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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中从他手里拿过刚刚搭在弓上的箭,插入身后的箭篓里,“那边已经是皇家围场的地界,只要是进入了围场的猎物,你都不能再射。”
陈和冷哼一声,“死脑筋!”转身策马向着林子里冲去。
陈中也准备调转马头,却听身后的男人刻薄的开口,“四下无人,就算你猎了进入围场的活物,也没有人知道,怕是你自己箭艺不精,唯恐失了准头,才不敢再射了吧?”
陈中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的打量着这个男人,从他阴柔秀丽略显风流的面容,滚边镶金的白色锦袍,苍白修长紧握着缰绳的手指,再到他胯下雪白膘肥的高头大马,淡淡的开口,“为臣之道,在于心。”远望了一眼那倒在了围场内的猎物,他策马返回树林。
席婺目送挺直着脊梁的玄衣少年驾马闪入林间,几个来回,便再也不见。他挥鞭奔向已然命毙的猎物,闪身下马,伸手想要拔下鹿后腿上那支箭,却发现它比自己想象的要射入的深的多。费了一点力气,他才将那支埋入已近过半的箭拔出,轻轻翻转,只见棕灰色翎羽的下方,篆刻着一个小小的“陈”字。
樊平端着温好的点心和茶走进内殿,见席婺正单手支头斜靠在软榻上似睡非睡。樊平知道这两天皇上正为了西方拥兵自重的燕客王拒不回都述职的事情烦心,也知道皇上平素最看不起这些张口闭口打打杀杀粗鲁成性的军人,便将茶点轻手轻脚的放在矮案上,躬身想要退出,此时席婺却突然睁开了眼,“樊平?”
樊平立刻应声,“小的在。”
“朝中哪位陈姓大臣家中有两子,长子年约弱冠,擅骑射?”
樊平低头细想。心中刚刚有了谱,抬头却见皇上的手中把玩着一支灰翎长箭,随即明了。“回皇上的话,左拾遗陈大人家有两子,长公子陈中年约弱冠,擅骑射。皇上手中的这支箭原本应为陈将军所有。”
席婺摩挲着手中的箭,眼尾微挑看向樊平,“何以见得?”
“回皇上,这箭箭身粗长,箭头粗糙,本应为战场上所惯用,都城内持有此箭的人,定为前日讨伐南军的将士。若问陈姓,又年约弱冠的,就只有陈将军了。”
席婺闻言,低头细看手中的长箭,果然如此。他抚额细想,这“陈将军”又是何人,为何毫无印象?
樊平入宫多年,实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机灵人,“皇上,当初先皇亲点的伐南主将是程延程老将军,但出征不久,程老将军便伤病交加,殒于沙场,弥留之际命当时为从事将军的陈将军为主将,此时前线战事已无忧,待程老将军的本子递上来时,先皇便准了奏。”
“陈中少年出战,是否为他父亲所举荐?”
“回皇上,正是。”
席婺抿唇低笑。“想来也是。也只有他那样的老顽固,才能养得出如此迂腐的儿子。”
樊平心中奇怪,“想来,皇上和陈将军应该尚未谋面……”
“不,朕已经会过他了。”席婺端起茶,抿了一口,不觉皱眉,“茶凉了。”
樊平赶忙接过,换过热茶。刚才皇上自行出宫,虽知道是去散心,却也着实的让他担心了一阵子,现在平安回来就好,只是不知皇上怎会和陈将军见面?他自是不会多嘴去问的。
樊平身后,席婺拈着长箭,轻抚箭尾略为粗糙的翎羽,低低的喃到,“陈……将军吗?”
第三章
当陈中从他父亲那里得知皇上要在宫中设宴为他庆功洗尘时,还真有些诧异。俗话说圣心难测,身为臣子,只需遵从。不过陈和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闹得家中鸡飞狗跳,非要跟着一起去,他说他还没有见过皇帝。他爹被他气得瞪眼,皇上是什么人想见就可以见的?
陈中开始其实觉得带不带他都无所谓,但当他看见那个身着明黄帝服,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男子时,则庆幸没有带陈和那个口无遮拦的惹祸精同来。鸿嘉帝席婺高高在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陈中,流转的目光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饶是陈中,也不免坐立难安。
当初陈中出征,只是从事将军,虽有官衔却无品阶,就连这也是程老将军卖了他爹一个面子。后来程老将军发现孺子可教,与陈中日渐亲厚起来,才会在弥留之际赌上晚节将将军之位授予陈中。临阵易帅,虽是兵家大忌,但实属无奈,更也来不及加官进爵。所以时至今日,陈中空有声名在外,却无实职在身。本来今日这场庆功宴上,理应是为他授阶加品,但见皇上此副模样,陈中面上虽不露声色,心里却也没了底。回想那日,他虽言语冷淡,可应该没有做出什么算得上大不敬的蠢事,心中便也慢慢的宽慰起来。
待他有了一官半职,他爹就要去柳府下聘,陈中这辈子的三件终身大事就算是办完了两件了。
果然,宴毕,皇上封他为牙都将军,从二品,秩比千石,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场战事可以成就一个将军,但一场战事未必能使一位将军位列二品。陈中口呼万岁叩头谢恩,连柳少保在一旁也笑眯了眼睛。
宴后,皇上退场,一些认识不认识的大臣们纷纷来向陈昔及陈中贺喜,柳少保在一旁背手静立,愈看陈中愈是满意,待众人退开后方才上前,与陈昔携手商议儿辈们的婚事。
回府后,陈中将那日在围场外与皇上相遇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给他爹,陈昔也不禁蹙眉。皇上封陈中为二品大将,实际上却无实权,原本以为是因为陈中年纪尚轻,殊不知此中还有如此一幕。但见今日,皇上并无怪罪的意思,便也放下心来。只有陈和,听说那阴丽男子便是皇上,还在没心没肺的窃喜。
与柳小姐的联姻似乎已经铁板上钉钉,是一定的事了。陈中顺从父亲的话,与父亲一起去柳府下聘。柳少保见父子二人协同前来,便吩咐下人去唤小姐来奉茶。
柳如意人如其名,面容秀丽,温婉讨喜。陈昔眼睛瞄向陈中,状似不经意的点了一下头,陈中明白,父亲满意这个女子。转眼看向如意,见她行事大方,举动有礼,心里默叹一声,这样,也好。
第二日,柳夫人便携如意登门,两位夫人携手相谈甚欢,陈中与柳如意在旁呆坐了一阵,陈夫人便怪陈中招呼不周,陈中只好起身,邀柳如意去后庭花园散步。陈中心中有些恍惚,也不懂得二人应如何相处,柳如意倒是一派风轻云淡,只道是散步,完全心无旁骛。
两人无语,相处似乎有些尴尬。柳如意说有些累了,径自走向凉亭,陈中也只好随后坐下。之后沉默便又在二人面前蔓延,柳如意轻笑一声,“陈将军就打算这么和我无言相对的过一辈子吗?”
陈中有一瞬的愕然。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在下口拙,若柳小姐要找拌嘴取乐的人,怕是来错了地方。”
柳如意掩口吃笑,“我还以为你口吃或是哑巴呢,半天都不说一句话。”
“相识之人话不投机尚半句嫌多,更何况你我二人还算不上相识。”陈中语气冰冷,口上习惯毫不收敛,也不顾对方是个女子。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我这两个陌生人是因何缘相会于此?”柳如意慢慢的敛了笑容,抬头望着天空中漂浮着的云朵,“纵使父母之命难违,却也可豁出了性命一搏;但若还想顾及忠孝的名声,那便不得怨天尤人了。”
陈中心下一转,不禁对这女子生出了些好感来。想想二人本是同样际遇,这女子心中却比自己明白,即是应允了家人,就不应再长嗟短叹,不仅于事无补,还空惹一身烦恼。
待到两人惜别时,两位夫人掩嘴而笑,陈中心里的大石也终于落下,有这样一位聪慧又善解人意的女子相伴渡过余生,未尝不是件好事。
午后,陈昔从宫中回来,陈夫人拉着丈夫躲回房里,想都不用想就知这是娘在向他爹汇报今日他们二人见面后的情况。终于被放出院子的陈和挤到陈中身边,暧昧的看着他哥,“今天你和那柳小姐见面,都说了些什么?”
陈中睨他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打听。”
“什么嘛!我比你也小不了几岁!”陈和不服气的看着他哥,“说吧说吧!”
“是否成人不需看年龄,而要看经历。等你办成了件象样的事,就说明你成人了。”
“嘁!”陈和扁了嘴,“那是爹偏心!他什么都教你,就叫我一天到晚的读书,读书!”
“你还是气爹不让你习武。”陈中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袋,“就你这性子,若是身上再有点功夫,还不把家里闹的天翻地覆。”
“怎么会!你和爹一样,整天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