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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之外,围城的营地中,大食军队也迎来晚礼的时间。
“山丘上的牧人对先知说,让我成为您的穆斯林吧!”
“先知回答是不,你是成为至大的穆斯林。他用血块造化你,你要血来回报他,用弓与剑去麦加夺取异教徒的财富。”
“牧人说,我愿意信奉至大并不是为了财富的增加!”
“先知教诲他,异教徒那洁净的财富,对侍奉安拉的诚实的人是有帮助的。”
一名伊玛目,对着军队的贝贾人,大声的布道着
虽然王朝的军队依旧气势如虹,并且面对敌人占有绝对优势,但是精神上的疲惫和颓势,已经难以言于表,更多人眼神中是难以掩饰的倦怠和迷茫,只能靠战前伊玛目们的排解和开遣,才能激发起来。
连年的惨烈作战,让这个国家的军民已经失去了最初横卷四方的锐气和进取精神,大多数人普遍的愿望和心态,迫不及待的想打赢这一场最后的战争,然后放下武器回家去休养生息好撑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的过来,
动乱和战获的威胁,让他们的庄稼腐烂在田地里,果园枯死凋敝,牛羊不产奶,女人和孩子都在挨饿而变得羸弱不堪。
伟大的地上庇护所,至大的恩赐之土——冠以阿拔斯之名的以穆斯林帝国,曾几何时变得如此虚弱和危机四伏,这是许多人想不通,也不愿去想的现状。
……
贡德沙普尔城中,我面无表情的听取堂下的开放式军议。
“十一个军(兵团)的旗号,大食人拿得出来这么多人马。”
“还是他们得了失心疯了,吧最后的一点国运,都拿出来赌了……”
“好歹是幅员万里,带甲数十万的上乘之国,哪有那么轻易给覆灭的……”
“据说闻他们在西边一度被大秦王打的丧师失土,都兵临都下了,却是从哪里弄出那么些兵马来……”
“这番却是差遣回与大秦作战的西军而已……”
“根据那些俘获的说词,大食王对大小沙海中的那些贝贾蛮,许下田土子女财帛,应于取之的重利厚诱。因此这些化外蛮部也大举出动了……”
听到这里,我眉头动了动,怎么有一种熟悉的赶脚啊
“根据西边那些希(伯来)人的传信……大食旧都已经没有多少兵马了”
“就连大食王的王帐部,皆已动员起来了,后方输送辎重的人群中,开始出现妇孺的身影了,大食人的丁口开始不足了……”
我的目光再次转到大地图上,岭西行台帐下的三个军和两个不满编的藩属兵团,都已经在战场外围就位了,遭遇敌人的番号和编制,也逐一被列举出来。
棋子差不多都摆到了台面上,就看谁主动犯的错误更多一些了
动员这种规模的军势,不是没有代价的,关键就看敌人能够撑多久了,或者我们能够守多久。
苏萨城如果守不住,没有这处沿着河流通往海湾的节点,那前期的投入和军事行动,就变得毫无意义,从某种程度上说,敌人是用本土主场优势的奇兵作为掩护,用堂堂正正的战略,逼迫我们做出并没有太多选择的选择。
这也是阿拉伯民族的主要战术风格,善攻不善守,究竟是我们挡住敌人的洪流,令其一而再再而衰而依据扭转战局,或是在敌人形成局部绝对优势下,逐一丧失战略要点,而不得不退回到高原上去。
也可以说是,比拼的是双方所拥有资源和人口的战争潜力。
要知道,原本利用国土广阔的纵深,制造出敌人首尾不能兼顾的局势,再集中兵力以局部优势逐一攻略之的战术,原本是我们惯用的方略,但是通过苏萨城这个节点的攻受,顿时被敌人拉到一个同样的起跑线上。
曼苏尔不愧是阿拉伯历史上最伟大的君王之一,现在就看谁先出手破局了。
……
随着间隔不到两年的第四次征发令,刚刚抵达伊斯法罕的一只河中军队驻地中,一名粟特贵族,正在聚集起来的同胞之间大声动情的煽动道
“自从唐国自东略西以来凡是尽驱我河中子弟为先,是以死籍累累。”
“河外、呼罗珊、内沙布尔、刺夷,那次不是我粟特兵伤亡最众。”
“现在连依兰之地,也要成为我辈的埋骨之地。”
“难道真的要让我们河间之地,家家嚎哭,户户悲戚才甘心么。”
“现在他们还要夺走我们熟悉的家园,而迁至在这高原的贫瘠荒芜之地……”
“现在正是我们摆脱那些控制和支配的良机。”
“我们不需要站在任何胜利者一方,然后摇尾乞怜他施舍一些残羹剩饭式的战利品和俘获,就心满意足的让族人子弟去送死”
“我们只要确保经过这场战争后,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压制我们,并且更加依靠我们。”
“无论是阿拔斯人或是唐人,他们始终外来的统治者,为什么索格狄亚那不能有自己的决定和声音。
”现在正是历史赋予我们最好的机会。”
“阿拔斯王朝已经被严重的削弱,而唐人距离他们的祖国实在太远,远到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做出反应和对策,并且无暇抽身。”
“通过这场战争的推动,将是唯一一次能够将索格狄亚那的声音和意志统和在一起的历史机遇。”
【西北偏北】第七百六十七章 洗兵条支海上波(三)
作为最接近苏萨城的前沿营地,
神机营军尉梁夏,正在抓紧战场间歇的片刻闲暇,飞快检查和刮搽着炮膛残留物,将降温的醋水均匀的淋遍内外,蒸腾出一种浓重的酸腥气雾,这些青铜胎铁壳的造物,可是战阵的大杀器,虽然投射距离远不及那些石炮和车弩,但是直面的杀伤力,却是无可比拟的,务必保证其使用状态的良好。
他是克尔曼沙赫附近那一次战斗活下来的幸存者之一,因此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名资深老士官了。那一战他们几乎是用炮口抵着敌人重装甲骑的马面,直接发射的最后一次弹药,因此战斗和伤亡都格外惨烈。
他们这些宝贵的种子,作为骨干被再次加强扩充,派遣在防守营垒的阵地战中去,每一次齐射,都是一次大收割,因此也成为了敌人每次进攻前的弓手,格外集中招呼的对象。因此长期都有两名牌手站在他身边,便于随时遮护。
别看他面相生得老成,却是当年剑南童子营最早选入军中的第一批少年兵出身,有参加了长安李辅国夺宫之变中的梁府保卫战,因此和当时正在府上的少年兵一同,得到了那位大人的赐姓,成为光荣的广大梁氏家将的一员。
也因为这个经历,资质只是中人的他,军旅生涯开始变得顺利起来,先入三附学之一的京畿讲武学堂作为预科生奠定基础,然后再到安东辽西郡和河西三受降城的随军营校充实经历,然后因为出身资历上的忠诚保证,而被招回来参加了太白山大营的火器操使和相关战术协成训练,然后以对火器配比和操作上的敏感性,进而被选入新式火器的秘密实验部队。
等到他出现在西征大军的序列中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名中军直属神机营的战斗工兵高等军尉(士官)。
以实授旅帅职事,御戎副尉的军衔,指挥一只新式炮队,管辖着五门三寸轻管炮,十一辆输送辎重炮车;七个炮组,每组一十,以旗手兼十长一人,操炮手兼观测校队两人,配药装填清膛杂务的辅兵四人,弩手兼遮护牌手三人。
作为炮队的畜力,通常还会配给,代步兼传信的乘马一到三匹,用作轮替的挽马五到七匹,以加强炮组的行军能力。
另有马夫、木工、小金工等杂役一队,以维护管理配属的炮车和牲畜,虽然不具甲,但是全员配有手弩和横刀,在野外聊以自卫。
虽然是为了方便随军移动的三寸轻管长炮,但是除了不能发射沉重的实心弹,用来打破城垒之外,威力并不逊色多少。
能够用石棉衬垫来发射爆裂火油弹,或是直接发射木托的铁渣散弹,乃至用铁网包裹铅丸的延时爆散弹,和大炸子,只要预先准备好足够大的射界,在数百步之内,还是颇具威胁。
再加上与那些马驮或是单持的,射程既短且近的弹射器、手操皮炮、旋风炮、发火箭、火巢箭、掷火瓶等轻装火器相互配合好的话,足以形成一轮严密的火力覆盖。因此每个炮队通常还会临时配属若干数量使用常规火器的掷弹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