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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勒索得心满意足,捧着一大抱东西哼着曲儿走掉的小丫头,他被才引进厅来,屁股还没坐稳,就先掏出帐目恭敬的送上来,自有帐房专人拿下去稽核查验。初晴也款款而致倒茶奉坐,却被我偷偷捏了几把,惊情意乱的差点没把紫底钧窑瓷的茶碗儿扣在他头上,惹的面如霞染,踮足儿飞跑着退去。才听他说起江南之行的见闻种种,市价行情,物产增损、物候地理,咨情问俗应答起来,倒也甚有消磨时间的闲趣。
很久没见了赵胖子,又瘦了一圈,据说因为连做了几单大买卖,给累的。最近他还组织了一帮蜀中商团刚下的江南道,当然根据我掌握的内情,他们是利用了新任江南租雍调使第五歧,试行转兑法的良机,依靠优先掌握的内部消息,在新法之初人心慌慌,普遍信心不足的情况下,大量收购那些官兑凭票,再利用官方规定的优先购买的权利,把江南储积的几大常平仓米粮帛布给扫了一遍。
还利用手上掌握的资源,与闻风而来虎口夺食的江南本地背景大商家,大大斗法了一番,在湖州、会暨等江南几大米市上高抛低买,狠狠搜刮了一遍,赚的瓢满钵满的,最后才利用龙武军的便利,夹单免检过关,避开那位用心难测的永王治下的江陵水路,由洞庭湖岳州上船,沿江北上邓州入山南东道,在那位南阳防御使鲁灵保护下过境,直接输给到商州,完成为大军筹粮的任务。
这就是所谓官商勾结的好处,与其便宜边人,同样的利益和机会,当然是优先掌握在亲近自己的人手里为好。
至于说到堂下那胡人的事情,无非是一个长期往来老关系户托的老大人情,一些信奉景教的大秦人想拓印一些经文,但因为成都府传统的力量还是相当强大,多数的大小书坊都对刊印这些番人的东西,多少有些敬谢不敏,而再说这些涉及外番的东西,向来是我家番文馆的专长,那些有能力又有点兴趣的,却也不愿意轻易得罪番文馆的背景,因此,把球自己踢到这里来了。
不过这个层面的事情,还不够资格引起我的兴趣,直接交代打发偏厅让温哲去待见了。我更关心北方的战局,围困了长安已经好两个多月了,每天人吃马嚼消耗掉的粮草都是以百万斤计,为此朝廷已经加好几道新税目了,并开始征收民间百姓手上余粮,价格一月数涨,到时候就算有钱也变不出粮食来,以我倒腾的手段,我也只不过能保证流民大营及相关的存在,实行足额配给制坚持到明年秋天收成后,因此哪怕用一些非常手段,能够多囤积一点是一点。
正说到扬州养姿色小女,售于大户为家姬的旧俗,突然呼啦一声帘子掀起,却是刚出门的薛景仙去而复还,他只是撇了一眼胖子,乃淡淡道“主上,有事发生了”,不由我叹气,好不容易得个旬休,又没得清闲了,
……
中军讲武堂内,气氛十分压抑,所有值日参军和中军司属俱以行动起来,重新编列沙盘的标号位置,低低的议论争执,推演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形。
接连几天确认的消息,接而连三的飞传而来,虽然有所出入,但是西军大败,长安之围自解,现在京畿地区一片混乱,已经确定了,安景宫里行殿的朝会已经开了三天,依旧未果。
没想到我的乌鸦嘴居然应验,真是越不希望来什么,就来什么。
“这是怎么发生的,也给大家说说,前事后鉴”我直接问起薛景仙,“西军之败,太过迅速了,几十万大军,说败就全线败退了。”
我门下四大长史各有分工,温哲主内府家事、交际往来和一些阴私勾当,郑元和负责地方事务和军中后勤,魏方晋主军中涉外事,现在出镇松州主持大局,薛景仙主帐内参军咨议,掌握往来军情公案,有什么消息他例行第一手归总的。
“这要从崔佑乾部出潼关说起”他整理了一下思绪。
崔佑乾出潼关,并不在我意料外,反而是他缩在潼关里蛰伏的太久了倒让人有些担心,西征诸军,就属他所部最是完好,纪律与服从也是最好,并没有因为大肆扩充而削弱战力,休整近一年,足够将他从惨烈的潼关之战的损失中恢复过来,端是兵强马壮。而且根据内线的消息,他把守潼关,虽然没得到河北的援军,却从北塞附丛安禄山的番胡手里得到一些马匹的补充,一年修养的时间虽然不足以将他们变成合格的骑军,但是学会骑马行军就足够了。
“不对啊,潼关的动静在我部的密切监控下,还韩城解郎所部为对应,西军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把,他部的战力再强,在这种情形下,并不是最适合出现的时机吧。”刚自前线轮换下来休整的五军郎将之一吕希用皱着粗眉,突然出声道。“就敌而动,为兵家者忌,崔佑乾好歹是个贼军中,曾经统领一方的人物,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要知道,雪地行军,极消耗士兵的体力和士气,就是我掌握下,拥有远先进他人强大后勤保障的龙武军,在这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也只能维持一些小部队的活动。以贼军的装备,想在沿途不断有袭扰情形下,去攻打以逸待劳的西军营盘,简直是找死。
“吕郎将说的不错,这只人马虽然声势浩然,却只是掩人耳目,声东击西的幌子,真正的杀着来自北地”说到这里,薛景仙露出几分涩色。
“什么?”左右轰然有声,人人具是大一惊。,
参军们推算过在无数可能性,但却没把北方的因素归在计算内,因为那里与河西、陇右道、关内道接壤的是回纥人的势力范围,这个新建立的游牧国家,曾经唐朝大力扶持的附番,长期与唐交好,状况回出现在回纥,严格说这种情况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北地不是朝廷的藩篱——回纥人的地头么,这又是从何说起”半响,才有人用一种很不确定的声音出言道,却是一身朱鸟底的武弈袍,以兵曹尉兼任武学检正的陆少裔,他的话同样也代表了许多人的疑惑。
要知道,西北行朝甫立之初,第一时间就对草原上最大的势力——回纥,派出派出了使节,虽然没有大量借兵之说,但也是极力巩固关系,许以互市互利,馈赠之厚,而宗室敦煌王李承采与回纥籍大将仆固怀恩出使回纥的使命也相当成功,本代掌权回纥葛勒大汗十分高兴,还特意将可敦(王后)之妹嫁给敦煌王李承采,被朝廷封为毗伽公主,有了这个保证,因此陈玄礼、李嗣业等,得以放心大举抽调唐回边境上的守军,南下作战。
“严格说这次南下的是,并不是传统的回纥九姓,而是回纥两客部的同罗氏”薛景仙再度抛出个重磅炸弹
回纥这个民族建立之初,是由原本统属故铁勒渊源的九姓氏族所构成,后来在大唐的支持下连年征战,先后击败了突厥、薛延陀等原来的宗主国,逐渐壮大成草原一大强雄,同时也继承了那些被征服外族部落,以他们为主构成九大姓外的两支客姓氏族,而这同罗部正是其中之一的大族,但是虽然号称氏族,但因为成分极杂,所以内部并不怎么齐心,其中几个大部为了钱财卖命打战,乃为争夺利益相互攻杀时有之,而且因为其地近安禄山的河东节度使辖区,有所一些秘密勾当也不希奇,只是朝廷尚且无暇顾及尔,没想到,就是这部人马千里迢迢饶了个大迂回,会出现在唐回西部边境上。
“原来是那个只问钱财,不问因由的同罗人”
听到这里,众人才有稍稍松了口气的意思,至于多数人想到的那个可能性,仅仅是猜想,也足够让人心惊肉跳的。
“看来那位躲在长安里的伪朝尚书令严逆,长久以来的无计可施困守一地,都是掩人耳目的假象,而另有所某”
“也不知道许了什么巨大利益,能够驱使这些胡族,离开自己的领地,大老远的冒险前来”。
要知道这些游牧民族南下寇略一般都是选在秋高马肥的时节,不但有足够的马力可以支持长距离奔战,而且就算失利了,也可以即将来临草原冬天的掩护下,逃脱中原王朝的报复和追击,重新添好伤口期待来年。
而这冬末临春,正是牛马牲畜熬了一个冬天,最是嬴弱衰瘦的时候,出兵是最反常的事情,一般只有在冬天里损失了大部分牲畜已经活不下去的部落,才会这么做,不是沿边寇略,就是举族内附以求收容,按照草原的生存原则,既然打又打不过,抢有占不到便宜的时候,投附强者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