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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翎轻轻摇了摇头,抬眼在那些眼熟或者眼生的姑娘中寻找。幸好,在这些人中,并没有她异母同父的两位妹子。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两个年纪太小,还是五房不受待见。
不过。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个妹子不在其列,她还是松了口气。
好吧,虽然她对父亲崔成楷感情复杂,也不知道该要怎样面对,对继母安氏也称不上有什么感觉。但妹子却总还是她的妹子。
想到出嫁前,这个府里能对她表示真诚善意的,也只有这两个妹子了,她就希望她们不要变成其他的姐妹那样虚伪的人。
算计虽然可以得到一些东西,可却得不到真心。
这个世上。能够换得到真心的,也就只有真心了。
学会驾驭下人的手段自然重要,若能放得下身段偶尔随大流不违逆权贵,自然也是保全自己的方法之一,可是,能够不卑不亢举止淡然地做自己,才是大自在。
这道理虽然简单,但她也是花了足足一世才懂。
一时间,屋子里的姐妹们都散去。
安宁伯夫人终于人耐不住问道,“小九,祖母面前你就不要再卖什么关子了。你今日来,定是有事,何不痛痛快快将话说出来?”
她隐约动了怒气,“说罢,到底是什么事,镇国公府袁家都办不到的,你非要求到我这里来?”
崔翎见安宁伯夫人不再虚伪做作地表演自己是个好祖母,便也不再继续和她兜圈子。
只是,有一点安宁伯夫人说错了呢,她来这里,不是求人,而是要求。
她嘴角露出淡淡笑意,“瞧祖母您说的!不过,我倒还真的是有事儿,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安宁伯夫人怒气冲冲,“说,该说什么就说什么,甭客气,你现在可是袁家五奶奶,噢,不,袁家已经分了家,你如今可是袁五夫人了,有什么话是说不得的?说!”
她原本不是这样心浮气躁的人。
可这些年来日子过得太顺,人人都围着她转,个个都奉承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被人反驳打断或者牵着鼻子走了。
乍然碰到崔翎这样的,她一时间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但崔翎却丝毫不在意,她垂着眉说道,“这不,还是我母亲的事。”
她顿了顿,“我母亲这些日子总是出现在我梦中,不是要问候祖母您,就是说要见父亲。每当我醒来时,总是一阵后怕,就生怕……”
说到这里,她立刻“呸”了两声,“孙女儿的意思,是不是要为我母亲做一场法事,多发送一些香油钱帛,好让她在地下安息。”
崔翎抬起头来,注视着安宁伯夫人,“祖母,您说呢?”
安宁伯夫人摆了摆手,“不过只是一场法事,你想做就做吧,改明儿我就交代给你大伯母,叫她去护国寺给你母亲点一盏长明灯。”
她信奉鬼神,虽然不喜欢罗氏,但罗氏到底是死在她面前的,有时候午夜梦回,偶尔也会梦见那张七窍流血的脸,所以听崔翎这样说后,她还有什么不应承的?
崔翎却摇了摇头,“护国寺人太多,不够清净。”
她托腮想了想,“祖母,听说您和怡宁师太是好友?若是能请怡宁师太为我母亲持诵,想来我母亲一定能安心。否则,她夜里来找我这个做女儿的,没关系,若是去叨扰祖母您,那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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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冰块
安宁伯夫人听出来这话音里的威胁意味,可她偏生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叫她信奉这些,又十分心虚呢?
她想了想说道,“我虽然是怡宁师太的好友,但她早已经入了方外,我与她来往,并不似寻常人家串门子那样简单。”
安宁伯夫人顿了顿,接着又说道,“既然你坚持要请怡宁师太持诵,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得先递封信给师太,若是她允了,才好安排其他的事宜。”
想着,她忽然摇了摇头,“不过,师太这些年越发不肯见外人了,我怕她未必肯。”
这话倒不是安宁伯夫人的托词。
怡宁师太受着皇室供奉,不需要开坛做法,去换信众的香火。
所以,她这些年来一直都安居在深山,除了偶尔邀请几位陈年旧友过去叙叙旧外,几乎算是足不出山。
她是先帝的嫔妃,身份也算得高贵,并不需要看盛京城里任何贵妇人的脸色。
所以,她想要为谁持诵那便持诵,若是不想,便没有人可以勉强她。
安宁伯夫人也不过只是仗着和怡宁师太那么多年的情分,才可勉强一试,假若师太真的不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崔翎却笑着说道,“那就有劳祖母了。”
前些日子悦儿说想要搭上怡宁师太这个门路做那位的弟子,她便偷偷地请五郎暗中调查了一番,结果却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五郎派去调查的人几经周折,终于发现,清晨山每日都有车子出入市集,购买的除了一些庵堂比丘尼们食用的果蔬豆腐之外,每隔三日竟还会采买一次鸡鸭鱼肉。
跟着那车子的人一直跟到了清晨山怡宁师太的采莲庵,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车子进去。他甚至还在后山处找到了许多鸡骨鱼刺。
去和市集上的摊贩打听,这才晓得那采购的车子并没有标明身份,买办也不是比丘尼。却是个村夫打扮的中年男人,这近几年来。就没有断过鱼肉。
崔翎这才晓得,原来那采莲庵不过只是怡宁师太的安身之所。
怡宁师太也未必就是真的看破红尘的佛道中人。
有这样一层背景在,想来,安宁伯夫人此次请求,怡宁师太会愿意的可能性占大。
毕竟,如今盛京城内人人都晓得袁家五夫人做得一手好菜,有间辣菜馆生意兴隆。虽说掌柜的假托了二郎随侍的名义,可谁又不知道那幕后东家其实是袁家?
怡宁师太若是答应替死去的罗氏持诵,崔翎则必然要到场,因为那是她的母亲。
崔翎所到之地。便有各种美食。
她非但做得来辣菜,就连对素斋也是颇有一番造诣的。
在来之前,她就已经请刘师傅出了几道素斋的菜谱,这两日就该在辣菜馆上市。
她一向认为,管不住那颗吃肉的心的人。一般都是吃货,只要是吃货,就一定对美食心心念念,若怡宁师太正如她所想,那么这次清晨山的山门定然会为她所开。
回到镇国公府之后。崔翎便立刻去了泰安院。
老太君因为要应付宫里面的人,如今还在装着病,这大热的天被拘在榻上哪里都不得去,正闷得慌。
崔翎进屋时,恰见乔嬷嬷和小篱一左一右正在替老太君扇风。
她不由笑了起来,“祖母这是还嫌热吗?”
老太君一边扶着额头,一边说道,“如今已是九月中了,正是秋老虎最厉害的时候,就算屋子里头搁了冰块,也难解暑气,真正是难受呢。”
她唉声叹气,“若是能出去走走,寻个园子里乘风凉的地方也好,可偏生不只连屋子都不能出,你三嫂说,为了装得像些,还得就躺在榻上,真真叫人难受。”
屋子里没有外头凉快,床榻之上更是最闷热的所在。
崔翎见状,便冲着小篱招了招手,“你去一趟我那儿,找刘师傅做两杯凉饮送过来,虽然加了冰的东西,不好多喝,可这样热的天,凉快一下倒也是无妨的。”
她也觉得热,才进屋没有多久,额头就有些湿漉漉的。
乔嬷嬷笑着说,“库房里的冰块还多的是,原跟老太君说了,可以多加两块,她老人家非不肯,说外头冰价那样昂贵,用得太多浪费。”
她望着老太君,又抬头去看崔翎,“五夫人,您说说看,老太君如今热成这样是不是自找的?”
也就是乔嬷嬷自小跟着老太君,这好几十年的交情,才敢这样说。
可老太君听了却笑出声来,丝毫都没有恼意,“我这是说真的。我当然晓得往屋子里多放几块冰就能凉快下来,可一日多加几块,这一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