷眼中却象是十好几年那么长,因为他看见,那孩子笑意渐渐萎谢的脸上,老态渐生,象是 在那烟花一坠间,已完成了他从一个稚龄小童到三十余岁的中年之间长长的半生。
五官依旧是那个五官,童稚之气却已谢,一点乖戾,一点狠气,一点说不出的让人心里不舒服的神色慢慢浮现在他的脸上。而他额头的皱纹也越来越深, 皮肤似乎也越来越松驰,毛孔都在那烟花的谢落间粗大了起来。韩锷怔怔、惊绝地望着,眼看着那个孩童已变得不再是个孩童。小孩儿似的身材,大大的脑袋,细细 的颈子,都还是那样,只是,滋味已改。这不是一个孩子……这是个……侏儒!
北风忽紧,让精劲如韩锷也觉得身子从里到外似乎都被那风吹凉了。他从惊愕中醒过来时,那孩子却已骑了个马走得好远了。这算什么……这是一个妖异 的夜。远远地看着那个小侏儒远去的身形,还是孩子般的孤弱,韩锷只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错乱了。也许,他先开始错认他是个孩子只是个错觉吧。可这错觉又是如 此怪异,让韩锷久已习惯消化掉所有妖诡暴虐的心里也说不出的不舒服起来。
“朝廷派的有使者来?”韩锷不相信地问。
“是的,据说他们两三天内就要到了。”韩锷一怔,抬眼看向方柠。杜方柠只是静静地陈述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来的天使叫李长申,他本是宗正寺的 副卿。据说早在六月初,羌戎内乱初起时,羌戎王乌毕汗就已派人向朝廷求和了。我们一直都在塞外,与朝廷消息不通,想来朝廷也没太把咱们当一回事。朝中之 人,太平久了,最怕打仗,一听议和,还有什么不应允的?羌戎王是个精明人,只要奉上的书表客气些,给朝廷一个面子,什么事不就也揭过去了?嘿嘿,文成武 功,文成武功,咱们朝廷一向是偃武修文以装太平盛世的脸面。那些朝臣,可都一直信一纸书胜万人军的。”
韩锷的脸色开始发青:“难道就没有人怀疑羌戎王只是缓兵之计?一旦他整理内务事毕,卷土重来之日,只怕为祸就更甚了。”杜方柠叹了口气:“他们 哪有这般远虑。锷,你还没明白过来吗?朝廷这次派来的使者是宗正室的。宗正室一向是管皇家宗室内务的,为什么单单要派他们的人来?那说明什么?说明朝廷又 是打算和亲了。”
“啪”地一声,韩锷手中的一根马鞭就这么被他生生折断了。只听他冷笑两声:“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阿柠,我记得好象有这么两句,下面是什么来着?”杜方柠长声吟道:“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
韩锷一拍腿:“好个安危托妇人!——他们真的已习惯于把一家一国的天下大计都系在女子的裙带之上了。”杜方柠敞声一笑,韩锷还没理会,继续怒道:“我们浴血疆场,保家卫国,可不是为了就这么把金帛子女平白送给人的。方柠,你说可是?”
杜方柠却微微一笑:“你才说,国家大事不该系在我们女子的裙带之上的,还问我做甚?”韩锷这才回过味来,挠了挠头,惭然一笑。杜方柠见他傻相,不由也笑了。道:“锷,你有什么打算?”
韩锷的眼一眯,缩紧的眼睑中露出一抹悍色:“没什么打算,我只想要见那李长申一见,也许,这倒是一个时机。”杜方柠会意一笑:“如果那李长申知道你的心思,只怕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了。”
第四章 更惊剑客后归魂
“李大人,我兄弟两个闻得大人出使塞上,特来投效。”
李长申面露惊疑地看着面前的二人。他眼前的这两个人都是一身羌戎人打扮,深更半夜地突然出现在他的营帐中,也难怪他不由得有些惊疑。只见这两人一 个身材高挑些,长眉细目,神气相当勇悍;另一个却矮小些,明眸素齿,大是好看。两人虽都是羌戎人打扮,倒确实是汉人相貌。只听那两人中个子矮些的那人凑上 前来低声禀道:“在下兄弟都是江湖人士,早年在关中结的有仇家犯了些事,所以才会游骑塞外。但总还是个男儿,闻说朝廷有事,特来效力。因打听得羌戎人中也 有位高权重者不愿与朝廷轻易议和,欲对大人不利,所以特此前来相护。”他语声顿了顿,低声道:“在下宁方,这位就是我的大哥宁寒。”
韩锷苦笑了下:这下倒被方柠改得从了她的姓氏。李长申却犹疑地抬眼望向韩锷。韩锷不善说话,所以这番说辞都是杜方柠来编的。
杜方柠对他使了个眼色,开口道:“大哥,外面好象有动静。”韩锷一点头,身子飞腾而起,一闪就出了帐门。只见他在帐外疾行一匝,外面有翅膀扑闪的 声音传来,接着一声低鸣,韩锷再进帐中时,手里却提了一只寒鸦。他出手迅捷,纵飞如电,看得李长申目瞪口呆。李长申这次出使塞外,本来一直就心中打鼓,对 自己安危全无把握,如今从天上凭空掉下来两个高手护卫,分明对自己并无恶意,如何还不心里念佛?何况面前这两人一个形容削挺,望之可敬;一个语声清畅,观 之可亲,让人一见之下不由就不生好感。只听杜方柠道:“李大人,从今日起,我兄弟二人就扮做大人的护卫如何?以免羌戎王属下宵小对大人不利。”
李长申还在沉吟不语。杜方柠已开口笑道:“想来李大人是不放心我兄弟的本事了?”她不待李长申开口,已突然猱身一进,欺到韩锷身前,一掌就向他 肩头按去。韩锷塌肩一缩,杜方柠左手却突出匕首,已刺向他胸口,韩锷伸腕来拿。他二人为了要让那李长申看得清楚些,一招一式交代得极为清晰明白,还故意放 慢了些。李长申却还只觉得他们出手如电。
一时帐内只见鹰飞兔起,两人随手演练了几招。他二人从来还很少这般当面对搏过,开始只是为了给李长申见见自己的手段,交手几招后却动了些兴致, 拳来掌去,斗得煞是激烈好看。李长申开始还能见到些身法步眼,到后来却只见得到拳影匕芒。他惊得合不拢嘴来——就是大内高手,以他所见也不过如此了。他生 怕这两人伤了彼此,忙一拱手道:“二位壮士,快请罢手,下官多谢了。就如二位所请,委屈两位给李某当几天护卫吧。”
那韩锷与杜方柠对视一笑,两人一合手,四眼相望,四手交握,停了下来。他们深知要想靠近羌戎王大是不易。李长申出使塞上,倒是给了他们一个难得 的机会。这几天,他们也曾屡次出马在路上拦截李长申的行伍,没想却一直都错过了。直到李长申行到青草湖边上时,他们才把他的队伍找到。见李长申果允自己所 请,两人目光中不由都有了一份欣然振奋。
一连几日,李长申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