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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前?”席婺烦躁的回身走了几步,猛然又转身回来,“尸首呢,尸首什么时候运回来?”
陈昔动了动嘴,却没出声,表情有些为难的痛楚,席婺脚下不住的动着,骂道:“朕问你话呢!你聋了还是哑了!”
陈昔抬起头,看了看席婺,径自站起身,说道:“皇上,请随微臣来。”
陈昔默默的在前面带路,席婺大步跟在后面,双手紧握,掌中一片冰凉。陈昔推开了书房的门,侧身站在一旁,书房正中的书案上,一套盔甲在昏暗的烛火下,幽幽的散发出暗哑的光芒。
席婺是认识这套铠甲的。
那日,陈中就要出发讨伐燕客王,金甲银盔的少年挺直着身子立于马上,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回身一笑间,世上万般如灰飞烟灭,只剩那个凛凛少年,斩钉截铁的说道:“臣定不辜负皇上重望!”
他说,定不辜负朕!可现在人不知在何处,空剩一副金甲,他就是这样不辜负朕的么?
“皇上,还有书信一封。他就只送回了这两样东西。”
“信呢?信在哪儿呢?”
陈昔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还来不及展开,便被席婺一把抢去。
是一封血书。字迹已经发暗,深深的赤红就像是宫墙上的朱漆,看在眼里,似暖似冰,那字有些许颤抖的痕迹,但一撇一捺间却极为坚定。
“孽子陈中,身为陈门长子,未为陈姓诞下一儿半女,尚累及父母胞弟,实罪无可恕,自问愧对于陈家先人,故名不入陈氏宗谱,身不入陈族墓葬,以为自惩。今自坑于荒服,以此身为国万世守疆。”
席婺飞快地扫过一遍,又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就这几句话?口信呢?他可曾带了话回来?”
陈昔摇头,“他未曾带话回来。”
席婺捏着信,走到案边,用手指沿着铠甲的轮廓,轻轻抚摸着,就像他往日抚摸着陈中,“他因何受伤?”
陈昔沉默了一下,最后只道:“微臣不知。”
“不知?”席婺死死的盯着他,“他因何受伤,伤到何处,为何何人所伤,你不知道?”
陈昔后退一步跪下,“微臣确实不知。望皇上恕罪。”
席婺冷冷的看了他一阵,将信塞入怀中,然后抱起盔甲,径自走出书房。
第二十一章 最终章
邺城,一个位处西北边陲的小城,国土之内,只要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再也没有比它离都城更远的了。这城中,历来都无守将,那个被贬来的人,便是第一任的护城将。
小城住民们不知其中原委,只道是有了城护,那些周边的游民浪人就再也不敢来城中胡作非为,原本就过着自给自足生活的人们,生活会更加的安宁。
新任的守城,是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他刚来的时候,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而且只带了二十个骑兵,看样子哪里是个军人,人们都说,这没准儿是个和家里闹了别扭的公子哥儿,在这里过不了多久,怕是就要回去的。
但这个年轻人,硬是在这里住了下来。
像邺城这样的小城,连衙门都已经破败了许久。新任的守城将军,带着自己的人修缮了衙门,然后就住在里面,每日,他都会带了人,沿着小城的各条道路,认真地巡逻。渐渐的,人们发现这个总是板着脸的年轻人其实心地很好,谁家的孩子跑远了,谁家的孩子跌倒了,他都会抱着嚎啕大哭的孩子,一家一家的问着,给送回来。然后,原本已经废弃的衙门,也开始重操旧业,不论城中是谁家的猪丢了,还是谁家的鸡跑到别人家了,都可以去衙门问问,且说是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可那年轻人都会仔细的管上一管。
日子处得久了,人们与这个年轻人也开始亲厚起来,知他姓陈,又是守将,人们便叫他陈小将军。
陈小将军到底是大地方上来的人,知道的就是多,城中百姓田间地头家长里短的那点事儿,他只消低头想想,转眼间便能出个大家都满意的法子。而且,他还能测天气,明日里是晴是阴,是刮风还是下雨,他在入夜的时候看一眼月亮,便都知道。
冬日里,寻常人家中的男丁都闲着,陈小将军会挑了好日子,带着男人们出去打猎。一走就是几天,但回来的时候,他们的家里人定是欢天喜地的,孩子们也高兴,隔天便都跑到了街上,比着谁头上的毛皮帽子更好看些。
这样聪明的小伙子,长得又精神,城中未嫁人的姑娘,常常会红着脸,给他送去自己绣的鞋垫,或是自家包的饺子。大娘大婶们也时常问陈小将军可有中意的姑娘,可他却说,自己家中已有了结发妻子。提起他那个闺名唤作如意的漂亮娘子,陈小将军唇角边竟少见的带着温柔的笑意,其它姑娘见了,更是羞红了脸,纷纷跑开了。
可这么好的一个年轻人,说没就没了。他还差些日子,才到这儿整两年。城中受过他恩惠的百姓家都凑了份子,打算要在城北给他建一座将军庙,正对着城南的城隍庙。
老王本是养猪的,家中有点家底,陈小将军来了之后,托他的福,老王做了点小生意,日子过得愈发的滋润起来。陈小将军的庙,他是拿了大头的,所以起庙时,也是他拿的主意,前前后后的还监着工。
庙建好了,最后要请神像进去,老王和大家忙了一整天,才将那像安置好。其它人先回去了,老王在对面的墙根蹲下,装了一袋烟,吧嗒吧嗒的抽上,对着刚刚才盖好的将军庙,越看越得意,自己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突然感觉到一个人在他身边站定,老王看那衣摆,便知此人不寻常,赶忙站了起来。
来的这人生得一副好面相。都说男生女相的人,必定大富大贵,这人眉眼鼻间,都透着一股逼人的贵气,神情似笑非笑,竟比陈小将军还耐看三分。老王何时见过这样天神一般的人物,不禁有些呆住,心里又有些疑惑,这样的人,来邺城做什么?
见老王呆呆的看着自己,那人笑了,而后开口问道:“老人家,我刚才看到,你在修这座庙?”
老王嘿嘿一笑,“不是修,这庙可是才盖好的。里面供的是我们陈小将军。”
“陈小将军?”来人话尾一扬,接着问道:“可是你们的前任城守?”
“是,是。他可是个大大的好人,可惜走的太早了。”老王咂咂嘴,“都说他是神仙下凡,这时日到了,是老天要收他回去哪。”
“是么?”那人笑了,“那真是可惜了。老人家,你可知他是因何受伤?”
老王说到这里有些警觉,“这位公子,你是陈小将军的什么人哪?你怎么会知道他是受了伤的?”
“我是他的一位故人。”那人慢慢道,“是很亲近的人。”
“那是兄弟吧?我就说嘛,陈小将军肯定也不是一般的人。”老王在鞋底磕了磕烟袋锅,将它别回腰上,接着说道:“说起来,也挺怪的。前些日子,突然的来了一些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来了之后就要找陈小将军。陈小将军就住在原来的衙门里,那不,就在那边……”老王探着身子朝衙门指了一下,那人也跟着向那个方向看去,“然后,不知怎的就在那衙门里打起来了。等我们听见动静过去的时候,陈小将军已经受了伤,那个血流的啊,哗哗的。我们仗着人多,把那些人都围住了,可陈小将军让我们放他们走,那我们哪儿干啊。来的人都扛着家伙呢,还能便宜了他们?不过陈小将军非让我们放了那些人,我们不放,他就不治伤,我们耗不起啊,那血都流一地了,早知道陈小将军救不回来,怎么着,也不能就这么放过那帮家伙了不是?”
老王说的慷慨激昂,可那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老王接着说到,“还有更怪的呢。陈小将军过身前,吩咐过要把他埋在城外,不砌坟也不立碑,我们看着都不落忍。可他的那些手下还真听他的,最后就这么办了,你说说,人这一辈子,到了到了,连块碑都没捞上,这算什么事儿啊!哎,我说公子,你要不要去陈小将军的坟上看看啊?再过些日子,怕是都找不着了。”
那人抬起头,“不了,我就不去了。”
老王仔细的瞧着他脸上的表情,讪讪道:“不去也好,省得看了闹心。”
那人苦笑道:“我是怕他不想见我。”顿了一下,他又问道: “老人家,伤了陈将军的,是些什么样的人?”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不是我们这样小地方的人。哎,对了,其中有一个娘娘腔,好象还是他们的头,其它人都听他的。”说到这儿,老王压低了声音,“公子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是皇上派来杀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