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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悬崖上跳下去。〃
……
单位新成立了几个研究课题小组,我被编入其中一个;江宁为几个饮品广告写文案,顺便还帮助公司筹备洽商会的展位布置。各自都忙,却还是能挤出一点又一点牙膏般的时间来相聚。一起吃顿饭,说说话,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随即分开走人。
我愿意这样,我希望可以经常见到他。虽然,因为一句话不合适而导致言语相讥,但很快便能和好。他没再同我说起过那个人,我也不问。
这种隔一两天就见面的形式维持到月底。某天他打来电话,问想不想国庆去天安门看升旗。
〃没问题。〃我痛快答应。
头天晚上把自己那辆比驴还有个性的破车足足武装了两个小时。又让对门的大哥帮忙把不知飞哪儿去了的两根车条重新安上。凌晨四点前冲进黑夜里。
从南池子街里走向广场,沿路遇上不少同去看升旗的人。兴奋而温情的面孔交错叠加,把我们冷清清的身影淹没于其中。
〃我退掉房子了。〃江宁说,夜里有了些寒意,我们缩着脖子面对面站在一起。
〃住得好端端地干吗退?〃
〃拆迁。〃他简单答道。
〃现在住哪儿?〃
〃同学家。〃江宁没有接我递过去的烟,表情不变地望着街上渐渐多起来的车辆。
〃只能去城郊租房子住,买完手机和保险后钱一下子紧张了。〃他说。
我默默听着,默默吸烟。
〃那个人……〃他说得很吃力,极小心地安排词句,〃我没有再和他做过。〃
〃还见面?〃我问。
江宁的鞋在地上突然非常猛烈地响了一声,好象踢到了什么东西。
我把烟掐了,直接攥进手心里。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和同学常用这招跟女生吹嘘自己如何厉害,那时手指的动作都很迅速,所以没有多少感觉。
然而这次,钻心地疼。
〃感觉不好吗?你上次对我形容得很厉害呢。〃我说。
他略歪了歪头,如同凝神聆听某种空气中旁人无法体会的细微声音。
〃当然了,这跟买彩票一样,你看雨子和方凛不也是如此么?简直折腾得不可开交。〃我想劝他什么呢?如果我真能说得清那才是大白天活见鬼。江宁脸色很难看,却一声不吭。
天马上要亮了,远处开始骚动,我催促他一起跑向旗杆所在的地方,在稍微偏一些的地方站定。
〃他想交往……〃江宁轻声说,〃我拒绝了。〃
〃你?!〃
〃我骗他说自己有BF。〃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别的原因,声音有点打颤。
〃你胡说八道他能信?〃
〃嗯。玩这个在一开始的时候关系都非常松散,也没有多舍不得。过阵子就会忘的……〃
这算是安慰吗?难道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理由?我简直想跟他打一架,胜负无所谓,痛快就行,把他打出心里话。
可他的心里话会是什么?会是我想听到的么?
我想听到的又是什么?
许多许多的人,许多许多双期待的眼睛。在这个四周静谧而内心喧闹汹涌的清晨,迎接着那庄严神圣的一刻。队伍以清晰稳健的节奏慢慢前进,像风穿越沙丘时所发出的唿唿声,毫不迟疑。军乐队开始吹响第一个音符,那面旗帜舒展开身体缓缓迎风而上。
我寻找着江宁的手,忽然很渴望紧紧握住他的手。碰到了,他缩了缩手指,闪到一边。
听得见自己的呼吸,也听得到江宁的呼吸。天安门,真是个奇妙的地方。在这个普通又特别的清晨,过去曾是决定国家诞生的一天,如今,成为决定我们未来的一天。
〃我住的那个房子一月九百六,愿不愿跟我分摊?〃我问。
江宁小声唱着国歌,并不看我。
〃我们一起住吧。〃我又说。
旗帜在杆头随着人们的欢呼声猎猎飘扬。
他点头了。
生活,从一个人变为两个人。
尽管,前方将是条什么样的道路,当时的我们还并不知道。FROM江宁:
跟新车一样,我们也需要磨合期。除了各自都能做一手好菜这个惊喜发现外,其余的统统都是不和谐。
我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迷路,而且称得上是世界冠军水平。
〃天天走这条路上下班,你还不知道该在哪儿下车吗?〃把他从街上找回来,我窝了一肚子的火总算找到爆发的出口。
他坐在门口脱鞋,不见任何理亏地回答说今天坐的是另外一路车,而且那趟车的车站换地方了。
去二手货市场买冰箱和洗衣机,和蹬三轮的人谈好价钱,我让叶川先回家等着,自己又去买了个书架,带着三轮一起朝家赶。
他居然还没到。等我把东西都卸下来,将冰箱收拾干净开始往里面放鸡蛋时,外面才响起叶川的脚步声。问他是不是坐过站了。他笑着说没有,而是担心坐过站,结果还没到就因为一时糊涂而提前下车,走回来的。
〃叶川,你小子到底几岁了?〃我忍无可忍。
他张口就来:〃二十二。咋了?〃
〃……没事!〃
感觉上他总是心不在焉,我能给自己找到的答案也只有这个。
※
FROM叶川:
他居然喜欢半夜三更在外面跑步。天底下还有这种怪人……
〃不睡觉天天十二点满院瞎跑,不怕联防的把你当小偷抓啊?〃
〃有我这样的小偷么?〃
〃怎么没有?!你知道小偷长什么样?!〃
江宁对于我的反对毫不理会,照旧按照自己的习惯日复一日。我懒得再管,每每都能在自己准备睡觉时听到外面轻微的一下门响,随即楼道里便是通通的脚步声。周围的邻居早就习以为常了,传出的理由是这孩子好静,喜欢晚上跑步不受干扰。什么干扰?谁能干扰他?
有时睡着了,有时醒着,听见他回来,在卫生间里洗漱。我偶尔会跟他说几句话,无非是不早了赶紧睡之类的。他答应归答应,起码还要忙上半个小时才会上床睡觉。去检查煤气关没关好,水龙头拧没拧紧,门锁没锁,电线插头有没有拔,吃剩的菜和饭是否放进冰箱里,明天上班要穿的衣服是否拿出来了。我只能听着他又里里外外走来走去,拿他一点辙都没有。
算了,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兄弟也不会事事都一样,何况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这样安慰自己。
※
FROM江宁:
我做梦都想吃饺子,叶川却连碰都不愿碰。
〃这和你们家里的馄饨是一种东西,只不过包法不一样而已!〃我把盘子都快凑到他鼻子底下了,他还是一脸不耐,随后自己进厨房煮速冻馄饨。
他有时会做一种叫鸡鸭血汤的玩意儿,还极热情地向我推荐。我逃得老远,宁肯喝稀饭。
〃猪血你吃不吃?〃
我摇头。
〃豆腐呢?〃
我指着装菜的盘子,满盘子都是豆腐,不吃它吃啥?
〃跟豆腐差不多,吃不死人。〃他还不罢休。
〃头回听说!〃我仍然严防死守。
知道我不会游泳之后,他那副尊容真可以用亲眼看到恐龙来形容。
〃至于吗?不会的又不是我一个。〃
叶川要教我游泳,换做别人可能说不出这种话,他居然就说得出来。
〃万一哪天你不小心掉进河里我就不用担心你会淹死了。〃
〃这周围没河!〃
〃北京有不少河道,谁知道你会掉进哪一条里?!〃
他真的去办了游泳证,朝我手中一拍。我把它扔进平常装榨菜的筒里,完全没当回事。一个星期后叶川问我去没去,知道结果后他也不见着急,隔了几天是周末,一大早他就把我踹醒,说要让我带他去亚运村办事。到了那里才明白叶川把我诓来学游泳。进了池子我就沉底儿,他倒是热心,岸上水里折腾得比旁边教学的人还忙活。惹得周围几十双眼睛都在看,看得我头皮都要麻掉了。
〃我没觉得当旱鸭子有啥问题。〃吃饭的时候我对他说,叶川把筷子在汤勺上当当一敲,反驳道:〃你上学时那点用功劲儿都跑哪里去了?多学点本事怎么啦?〃
怀疑是不是命里犯太岁,最近跟这家伙说话忒费劲,总像是在拧麻花。我让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再去拿一碗饭,不是很想吃,只为了把她支走。
〃我是说你那样太亲热了,不好。〃我说,〃又不是谈恋爱的。〃
他噎住了,猛喝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