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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仍旧历历在目，为了不拖累琉璃和凌月秋等人，唐秀秀违背师命启动了传送阵法，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他们送至千里以外的齐州桑海城。
“是他们自己无能，反而让琉璃脱身。朕只说过能生擒琉璃之人得半块擎苍玺，何时答应要帮他们动手？”段青彦知道，他的护短让夜莲无法接受。可事实上，他也想不到，唐秀秀宁肯一死也要换得琉璃全身而退。
原本八大掌门的联手攻讦，足以毁灭琉璃的百年不死之身。谁知唐秀秀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那么多人瞬间凭空消失，只留她独自无惧生死得接下那雷霆一击。
“你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琉璃是怎么脱身的，瞎子都能看出来是她干的好事！”夜莲昨夜终于有幸见到那位让师兄段青彦念念不忘的心上人，对于唐秀秀的是非黑白不分，让她很是气恼。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她在北沧继续自生自灭。
听闻屏风内起身的响动，夜莲及时住了嘴不再多言。段青彦则是神情间一扫先前阴霾，将铁券丹书递过：“若是那些人问起，你就将这个赠与他们便可，景汐朝廷不会忘了他们的相助。”
明白段青彦是在打发她走开，免得耽搁他们团聚叙旧，夜莲轻哼一声径自离去。
“醒了？”望着龙榻上迟迟不肯睁眼的唐秀秀，段青彦笑得无奈。“夜莲已经去打发那些掌门人，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
被看穿是在装睡的唐秀秀只得起身，“你把师伯怎么了？”
闻言段青彦有些不悦，许久未见，唐秀秀难道就不想问问自己的近况如何。“如果秀秀是在问那个北沧国师的话，我也无从知晓。”景汐国和北沧国自古就算不上睦邻友好，若不是顾及唐秀秀，兴许早就把身为敌国重臣的琉璃除之后快。
原本就是回来寻仇的唐秀秀，此时更是觉得无话可说：“你只是不该用飞雪剑和我师父的性命，赌我是否会回到景汐。青彦，你变了。”以前那个视权贵为浮云、悠闲自在的少年已经远去，如今眼前只剩下被无上权力包围的景汐天子。
“飞雪剑本就是伊家相传之物，至于洛熵前辈，我更无加害他的念头。”知道唐秀秀对于唐门一事仍心存介怀，段青彦只得转问：“这半年以来，你在北沧过得可好？”
唐秀秀先是点头，很快又摇摇头：“如何算好？如何又算不好？”只是面前段青彦的满头白发看起来有些刺眼，自从那夜他被赤炎君强行带回，两人不过是半年没见，却没想到他会憔悴至此。想来这些日子，段青彦未必过得轻松。
似是察觉到了唐秀秀的疑惑，段青彦无奈一笑：“上次弥罗和离星带回唐门众人的骨灰，我以为你也遭遇不测，结果一夜之间白了头。”
段青彦会为了她和唐门众人的遭遇感到难过？想到这里，唐秀秀心下难免一番挣扎，自己真的要对这般至情至善之人痛下杀手？！
（待续ing~）
☆、第一百八十一章 盘根交错
看着唐秀秀陷入沉默，段青彦也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半年时日不算长，却足以将二人之间划下难以僭越的鸿沟。“你能平安归来就好，剩下的事情只管交给我。”说罢便转身离去。
尽管唐秀秀此番前来的目的只会是寻仇，段青彦依旧愿意相信心底那点微薄的希冀——她还是愿意留在景汐留在自己身边。甚至害怕过多的交谈会打破这份似有若无的小小期盼，所以才会打着不高明的旗号匆忙回避。
偌大的寝殿内只剩唐秀秀一个人，对着头顶撒花的鲛纱帐低声自言自语：“平安？归来？”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血战从子夜直到破晓仍是相持不下，所幸的是能将琉璃等人送离这片是非之地。至于八位掌门的最后一击，肯定是被什么挡下来了，否则在那般破坏力惊人的太极八卦剑阵之下，她早就化作浮尘，哪里还能像现在这般舒舒服服的躺着。
早知如此为何要听琉璃的煽动，老老实实待在北沧西京城多好，等到了真正有了能与景汐朝廷分庭抗争的实力再归来，总好过眼下似囚徒的结局。唐秀秀真怀疑自己当初二话不说就与琉璃匆匆上路，是否是摔跤把脑袋跌坏的缘故。本想在多睡会儿，养精蓄锐以补回昨夜的元气大伤，可翻来覆去几次后，心事重重的唐秀秀就不得不起身下床。如今琉璃生死未明，家仇未报，实在不是贪睡的时候。
唐秀秀刚想起身穿戴衣物，却悲催的发现，除却她身上的白色中衣，手边似乎连套能穿着出去见人的外裳裙裾都没有。正在为难之际，却听见殿外叩门声响起。
“姑娘可是要起身更衣？”为首进来的是个娇俏干练的宫女，她身后跟着几名同样装束的宫人，训练有素得在唐秀秀身前站成行将各自手中放有衣裙的紫檀托举至齐眉。
穿个衣服哪来这么多讲究？！面对件件锦衣华服，唐秀秀只是兴趣缺缺的瞥了一眼：“我原来的衣物呢？”不用问也知道，这些携衣而来的宫女自是出于段青彦的安排，什么时候他也学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处处讨好。
“这些若是姑娘都不喜欢，奴婢可以再换些来。”为首的宫女感到为难，昨夜天子将唐秀秀带回寝殿时，所有人都被她身上的血迹吓到，以为她将命不久矣。至于她那件月白色的衣裙早已血迹斑斑、破损不堪。
“可我只想穿自己的衣服。” 唐秀秀语调平静，引得几名宫女面面相觑。从没见过天子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就连偌大的后宫自从新帝登基伊始便被遣散，可头一个获得天子赐衣荣宠的人，却完全不领情。
僵持半响，几个宫女交换眼色后便很快齐齐退下，不久便取回了那件血衣。唐秀秀接过，衣裙破损之处皆用银线缝好，绣工灵动的花藤将修补处掩去，就连原本血迹斑斑的地方也绣成红叶，破损不堪的血衣眼下却成了天衣无缝。
唐秀秀直到梳洗时还在苦笑，凭一件衣服就想换众多人命？向来很有自知之明的段青彦这回是否自视过高？身边这群宫女恐怕都是他的耳目，代替他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替我转告你们皇帝，我想见一个人。”望着镜中映出宫女专心为自己梳头的神态，唐秀秀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她实在不怎么喜欢被一群毫不相干的人围得密不透风。
“姑娘想见谁？”宫女细细打量镜中唐秀秀的容颜，粉雕玉琢的面孔，眉眼如画，神情间既有豆蔻年华的懵懂，又有几分江湖儿女的英气，假以时日必会出落成风姿卓绝的美人。
“宁皇后，宁涟漪。”
波澜不起的语气惊得宫女手中轻颤，犀角黄玉梳从她手中滑落。唐秀秀却是神色淡然，顺手接住差点掉落于地的梳子递了回去。“我知道如今她已是庶人，不知几位可否告知我能在哪儿见到她？”
寝殿外响起：“圣上驾到——”犹如特赦令，解救了满屋死寂。刚想对着段青彦施礼的众人被免了礼，恭敬退到各自的位置。
“我就知道，秀秀还是会选择那件血衣。”段青彦行至铜镜前，取过半块青黛，似是无奈般轻叹。随即示意唐秀秀端坐，“今日为你画眉如何？”
唐秀秀抿嘴不做声，平日她从不施粉黛，只是不知段青彦此番又想暗示什么，便依言面朝铜镜坐正。
感到似是有鹅毛扫过眉梢，唐秀秀惊讶于段青彦描眉手法的轻盈娴熟，就像早已捻熟于心。
“古有张敞为妻画眉，托秀秀的福得以一试。”段青彦不时望着镜中二人依偎的样子，真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你难道就不想问问，为何我会和北沧国师夜闯宫闱？”唐秀秀垂下眼睑，目光不再看向为自己细心画眉之人，段青彦的这份情意此时此刻她真的承受不起。
深吸口气，唐秀秀试图让自己话语中的颤抖平息：“宁涟漪因帝后之争毒害了十三王爷，唐门、出尘接连跟着遭殃，你以为我会无动于衷么？青彦，你无须再对我这个敌人忍让至此。”
感觉到气氛不太正常的宫人们，早已识相的尽数退去。只留下心事万千的二人无言相对。
段青彦终于停下手中动作，对着唐秀秀的话置若罔闻：“你看，是不是衬得你越发眉清目秀。”
“我想见宁涟漪和段青衣可以么？”唐秀秀明白，即使随着段青彦发火，也只会像石沉大海，面对他的好脾气任何别扭都是徒劳。
“秀秀，事已至此，你却为何还是这般执着？”段青彦似是惋惜般摇头，“忘记那些岂不是更好？唐门之事我亦是心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