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噢,请坐。”中西功脸色阴沉地给他倒了茶。“有什么事吗?”
“你看这个。”中西功把那封电报交给了他。程和生看罢电报,心中着实吃惊,不觉低声惊叫:“哟!”抬眼看了看中西功。两人四目相向,半晌谁也不说话。程和生明白,这“向西去”,是要中西功到根据地或者延安去。“你打算怎么办?”他问。“为此请你来商量啊!”
“这事——怎么——这样突然。。?”
“是啊,我想一定是日本国内出了事。”
“什么事呢?”他张大双眼。“还不知道,反正有人认为我需要离开这里,否则,也许,有危险。”
中西功慢吞吞地说。“那当然,这是给你发的警报。定是你有暴露的危险,或者已经暴露了,才给你发这报。在日本,有哪些人知道你的底细?”
“有几个,都是非常了解我的好朋友。”
“那么就是说,有人怕牵连到你。”
“我也这样想。或者已经牵连到了。”
“白川次郎是准?革命同志?还是亲戚朋友?”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中西功苦笑了:“和我来往的同志和朋友中间,没有叫白川次郎的。”
“没有?”
“没有。”
“奇怪,是哪位同志的化名吧?”
“肯定是,因为他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发电报,这种事谁都会这样做。不过,这个名字,我用过。”
“你用过?”程和生奇怪起来。
“那是几年前我在《中国论坛》杂志上发表一篇文章,叫《镇压日本左翼运动的状况》。临时想出来的一个笔名。”
“噢?那么应该是个知道你有这个笔名的人。是谁呀?”
“我想过,想不出来。”
“知道你用这笔名的人多吗?”
“很少,只有几个最亲密的朋友。”
“谁呀?”
“说出来你也不知道,也没有必要。”
“好吧,事不宜迟。你的意见怎么办?”
“我正是请你来参谋呀,我现在离开这里,向西去,会是怎样?”
“什么怎样?”
“我是说这里的工作呀。”
“自有我们留下的人来做嘛。”中西功不响了。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程和生决然地说。
“当然,我相信你们能很好地完成任务。但是,我一走,日本警视厅必定要追查你们。”
“追查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日本人,你的事,我们知道什么?”
“话可以这么说,但是,‘满铁’的人都清楚,‘特别调查班,是我建立起来的,是我‘雇用’你们进来的。我走了,宪兵首先要查抄你们,首先要审问你。就算他们查不出你什么问题来,也不会允许你们继续存在,那样,好好的一个班子可就被我们自己撤销了,你们再建立这么个据点,不是容易的事,所以。。我,不甘心。”
程和生恳切地说:“安全第一,你不必考虑这么多了。”
中西功又摇摇头:“不,现在,在我们上海情报科,没有人具备我这样的优越地位和条件。没有人能替代我取得这么多的绝密情报。我能占据这么个地位,是经过了不少努力和曲折的,太不容易了。”
“有人在,我们可以建立新据点。”
中西功默默地摇摇头,半晌,叹口气:“我说过了、谈何容易,我们要想个万全之策。”
程和生忽然觉得中西功今天不像以前那样明智果断了,变得左顾右盼,犹豫不决,以前他可不这样。以前中西功说话,总是稳健中透出明快。刚才,看完电报时,他还曾想,中西功叫他来,是要他帮助下决心的,现在却要他想个什么万全之策出来,眼下还有什么万全之策?他耐不住,正色道:
“我的万全之策就是你赶快走,立即走,马上走。”
“没有别的办法了?”中西功恳切地看着他。
“难道你下决心在这里等待被抓?”
“当然不是,我是想,最好,我们既坚持着这个据点进行工作,又要不出现受损失的局面。”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程和生的口气像是个教师。可是中西功像没听见,继续说:“我们多想想。”
程和生觉得这样地和他想下去,是白耽误时间。他看出来要说服中西功立即“向西去”,是很困难的。在这种情况下,要推他走,唯一的办法,就是采用组织手段了。于是便用无奈的语调说:“这样吧,我去问问老吴,看他有什么办法。”
中西功张眼看了看他,也似无奈地点点头:
“也好。”
“把电报给我拿去。”
“不要不要,这种东西,不要随便带在身上。”中西功一边擦火柴把电报点燃,看着它在抖动的火苗里渐变成蜷曲的黑灰,一边说:“先告诉老吴,通知大家提高警惕。我想敌人在没发现我们之前,我们是没有道理撤退的。而且,我想即使他们发现了我们,在他们没有摸清楚我们的全部情况之前,一般来说,也不会对我们采取什么行动,他们是希望把我们一网打尽的。何况他们对我们上海的情报组织,到现在为止,可说是一无所知。”
“你说的道理是对,可是现在已经有人给你发警报了。还是问问老吴吧。”程和生脸色沉重,一本正经地说。
第二章中共上海情报科
老吴名叫吴纪光。是中共上海情报科的具体负责人。大家这样称呼他,不是因为他年纪有多么大。而是因为他现处的地位和作用。地下情报工作的环境,使同志间有一种特别的感情。这种感情充溢于心头,而绝少有机会公开表露,除非在绝对安全的场合。一般大家都不指名道姓地互相称呼,更不能以亲热的语言调侃,或抚肩靠背地交流亲近。日久天长,大家都习惯了这种工作形式。于是,提到吴纪光,也都只称“老吴”。同志之间谈到老吴时只要岔开五指一晃,对方便心明了,这是因为“五”与“吴”谐音之故,恰如老百姓岔开拇指食指暗示八路军一样。
吴纪光中等身材。一口浓重的湖南口音,16 岁初中毕业便参加革命。开始,他在华北做地下工作,聪明胆大,干得有声有色。领导决定培养他,调去搞根据地边缘区开辟工作,他干得更加出色。新区本来没有扩军任务,他却一下子拉出三十多人,亲自领着,参加了正规部队。他对工作有一种热情,喜欢寻求新的刺激;又有开拓新局面的魄力,没有明显的成效便不安心。
他来到上海前,情报科的负责人是金鹏。老金手下有几位同志,直接联系着日籍中共党员中西功、西里龙夫等。这些日本同志,都是江苏省委委员,王学文在二三十年代接合期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1937 年,王学文被调往延安从事对高级干部的理论教育工作。此前,抗战开始,第二次国共合作形成。原在上海的中央特科,因客观情况变化发展成为情报科,其主要任务是对日进行战略情报的侦察工作。金鹏主持上海情报科时期,对日本和国民党的军事、政治、经济、社会诸方面,获取过许多重要的战略性情报,在组织和人员方面也逐渐有了发展和扩充。老金作为领导人,很受下属同志们的敬仰。现在,新从延安来的领导人,同志们都说他是位神通广大的实干家。接手了情报科的领导工作以后,不显山,不露水,作风很稳健,没有完不成的任务。吴纪光心里暗暗高兴:自己碰上又一位高明领导了。但是,这位新领导到了上海以后,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被接见。这和他希望的有点不同。
“你觉得怎么样?”新领导人问他。
吴纪光明白,这是询问他对在情报科工作的意见呢。
“有信心。”他明朗地笑答。
新领导人不经意似地瞟了他一眼。
“工作要大胆,可不能蛮干。”
“知道。”吴纪光轻声答,满脸笑。
“日本现在的各种活动,都围绕着一个目的:逼、拉、招降蒋介石。蒋介石在上海的军统有几百人,根据‘国共合作抗日’的政治纲领,我们得和他们讲统一战线。我们的目的是阻止蒋介石动摇、投降,逼他抗日。”新领导人很随便地这样说,但言简意赅,很有分量。同时毫不掩饰地用审视的眼光快速地打量了吴纪光一下。
只这简单的几句话和眼神动作,吴纪光便对这位新领导人有了个鲜明的感受。首先,这是位高层领导,对上海敌情熟悉。其次,看来上海情报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战斗单位,由他管管而已。
“和蒋介石搞统一战线,就得和军统蓝衣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