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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孙双成闻声倏然拍手,不由又是一怔,突然一抹阴影掠上心头,五指一伸,飞快地接过那张纸条。
仲孙双成、王寒梅、狄映雪,六只妙目只在纸条上略一注视,花容倏变,娇躯也自泛起一阵轻颤,仲孙双成一只执纸条柔荑尤其抖得更厉害。
诸人方待要问,那张纸条已自仲孙双成手中滑落,三个娇躯摇摇欲坠,突然各自一声绝望哀呼,掩面飞投五老丐、仲孙玉、狄仁杰怀中,痛哭失声。
五老丐、仲孙玉、狄仁杰等诸人更是心神大震,讶然欲绝,方自齐叫一声:“丫头,你们这是……”
陆菱艳突然说道:“含烟他,不愿再见我们啦。”
声音乍听极为平静,其实已是微带颤抖,显然她是极力忍耐着心中万般幽怨、千种哀痛。
话声方落,查仁已自心神与诸人同时一震地讶声问道:
“艳丫头,你,你如何知道?”
陆菱艳凄然一、笑道:“艳儿不过根据前后事态加以揣测罢啦。
诸人闻言心中也自不由一惨,默然无语。
齐振天突然大步迈出,俯身拾起那张纸条,略一注视,但见上面写着一片细小字迹。
“柳含烟已随孤岛永沧海底,此生不再复现,奉劝诸位不必枉自奔波、千里寻找,诸多往事不过一场幻梦……”
“梦”字以下,写了又涂,涂了又写,结果仍是划掉,难辨为何,另一行有八个小字,写的是:“欲访故人,九华绝峰。”下面另有四个小字写的是:“幽灵书生”。
字迹虽然龙蛇飞舞,铁划银钩,但潦草零乱已极,显然在写的时候,执笔人心情也是甚为紊乱。
齐振天目光一扫请人,不由一叹,暗道:“烟弟,你这是为何?你可知几位姑娘为你千里迢迢……唉。”
他的话儿一丝不差,不但几位姑娘,就是诸人也是为了他千里迢迢,去来南海,几经风险,不眠不休,尤其是狄映雪,在这几日中爱情使她忘却了少女原有的尊严、矜持,心中情慷,表露无遗,却未想到他会来上这么一手。。心中之悲痛,自非笔墨所能形容。
尽管请人心中是多么悲痛,然而却更为不解,柳含烟何以突然会这么做?
黯然沉默间,查仁突然目射神光,须发俱张地怒声说道:“这娃儿简直太不像话,走,咱们找他去,我老要饭的非要替穷酸管教他不可。”
齐振天强笑说道:“前辈且请暂息雷霆,此事来得蹊跷,内情必不单纯,若以含烟为人,他绝非这等样人。”
查仁双目一瞪,尚未说话,一瓢道长已自肃然点头说道:“齐施主说得不错,谅必他有不得已之苦衷,老不死的莫要这大火气。”
杏仁怒态稍敛,冷哼一声,并未说话。
仲孙双成却突然离开乃父怀中,珠泪满面地悲声说道:
“他会有什么苦衷?纵有苦衷,眼前我们哪一个是外人?有话还不能对我们说么?难道连我们一面都不见吗?”
此言一出,王寒梅也顿时接口,诸人自然能体会出她们此时的心清,一任她们哭诉,无一人阻拦,也无一人说话。
但二女略一哭诉后,旋即又扑人恩师、慈父怀中哭泣不停。
陆菱艳突然说道:“成、寒二姐及雪妹,暂请收泪,好在半年之期,不算太长,届时咱们姐妹再联袂黄山,向他问个明白罢啦。”
一瓢道长暗暗一叹,点头说道:“艳丫头说得不错,半年之后我们几个老不死的也要赶去问个究竟,此时哭泣于事无补,何妨收泪。”
查仁冷冷说道:“你们这一老一少说得倒轻松,要等你们去等,我老要饭的就不信邪,非要马上找到他问个明白不可,我老要饭的不信凭我们五兄弟会找不到他。”
一瓢道长双眉微微一剔,尚未说话,陆菱艳已自凄然一笑地说道:“宇内辽阔,人海茫茫,您老人家何处去找他?
何况他是有意地避着我们?艳儿此时已是柔肠寸断、万念俱灰;只有一事未了,半年之后,看他的意思如何,佛门广大,何愁无栖身之处?”
请人闻言方自心中一懔,查仁已自一声暴喝:“胡说!
他敢。”
微微一顿,目射神光,钢牙连咬地又道:“好!老要饭的就依你们等他半年,届时他若胆敢有半个不字,老要饭的先活劈了小的,再去找老的算账。”
陆菱艳淡淡一笑道:“师父何须如此?自古红颜多薄命,莫叫世人怪薄情,您……”
查仁突然怒声道:“丫头,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他。”
陆菱艳凄然一笑,默然不语。
一瓢道长却暗暗一叹,摇头说道:“老化子莫要如此,这种事儿,不是你我所能懂的,只要你老不死的肯听贫道的话,贫道倒有个妙计保证届时娃儿俯首听命。”
查仁一怔说道:“这种事儿连神仙都束手无策,你又有什么锦囊妙计?”
一瓢道长淡淡一笑,默然不语,但诸人莫不看出他嘴皮已是轻微地翕动了一阵。
查仁突然哈哈一笑道:“行!行!这着计儿委实绝妙的可以,也亏你这老杂毛能想得出,咱们就这么办。”
齐振天方自讶然一声:“前辈……”
查仁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纸条,略一揉搓,撕个粉碎,一摇头,笑道:“莫要问,莫要问,天机不可泄露,届时你们自然明白。”
话锋一顿,目光一扫诸人,又说道:“自即刻起,我们八个老不死的要与你们暂作分别,半年之后,黄山绝顶再行碰面,仲孙老儿领着成、寒、艳三个丫头一起回到华山去,齐老儿你也回你的‘飞云庄’养精蓄锐,狄老儿带着你们全班人马回到‘。龙庄’,徐老儿祖孙跟着仲孙老儿走,半年之中无重大事故,不要独自出外,尤其几位丫头,你们要小心看顾,出了岔子,老要饭的唯你们是问,狄老儿返回之后,着令一风娃儿即刻到武当山找这三个牛鼻子,言尽于此,你们可有什么疑问?”
诸人吃查仁连珠炮的一阵话儿说得一脸茫然,最后方始明白是要他们暂回来处,半年之后,黄山再见,话声一落,方自略一面觑;王寒梅突然说道:“师父,半年之中您几位老人家要到哪儿去?”
查仁闻言摇手笑道:“莫问,莫问,我们几个老不死的都有正事儿待办,反正半年之后皆会一个不少地赶到黄山。”
一顿,目光一扫诸人,又道:“你们还有疑问么?”
请人默然无言,狄映雪却突然说道:“师父,富儿要和几位姐姐同往华山……”
话未说完,狄仁杰便自轻喝说道:“丫头,不可胡闹。”
查仁一摆手道:“老贤任,且莫阻拦,让她们几个丫头在一起亲热亲热也好。”
一注仲孙玉道:“仲孙老儿,你可有意见?”
仲孙玉笑道:“有这几个如花似玉、善体人意的侄女儿陪着晚辈,晚辈求之不得。”
“老贤侄,你尚有什么话说?””
狄仁杰道:“有仲孙大侠日赐教益,胜过晚辈百倍,只是这丫头顽劣成性,仲孙大侠尚清多多担待。”
仲孙玉尚未开口,查仁已一笑道:“彼此不是外人,用不着来这一套酸话,咱们就这么办,且记住黄山之约,一个不能少,老杂毛们,咱们走罢。”
话声一落,微一摆手,八位仙侠如飞而去,转瞬不见。
请人送之不及,诸女更是依依,一直望着八位仙侠身影不见,方始—一揖别,珍重声中,分道扬镳而去。
诸人方去,黑衣书生如幽灵般突然出现,望着各人背影,双目一合,两颗泪珠无言垂下,一声令人闻之心酸的长叹,一闪不见。
长安,这个地方古往今来一直是个热闹繁华之处。
尤其是华灯初上的当儿。
大街小巷,货铺买卖巾置的五光十彩,再加上店伙们一套招徕顾客的本领,确能使扶老携幼逛夜市的人们目眩神摇,不忍离去。
长安最热闹之处莫过于酒家。
凡是有酒家的街道上,更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
天子呼来不下马,醉称臣是酒中仙。”
每当华灯初上,诗人墨客、王孙公子、武林豪杰、贩夫走卒、巨富商贾,分乘马、分步行,莫不三三两两地由各处拥去。
在从前,长安的酒家有着阶级之分,但曾几何时,这种阶级之分化为乌有。
一座酒楼之内往往贵贱不分、龙蛇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