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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做的“与时俱进”的工作把它给“极端化”了,鲁迅批判的那些东西正是这个极端化的顶峰产物。我的感觉是,孔孟之道如果说是套在人脖子上的一条绳索的话,那这条绳索本来是相当宽松的,相当人性的,你在里面喘气有时会觉得不大舒服,可大体上还是没什么生命危险的,你要去杀人放火的时候才发现被绳子拦了一下。可后来呢,这绳索就越勒越紧了,直到紧得让人没事待着的时候也呼吸不畅了。
刚刚我们既然谈到了刺客豫让,那就再拜托这位仁兄从方才的话题里出来,到我们现在的这个话题里来继续发挥作用。
先问问大家,对豫让这人有什么看法没有?
做人做到他这份上不简单吧?
换你你能做到吗?
反正换我我不行。我这人胆小怕事,既然老大都玩完了,咱这做小弟的虽然痛心疾首,可一想想八十老娘和八个月的孩儿,唉,先解决下岗之后的再就业问题吧。
我想的也没错吧?下岗也不能怨赵襄子吧?就算怨赵襄子也没用对吧?趁着年轻还有把子力气,找个夜总会当打手去总还是有机会的,毕竟还做过智伯的小弟嘛!
大家看清楚了吧,我,就是这号人!
如果孟子知道我这样,也不会说什么,他前面不是说了吗,没有产业了却还有道德操守的,只有“士”才行,嘿嘿,我不当士了,我当“民”去,没有产业了就不顾道德操守了,因为我是“民”,所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孟老师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不会跟我过不去的,说不定还会给我介绍个职业培训中心让我去学学家政服务什么的呢。
可是,当历史发展了,社会变啊变的,后儒们越来越牛了,别说对我这号人,就连对豫让豫大哥也有微辞了——小豫,你做人还凑合,不过离儒家标准那还差得远呢!
吃惊不吃惊?做人做到豫让这份上,还仅仅是个“凑合”。
那,这话是谁说的啊?有确实出处没有啊?别急,我当然有出处、有证据。
我这个证据一点儿都不冷门,可能谁都看过,说不定你们家现在就有。
这就是学习古文的入门书:《古文观止》。
《古文观止》这本书很有意思,要学点儿古文呢,它是入门书,同时呢,也是文学,也是历史,尤其是,除了清朝之外,历朝历代都收有文章,所以如果顺着读下来,还能让人从中约略感觉一下各个时代社会风气的变化。如果我现在讲的这个《孟子》有人爱看,我还真想以后有机会照着这个风格把《古文观止》从头到尾顺它一遍。嗯,不扯远了,《古文观止》明朝这部分收了方孝孺的一篇《豫让论》,是专门来讨论豫让的。
有人可能会挑理了:“你不能随便在通俗读物里拽个人出来就让他代表当时的儒家说话呀,这个人得是有代表性的,有公信力的。”
这话说的不错,如果我把孔乙己说过的蠢话展示出来,说是让大家看看鲁迅时期的儒者有多丢人,呵呵,这肯定是不对的。李白还写过很糟糕的诗呢,可我们得拿他的优秀作品来说事啊,那些才是能代表他的。
那就看看方孝孺够不够资历?
呵呵,论地位,方孝孺在他同时代儒者当中稳坐头把金交椅,毫无争议。
论名气,方孝孺名满天下,众人闻风影从。
论学问,这个嘛,我只能说我个人看法了,我认为,方先生的学问实在了不起,是我很佩服的。我前边说过,不少后世的儒学名家都没什么干货,尽玩虚的,可方先生是真有干货的,而且深刻得很。
方孝孺在现代人眼里,大家一般知道他好的一面是气节了得,宁被朱棣灭了十族,就是不屈服(其实诛十族一事未必如此,是有争议的,但这里就不费篇幅细说了),不好的一面是书生气重,最后书生误国,既可怜又可恼。这我还是多说几句好了,为方先生叫叫屈。一些人一提方孝孺就是这些内容,这实在是把人家给简单化、符号化了,把那段历史也给简单化、符号化了。唉,提起此人,我真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又不能再扯远了,就现在可能都有人把豫让的事给忘了,我还是赶紧回来吧。总之,方孝孺的公信力是勿庸置疑的。
方孝孺认为豫让的做法是不大合乎一个的“国士”标准的。方孝孺说:“你豫让既然说智伯待你为国士,可你知道吗,什么叫国士?我告诉你:国士国士,乃救国之士也。所以,在智伯开始贪婪心起的时候,你豫让就应该向他指出这样下去的危害啊。你要怎么来劝呢?态度要亲切,还要诚恳。可如果智伯不听呢?那好办,一个字——接着劝!那要是智伯还是不听呢?那也好办,还是一个字——再接着劝!有唐僧那种劲头就行了。可智伯要真是个高人,连唐僧都不管用,那怎么办?那也好办,你豫让不是后来以死回报智伯么,呵呵,反正你是要死的,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干脆就早点儿死,智伯要还是不听你的劝,你就当着他的面自杀。这样一来,智伯再怎么冥顽不灵,也会受到你豫让的感动的。他这一被感动,也就自然会明白原来你说的都是对的,于是改变作风,和韩、赵、魏三家和好了,这多好啊!可你豫让在智伯开始堕落的时候不拉一把,在旁边干瞪眼看着,等他犯了事了,死了,嘿,你又出头了,把自己当个牛人,可你早干吗来着!”
前边我说豫让的故事的时候问过大家,对豫让这个人,是不是觉得人家已经做得够可以的了?已经无可挑剔了?已经是楷模中的楷模了?
可是,现在再看看方孝孺的说法,他说得在不在理?呵呵,好像也很在理哦。儒家发展到这个时代,已经越来越苛刻了。儒家既讲内圣,也讲外王。这个内圣本来没什么玄的,可是被后人越搞越玄,标准拔得越来越高,正所谓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
但我还得找补两句。这里引述了方孝孺的说法呢,联系方先生一直以来在人们心中的那种符号化的印象,就更有点儿火上浇油的意思。其实,方孝孺的思想非常丰富,而且成名很早,写作也很早,他有些很有名的东西是非常年轻的时候(比如二十岁以前)就写成的,这篇《豫让论》我先声明,我没查过到底是方孝孺什么时候写的,那就是说,如果这只是他的少年之作,那我们不要因此而对这个人有什么苛责——不是刚谈过他苛责豫让吗——而且,他那个时代的文人好写翻案文章,这也是一时风气。我们看到的是后儒对人的苛责已经到了一种怎样的地步,窥一斑未必就能知全豹,但也能看个大概其。
我们前面刚刚领略过了,在鲁迅的时代做人不易,做儒生不易;现在时间往前推了推,也领略了在方孝孺的时代做人不易,做儒生不易;那,再往前推推看,看一位名人,吕文德。
这个名字是不是很眼熟?
能一下子想到这个人是谁的,肯定是读书仔细的。提示一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神雕侠侣》里面力守襄阳,对抗蒙古大军的是哪一位英雄?
不错,大侠郭靖。可郭靖只是民间身份,武功再高,声望再隆,那也只是一介平头百姓,他怎么指挥襄阳官兵呢?
想起来了吧,郭大侠身边还有一个半傀儡状态的襄阳政府,这个襄阳政府的最高领导人,就是那个不大起眼的小配角,软骨头,窝囊废——对了,就是我现在说的这个吕文德。
吕文德冤枉啊,襄阳在蒙古大军的围攻之下坚守多年,这不是郭靖的功劳,吕文德居功甚伟啊,而且,还有两位不得不提的英雄。
《神雕侠侣》说襄阳是当时的战略要冲,这一点儿都没错,说襄阳坚守了很多年,具体年代我懒得去查了,反正大体也没错。现代的湖北襄樊当时各是襄阳和樊城,二城隔汉水相望,军事上互为依靠。在吕文德之前,有人就先为襄阳战区的防卫工作做出过很大贡献,为后来的吕文德做了很好的铺垫。说起此人,论名气,绝不在郭靖以下,论本领,也不输于郭靖。
我说这话是不是有人不服气了?别急,等我说出来他的名字,一大半的人都得同意我的说法。那么,此人到底是谁?
呵呵,不是旁人,正是机动战士高达!
现在知道了吧,这个日本动画片的原型就是我们宋朝的一员大将。
机动战士高达为襄阳战区的防御做了很好的基础工作,而他的革命接班人就是所谓郭靖扶持的吕文德。吕文德死守襄阳,守住了,可是自己也死了,怎么办?革命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