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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颤声嗫嚅的道:“儒侠欧振天父女两人,现在还在五梅帮总坛后的地窖水牢里……”
儒侠欧振天为了成全彭宗铭与苍松睡客罗奇之爱徒吴碧影,匹配一对美满良缘,功成身退,破百拉峰天池玉阙菩提门总坛后,带了女儿婉丽姑娘,在芥石镇上元酒店留书,黯然离走。
路上,欧婉丽一寸芳心,充塞了莫名的惆怅、无限的忧郁,幽幽的向她父亲道:“爹,咱们回三官集欧庄?”
儒侠欧振天幽寂、窒息的轻吁了口气,点头嗯了声,倏地旋首朝他掌珠爱女看了眼,含了一份咎槐似的神情,柔声问道:“丽儿,你有没怨恨你爹?一个人能牺牲自己来成全人家,这是至高无上的一种美德,你爹是侠义门中武林人物,一生为人以节义为重儒侠欧振天说话时,欧婉丽一边幽幽地道:“爹;丽儿知道。”
儒侠欧振天旋首朝他身边女儿看了眼,接着又道:“铭儿是个好孩子,与你相配堪称一桩良缘,可是谁又会料着中途会有这么一个转变。
“苍松睡客罗道友,毕生行道武林,守正不阿,万家生佛,至今年登耄耄,膝下仅是他爱徒碧影姑娘,铭儿能与碧影姑娘缔结良缘,罗道友虽届风烛残年,足可弥他生平之愿。”
欧婉丽轻哦了声,才想起似的接着道:“爹,咱们回三官集欧庄后,是否还往别处去?”
儒侠欧振天微感激动的朝他女儿看了眼,缓缓颔首的道:“咱们在家呆留数天,爹再带你往江湖各地游历一番,免得铭儿追踪前来欧庄,你们两人又会惹起心里不安。”
这天,父女俩来到一处陕西与鄂境交界的小镇上,两人进到食铺,打尖用午膳。
这里虽然是一家小镇上的食铺子,布设得颇宽敞干净,进门处一只冒烟的炉灶,铺面放在七八张桌座。
儒侠欧振天父女来这家食铺里,里面已有不少食客,是以他们两人就随便找了一张近门口的桌座坐下。
欧振天似乎因着爱女婉丽婚姻之事,更掺着怀有某种沉重心事似的,缓缓举杯饮酒解愁。 正值这时候,忽听酒肆门外有人高声喝道:“爷爷行份好心啊!”
又有一个接唱道:“布施要饭剩汤羹。”
儒侠欧振天父女俩抬头看时,店门外一字排列,站了六名纠纠彪形年轻要饭的,这些要饭的虽然拿着一手破碗,一手打狗棒,身上穿的褴褛破衣,却是洗涤得异常干净,十分称身。
儒侠欧振天一见到这六名要饭的,仿佛某种意外发现似的,神色之间,显得错愕一怔。
这时又听得第三名要饭,一边用打狗棒敲着破碗,叮叮当当的唱着道:“白衣遭难冤又仇。”
第四个接着唱道:“江湖溪流出源头。”
唱到这里,又用打狗棒把破碗叮叮当当的敲了一阵。
接着第五个又唱道:“际会风云涌起时。”
第六个紧接着唱道:“催命无常在等候。”
儒侠欧振天听这六名要饭的,唱出这化子小调,脸色遽变,就在这刹那间,他仿佛坠入悠远的沉思中,而在找应变之策。
欧婉丽虽然不知其中原委,可是从这六名要饭所唱的化子小调听来,诚然是冲着她父亲寻衅找事来的。
儒侠欧振天心头激忿之余,找索应变之策时,忽地,欧婉丽桌前一只汤匙,突然掉落地上。
欧振天微感惊愕时,店门前并立的六名要饭的,各人陡然感到太阳、肩井、期门等要穴处,仿佛遭到重手一戳,不禁一阵酸麻、晕眩,手握破碗踉跄掉落地上。
儒侠欧振天旋首看时,这六名要饭的扔下打狗棒,已狼狈逸去。
这时只见欧婉丽一手捡了汤匙从桌地爬起来,另一手用手绢儿一抹樱嘴,吐出数颗有米粒大的钢珠。
儒侠欧振天豁然大悟的轻哦了声,悄声问道:“丽儿,你口吐米粒钢珠,把他们打跑的?”
欧婉丽生恐父亲责备似的颔首轻嗯了声,接着道:“爹,我看他们是冲着你扰事来的,气不过才用米粒钢珠打发他们走。”
话落此,不胜惊疑的又道:“爹,他们要饭的,都是穷家帮帮主酒丐康老前辈的弟子,怎地会找事到你老人家身上来啦?”
儒侠欧振天摇头叹了口气,不胜忧愤地缓缓道:“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先离这里酒肆小镇,待爹慢慢说与你听。”
说着,吩咐店伙算上酒菜帐,带了欧婉丽离酒肆小镇而去。
出小镇,是条细石泥抄铺成的官道,长长地伸展过去,遥遥望去,却像一条蠕蠕爬动蜿蜒的长蛇,它爬进田野,爬进远山,消逝在一片苍茫中。
儒侠欧振天父女俩,顺着这条官道走着。
儒侠欧振天摇头喟然轻叹了口气,道:“几将二十年前,穷家帮起内哄,分裂赤衣丐和白衣丐两派,赤衣丐就是目前穷家帮帮主酒丐康武所统率,这些赤衣丐平索安份守己求人布施,且暗中行道江湖,襄助善事。
“所分裂一派的白衣丐,却是虚有其名,肆行暴虐,令人发指,这时不但穷家帮中人物惊恐至极,且引起武林中正派人士所共愤。
因着相助酒丐康武,敉平穷家帮中败类,想不到死灰复燃,下今日之仇。
“当时,茶客于七亦参与其事,几乎丧命白衣丐舵主龙拐铁杖穆木之手,说起这事,你爹又要道出武林上一桩恩怨秘辛。”
欧婉丽听她父亲说这话,睁大了一对晶莹美目,旋首朝他看了眼,轻轻地哦了声。
“当年茶客于七给你爹的八拜义弟雁绷秀士彭祟玉,从龙拐铁杖穆木救下这条性命,受此救命之恩,是以,今日茶客特别关顾铭儿这孩子,虽然事过境迁,亦是武林中人,恩怨分明之处。”
父女两说话时,已越过田野,进入山路。
有一条回旋曲折的山径,顺着山地的坡势,蜿蜒伸人一脉翁郁树的林里,树林婆娑,凉风习习,从树叶缝隙里,漏照下来的阳光,把这树林荫处的山路上,印出块块美丽的图案。
这些从树荫缝中漏下的阳光,像条条银蛇似的流动,使人感到眼前的景色,一片轻松和谐,仿佛生命的圈围,充满了欣愉、快乐,前途像眼前银蛇似的阳光一般,满溢着多采多姿的希望。
这些景色,落进多愁善感的欧婉丽眼里,却成了一个强烈的反比,整个心囊却像失去主宰似的,感到一片空洞洞的难受。
她哀愁的朝她父亲看了眼,幽幽地道:“爹,咱们现在的脚程,离家不远了吧?”
知女莫若父,诚然儒侠欧振天他知道女儿目前心头的幽郁、痛苦,虽然感到由衷的咎歉不安,却是不愿徒增她心上的烦恼,是以,显得很轻松的道:“丽儿,咱们如果要匆忙回家,你爹早用坐骑来赶路啦,咱们沿途观赏景色,到家后.再陪同你游历一番江湖。”
儒侠欧振天父女俩,边走边谈,已进入树林浓处。
欧婉丽努了努小嘴,娇嗔的道:“爹爹,你怎地翻山越岭,拣这些以难行的路来走。”
儒侠欧振天轻挥手执那把金线锁龙扇,含笑的道:“丽儿,这里遍地柔茵,景色雅致,别具情调,要比走那些尘埃迷漫的康庄大道舒意多啦。
这条捷径,过去你爹曾往回过数次,翻过这座山峰,就是鄂西人众熙攘的鱼米之乡了。
儒侠欧振天话甫落,欧婉丽娥眉一皱,轻哦了声,道:“爹,哪儿来的油腻怪味?你有没有闻到?”
儒侠欧振天放下轻摇的金线锁龙扇,用鼻轻吸了些气,颔首称奇的道:“果然有一股油腻怪味。”
儒侠欧振天话未落,蓦地一缕嘘的掠风锐响,出自树顶浓荫处,儒侠欧振天辨音识位,一声惊哦了下,手挽女儿错步挪退数尺。
骂的声响,一支二尺八寸长的羽绷箭,箭首系了一张杏黄纸笺,结结实实射进离他们近身不到二尺的树身上。
儒侠欧振天惊怒不已,旋首环顾一匝,似乎本来要扑登树顶,追搜敌踪,当他发现箭身这张杏黄纸笺时,舍下敌人,伸出左手,取下这张纸笺。
儒侠一手执扇,一手翻着这张杏黄纸笺,只见纸上写着:“字付欧振天老匹夫,水流有源,事出有因,二十年胯下之辱,此番交待,这里七虎岭,是你老匹夫葬身埋骨之处,白衣丐舵主龙拐铁杖示。”
儒侠欧振天左手拿了这张杏黄纸笺,看过半晌,把纸笺揉入掌心,瞬息碾成一团纸屑,猛朝地上一扔,冷笑道:“贼子,老夫岂惧你等区区跳梁小丑之辈。”
欧婉丽匆匆走向朝扬散遍地的纸屑看了眼,惊疑地问道:“爹,纸上写些什么?”
儒侠欧振天不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