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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扶摇山附近设下的阵法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对此道也颇有些研究,见识不亚于我,如果是他被困于斩魔阵,恐怕也会想到推算阵眼的方法,天衍处未必不设防。”
程潜道:“说了半天,这个阵你是破不了对吧?”
“……那倒不是。”李筠一脸犹豫地说道,“只是这方法恐怕不大好用——韩渊已成魔龙,我手中恰好有一面真龙旗,如果我们几个人……”
“是‘我们’,”严争鸣纠正道,“没你这种卡在元神门槛上的人什么事。”
……掌门师兄真是个贱人。
“你们!行了吧!”李筠被踩中痛脚,怒吼道,“元神有什么了不起的?斩魔阵这一类阵法号称借天地之气,十个元神也不够的好吗!你得意什么!”
水坑悄悄地伸手戳了程潜一下,程潜只好大无畏地上前,抬手打断两位师兄的斗鸡:“好了,魔龙和真龙旗有什么关系?大师兄,你既然不知道,就少说两句。”
严争鸣对着程潜翻了个白眼,翻完,他又忍不住将眼珠重新转了回来——程潜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终于想起将他那一身抹布似的破袍子换下来了,虽然只是换了一件乏善可陈的墨色长衣,半寸雕琢也没有,明显就是件便宜货,可严争鸣就是觉得顺眼极了。
人和长衣黑白分明,加上一把霜刃,程潜眼角眉梢无端挂上了几分凌厉的肃杀气,唯有偶尔笑起来的时候依稀是君子如玉。
严争鸣实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恨不能将程潜身上飞起几根线头都记在脑子里,继而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面上保持着正人君子的端庄,抓耳挠腮地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回味,一心二用地听李筠说正经事。
“真龙旗里面有龙骨和龙魂,”李筠说道,“韩渊的魔龙不是还差一条龙骨么,以他的修为,如果真能借着真龙旗,得到上古神龙之力,可能和斩魔阵有一拼之力,只是……”
话说到这,几个人都明白了。
想从天衍处手里截人是一回事,可韩渊毕竟杀孽深重、罪大恶极,因此用真龙骨助纣为虐是另一回事。
就算没有除魔印约束,这种事也是万万不能干的。
“此事不必再提,”严争鸣说道,“李筠,将你的真龙旗收好,不准拿出来——斩魔阵既然已经看过,我们顺路回扶摇山看看吧。”
一转身,严争鸣瞥见程潜领口微乱,便忍不住抬手整了整他的领子。
程潜本来迈开的腿当即僵在半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严争鸣一抬头碰到他比平时略显幽深的眼睛,这才惊觉自己的动作亲密过头,手心顿时出了一层薄汗,欲盖弥彰地缩回手,干咳一声道:“没见两襟都不对称么?你多少也注意一点穿着。”
程潜默然不语,感觉在这方面,他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大师兄的要求了。
这短短的一路上,严争鸣自行尴尬,程潜默默反省,而惨遭掌门师兄挤兑的李筠受了刺激后,彻底变成了一个滔滔不绝的碎嘴子,一路向新入门的师侄年大大唠叨各种不靠谱的扶摇山风物,实在的内容少,主要目的是为了卖弄。
李筠以一嘴神功,成功地将水坑和程潜全部聒噪跑了,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扶摇山原址。
水坑原本飞在最前面,忽然毫无预兆地在空中化成人形,面露不悦地低头望向山间某处:“师兄,我怎么看着山下好像有黑漆漆的魔气?”
程潜一愣,黑风似的卷到她身边:“是韩渊吗?”
脚下云雾与树丛遍布,一时看不清,水坑摇摇头道:“好像不是,血气没那么浓,但是脏得很,而且……”
她话没说完,程潜已经纵身而下。
魔修的魔气也好,普通修士的清气也好,若不刻意隐藏,都是越强越显眼,这几个魔修的魔气从天上就能看见,实力已经相当可怖,程潜这样一声不吭地直接下去,堪称鲁莽了。
大概扶摇山永远是他的逆鳞。
水坑急道:“哎,小师兄你等等……”
她正要去追,突然被一只手扯住胳膊,严争鸣将她往身后一拉,嘱咐道:“别跟过去,躲远一点。”
水坑不及反应,严争鸣的身形已经在一闪之后不见了。
程潜虽然火气很大,但也算没有十分冲动,他落地时已经将自己的气息收敛了干净,清风飘絮似的从大树缝隙中钻了进去,而后片叶不惊地掠上了树冠浓密处。
只看了一眼,他就皱起了眉,只见那里有两男一女,女人的打扮十分诡异,若不是没有妖气,简直像个妖修,她头上顶着一朵巨大的朝天喇叭花,衣冠不整,所有该穿衣服的地方全都是各种各样的花瓣遮体,赤/裸的手脚从几个大花心中穿出来,挂满了花藤状的手镯脚镯。
两个男人中,一个人正在地上布阵,另一个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小桌与小凳,正安闲地坐在旁边喝茶。
花女娇滴滴地笑道:“我与潇湘君都不通阵法,这回还是多亏了卢大哥你呢。”
布阵之人听了,忙谄媚道:“岂敢,晚辈也是搭二位前辈的顺风车,捡些前辈看不上的小物件。有朝一日潇湘君问鼎北冥,若还能叫晚辈鞍前马后地伺候,那我便死而无憾了。”
喝茶的潇湘君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嘴角:“你知道就好。”
布阵之人唯唯诺诺地低下头,那花女“咯咯”地笑道:“卢大哥这张嘴可真是甜——你们说这扶摇山也怪邪门的,分明是个清修门派,却来回出了数任大魔,有谣言说上一任北冥君也是出身此处,不知是不是真的。”
潇湘君冷笑道:“上一任的事我是不清楚,只是那姓韩的有什么能耐,居然也能修出魔龙身,以万魔之宗自居?若说此处没有秘宝,我是不信的。”
花女一扭八道弯地走上前去,侧身坐在了那潇湘君的膝盖上,长臂一伸,暧昧的缠住了对方的脖子,低声道:“等我们用那姓韩的阵法破开扶摇山封印,挖出他成魔龙的秘密,便正好在此地坐山观虎斗,等他与天衍处那些走狗们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到时候你号令天下,好不威风,可不要忘了奴家出的力啊。”
此时,高处的程潜已经认出来了,布阵之人手中的阵法正是照着当年韩渊那个来的,尽管他理智上知道除了解开封山印,没有什么能打开扶摇山,心里却依然怒不可遏。
忽然,一条手臂从身后搂住他肩膀,仿佛是打算制止他轻举妄动。
程潜闭了闭眼,用神识传音道:“这三人打算在天衍处与魔龙争斗的时候浑水摸鱼,我看他们修为不弱,不能小觑,到时候要是带来什么变数可就不妙了。”
严争鸣听了他这番解释,静默了片刻,回道:“杀吧。”
说完,严争鸣整个人已经率先化成一道残影,如出鞘之剑,冲向那看似最厉害的潇湘君。
潇湘君怒喝道:“什么人!”
严争鸣:“要你命的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短兵相接,潇湘君张口一吐,空中平白无故多了三道一尺来厚的盾牌,各种幽幽地冒着不祥的黑气,布阵布了一半的魔修脸上立刻露出惧色,忙躲到一边。
潇湘君飘到了盾牌后面,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来,便听一声巨响,三道盾牌被一剑击碎,也看不出那剑修手中是什么剑,剑身隐没在一片无法描述的剑气中,乍一看并不锋利,直到逼近眼前,才能感觉到其中毛骨悚然的威势。
潇湘君大惊,双臂一展,两袖被两团乌黑鼓起,一时间,这潇湘君整个人都变得面目狰狞起来,他周身裹挟在那黑气中,嘶声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送你一口死气,见你的洪荒道祖去吧!”
黑影触碰到的花草虫鸟第一时间全部死光,转眼便在原地化成了枯枝白骨——自他掌中升起的竟是死气!
潇湘君一抬手,两处死气劈头盖脸地冲向了严争鸣,正撞在了他外一圈护体真元上。
护体真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死气吞噬,变成死气后又融入那团焦黑中,严争鸣真元深厚,那死气不过吞吃几口,竟变得越发壮大了。
这时,空中传来李筠的声音:“那是逆转阴阳*,真元与生气全都会被它吞噬,唯剑不破——”
他话音没落,十多把元神之剑已经雨点一般地推了出去,剑气好似怒风卷潮,浩浩荡荡地横扫而出,直到这时,潇湘君才看清了他手里的剑——那竟是一把毫无锋芒的木剑!
潇湘君瞳孔一缩,严争鸣蓦地撤回护体真元,死气还没来得及逼近,便骤然被剑影当空撕裂,而数把元神之剑势头不减,发出“嗡嗡”的蜂鸣,径直冲向潇湘君。
潇湘君被一剑打了个对穿,李筠却道:“小心!”
下一刻,那“潇湘君”原地化成了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