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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管事当即又将那些跟着徐佩东来的人收拢成一拨,只吩咐他们快快收拾,不过半日就装作似得到了徐丹瑜在哪的消息,又把这一拨人给整齐带走,只留下徐善然能掌控的人还留守在这边。
而这一整批人,包括徐善然自己,都显得并不着急,只由那骄阳转暗,玉兔升空。
夜晚又到了。
徐丹瑜一整日都有些不在状态。
如果过一段时间,不说再过几年几个月,只翻过一天,叫他回忆自己今天的行为,他都只能用一个‘鬼上身’来形容自己。
可是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可能先知先觉。
所以这一天的徐丹瑜浑浑噩噩的,在路边的酒馆喝酒,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有人说“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说完之后又有人笑,“解忧解忧,何赖杜康?解忧解忧,牌九色子!”
……是赌馆啊。
徐丹瑜迷迷糊糊的想,作为国公府出身的男孩子,他对这种东西并不陌生,只是平日里也就是和他一样身份的男孩子赌赌斗斗而已,他在这上头没有瘾头,大多数时候只是随大流。
但现在这个时候,要发泄,要放松,除了喝酒、赌博、上院子之外,还能干什么呢?
酒他已经喝了,这里不可能有女人,他也没有时间去找女人,剩下的也好像没有什么选择了。
所以他站起来,跟着那两个人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他的时间很少,他想着早点去早点回,还要花时间醒醒酒……
所以徐丹瑜根本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本来只打算随手玩两把,将怀中那个该给徐丹青却最终没能送出去,只换来徐丹青一口唾沫的匣子输出去的自己,会像是着魔了一般在周围的呐喊助威中不断的玩,不断的玩,不止将那整匣子输了出去,还大亏特亏的再输了三万两银子!
……可其实再输了三万两银子又怎么样呢?被人嘲笑两句,被人推搡一下又怎么样呢?
他虽然无法和家里解释自己怎么会这副烂泥样子,但也总好过像家里解释自己怎么会突然杀了人啊!
……可他怎么会突然杀了人呢?
徐丹瑜愣愣地坐在地上。
鲜血从他甩手捅进人体的匕首中涌出来,很快就将那人自己的衣服、他的衣服,乃至周围的地砖全都染红了。
他的第一刀刺中的是对方的腹部。
对方本来还生龙活虎的挣扎着,大骂着要他偿命朝他直冲过来!
他不可能杀人的……
他当然更不可能偿命的……
他手足无措的将匕首再拔了出来……然后……然后一刀又一刀……直到……直到——
对方一动不动……
徐丹瑜哆嗦着想要站起来。
他的神魂精气仿佛一瞬间都自超然于躯壳外的状态回到了躯壳内。
他清醒过来了,他觉得今天一整天的自己简直可笑极了——还没有降临还没有露出苗头的危险就让他这样失魂落魄手足无措,而现在真正的危险已经来了,他……
他当然逃不了。
他也不可能杀出去。
所以他被人请了起来,带到桌旁安顿好,在还有一具尸体倒伏在旁边的情况下被人好言好语的安抚着,好言好语的商量着。
只要他日后能将湛国公府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递出来,今日的事情就注定不会被揭穿。
他还是湛国公府的公子。
他还有荣华富贵,还有前程似锦。
他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才貌人品,怎么可能为区区一个贱民偿命呢?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人都在发生蜕变(我才不会说被玩坏=。=
下一场,就来个汪汪和善善的冲突吧,其实这两位的三观也不是特别吻合啊→_→
以及最近两天的更新不好说……病没好利索,如果真不行得去吊个针了……
☆、第八十六章 雨夜(二)
连绵的细雨从下午一直下到了晚上。
等到黑夜彻底降临的时候;惊雷轰隆一声在天边炸响,积蓄了整整一下午的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直如滔滔天水决堤而落;伴随着骤然刮起的江风;让齐明山脚下整个小镇家家户户都紧闭上门扉,就是做生意的商家;也都将门板牢牢地拴起来了。
这样安静的、被大雨反复冲刷的狭长街道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就有一道影子自黑暗中走出来。
那应该是个人影。
但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夜里;在所有灯火都被狂风覆灭、连天上的月色也被乌云遮蔽的夜里;那自黑暗中走出的、慢吞吞行走的影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大团黑暗中分割出来的一小部分,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阴影鬼怪。
他没有打伞,衣服被暴雨全浇湿了紧紧地黏在身上,合该有的脚步声也被哗啦啦的雨声完全遮盖。
他独自走在一点都不熟悉的街道上,自天上落下来的水波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他的身体。身体的冰冷和双手的灼热恰恰好成为最鲜明的对比。
身体在雨水的浸没下越来越冷,一直冷到灵魂里头,而沾满鲜血的双手——刚才沾满鲜血的双手——则越来越热,越来越有一种烧灼骨头与鲜血的热度。
他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走了多久,明明脑袋中什么都不知道,但脚步像是自己能行动似的带着他匆匆穿过各种街道暗巷、走过许多转角,再停在一扇熟悉的大门之前。
这户人家和这条街的其他人家都不太相同。
它的大门并没有紧闭,挂在门前的灯笼也没有全部熄灭,甚至还正有一个小厮缩在角落里头看着大门,似乎在等什么人,也终于为这死寂的小镇带来了一丝生气。
徐丹瑜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先被这里唯一的人所吸引。
他还是不懂自己的脑海里在转着什么古里古怪的念头,但他踏上台阶的脚步,说话的声音,乃至自己看不见的面容,应该都和平常一模一样。
他应该没有露出半点不对劲。
他皱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那小厮本来正一径的呆在角落哆嗦,此刻骤然听见自己少爷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来,激动之下直朝外头连跑了好几步,差点叫自己的半个身子都露出在屋檐外:“少爷,少爷!你去哪里了?你怎么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徐丹瑜觉得自己僵滞的脑袋好像终于恢复了它本来该有的作用。
第一句‘去了哪里’没有问题,他没有告诉对方自己要去哪里,现在对方问了正是理所当然之事。
但第二个‘怎么回来’就奇怪了。他这样晚回来,一般来说,不应该是问‘怎么才回来’吗?中间少了一个‘才’字,这整句话就仿佛颠倒了个意思。
还有最后一句。最后一句话只说了半截。‘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什么了?是不是在这半天里发生了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了?
再说,他的贴身小厮就算要找他,要等他,怎么会被人赶出到门外来等?
这样看来,是不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败露……
徐丹瑜觉得浑身的血都往自己的脑袋上冲!
——不不,不会的,怎么可能——是我自己在胡思乱想,他们那么精密地——先骗我去赌,接着又让我直接杀了一个人——他们有这样的力量,怎么会让事情随意败露?
我还有用,我对他们还有很大的用处!……
他们不可能花这么大工夫就是为了和我讲一个笑话……!
但再多的理智也没有办法抹平杀人之后的恐惧。
徐丹瑜的脸色煞白,双手俱都神经质地抖动着,但此刻的狂风暴雨以及他湿透了的身体都很好的帮他将这点失态遮掩过去,因此他还能像平常那样,冷静又沉着地问自己的小厮: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小厮欲言又止:“老夫人病重,很可能、可能——四爷已经先一步回京了!”
徐丹瑜愣了一下。但他也只是愣了一下,愣过之后,他才想着此刻应该要表现出悲痛的模样。只是他还在工作的脑袋很快就意识到小厮另一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四爷已经先一步回京了……
他的父亲先走了,必然带走一批下仆,那徐善然呢?是不是也跟着走了?如果这两个人都不在这里,重要的是如果徐善然并不在这里……
他的心脏鼓噪起来,跳动之间一丝一缕的窃喜已经慢慢如藤般自心房攀沿而上,只是还没有等这根藤蔓生根发芽,那小厮又说:“五姑娘留在里头等少爷,也是五姑娘吩咐我在这里等少爷的……”
急转直下的落差让徐丹瑜如见一盆最干净的清水出现在面前、立刻就能洗去他身上所有脏污却又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