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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松下一口气,从将才皇帝又去请王医正,这摆明就是皇帝要多一个人多一重肯定,再到皇帝宣进王嫔,她一颗心悬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是王嫔立时反水。。。
除掉应邑肚子里的孩子,虽也大快人心,可还不够!
皇帝将才已经信了,或者说是不得不信了,冯安东如今确实是最妥帖的人选。。。
应邑是顾太后的掌中宝,年近三十却膝下无子,如今好容易怀了一个孩儿,却怎么又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怀上的呢!
是下狠手将孩子落掉。一了百了,还是心一软,成全了这两个人。好歹给顾太后给应邑一个寄托和念想。
皇帝陷入了两难。
同样陷入两难的还有里间昏昏欲睡的应邑,张院判心里头慌张,下手施针却还是稳稳当当的,足千里,地机穴。水泉穴挨个儿施过去,应邑呼痛的声音便小了些,裙后的渗血也不那么强烈了。
应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尚有一丝微弱的希望竟然比全然陷入绝望更让人害怕!
方礼为主,平阳大长公主将利害关系拿出来,王嫔作证。三方夹击,欺负她没气力说话,竟然让皇上连连称是!
想着索性破釜沉舟将贺琰坦白出来。皇帝看重皇家体面胜过亲缘血脉,那就大不了做一对死鸳鸯,可她的孩儿又该怎么办呢。。。
他还没有用他胖胖的小手拽住爹娘的拇指,他还没能出生来看看这个世间,他若是生了出来。一定会长着阿琰一样笔挺的鼻梁,和她一样的眼睛。。。
应邑蜷在蚕丝软缎被里。哀哀地哭着,她哪一边都不想放,可却被逼得无法做出选择。
张院判将白布垫收在药箱里,往西边不经意地一望,却见那个温顺柔良的小娘子的院子里还高高地挂着两盏素纹灯笼,这样晚了,大概整个凤仪殿今夜都没有办法入眠了吧。
“小厨房里的薏米今儿个要多了,都泡好了,倒了十足可惜。。。”莲蓉立在柜角,同黄妈妈轻声说着话儿,眼神却带着焦灼地扫了眼还盘腿坐在炕上描红写字儿的行昭,心里记挂着前殿的事儿,又心疼行昭。
边快步从架子上取了件儿披风给行昭披上,边小声说着:“您和皇后娘娘在鼓捣些什么,我是不知道。我却知道,您才伤了身子,要早些就寝歇息才好!”
行昭手头一顿,一抹墨便迅速地被吸进了纸里,索性搁下了笔,顺势拉紧披肩,笑着转了身:“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我便是想睡也睡不了啊。”
边说话,边支起身来,将朝着正殿的窗棂打开一扇,正殿里头像在正演着皮影的场子,明亮得不像话。
“你和黄妈妈快去歇了吧。前边儿的事儿不完,我也歇不着觉。”
莲蓉皱着眉头摇了头,入了宫,尊卑便更甚了,往日还能在姑娘面前摆摆谱,卖卖娇,如今遭蒋姑姑教导得,只认准了一条,主子便是主子,不是什么姐妹,主子更不是什么需要人怜悯和保护的小妹妹。
“您歇不着,我更歇不着。”莲蓉觉得心里头沉甸甸的,前殿里那声尖利的喊叫吓得她汗毛都立了起来,派小丫鬟去问,却被拦在了门口,话里带了些嗔怪:“您是这宫里头和皇后娘娘最亲的人了,我去打探,竟然还被拦了下来。里边儿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除却几位夫人被欣荣长公主送了出来,蒋姑姑走在院门口被叫了回去,便再打探不到事儿了。”
“你且放宽心吧,皇后娘娘不护着姑娘,护着谁去?你以为还在贺府呢,生死不由人,到底还有其他几个姑娘郎君,失了咱们姑娘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莲玉腿脚还没好全,半坐在缘边,手里头做着针线,耳畔边虽时有尖利的叫声,却从来没觉得这样心安过。
再看行昭,发现小娘子讷讷的,直勾勾地望着桌面放着的那盅薏米杏酪珍珠羹,放下手里头的针线,轻声唤了一唤:“姑娘。。。姑娘。。。”
行昭一激灵,朝着莲玉缓缓展开一抹笑。
回马灯似的,画轴慢慢拉开来。
《破冰传》是柳文怜的一出好戏,十载未见情郎,这和应邑何等相似。看戏看戏,情到深处便不可自已,看到似曾相识的场面,只会勾起人的无尽遐思。
可有孕的妇人忌讳动怒,大喜大悲。
薏米和杏仁,体寒的人吃不得,有孕的妇人更吃不得,她不懂医理,可却知道前世怀着惠姐儿的时候,周平宁身边的奶嬷嬷不许她吃薏米,也不许她吃杏仁。可做炖鲋鱼汤,不放薏米下去怎么会好喝呢?做碧水凝露羹,不放回甘有嚼劲的杏仁,又怎么好吃呢?
沉水香单闻,味儿太淡了,放三味麝香再加一味芦荟膏,便正正好,嗅起来又清雅又沉凝。
这还是太夫人教她的呢。
明明在场都是好好的人儿,没有体弱也没有身娇,更没有怀着孩子的妇人,纵这些是相冲的,可也冲不到常人身上来啊。
行昭轻笑一声,单手执起了那盅薏米杏酪珍珠羹,羹汤黏黏稠稠的,她爱吃甜食,方皇后却也不许她吃多了,小厨房便想着法儿地变着花样地来讨好——里头赫然有几块儿将化未化的红糖。
粘稠又鲜红,应邑她的那个孩子,是不是最后也会成为这样呢?
行昭能在红褐色汤水里瞧见自己的模样,她能看见自己在笑,笑得愈发开心,笑着笑着,眼角便有一大滴泪直直坠了下来,清脆一声滴在汤水里,就像极了血与泪的交融。
“姑娘!”莲玉低呼一声,忙将身上隔着的绣花绷子拿下来,凑上去揽住小娘子的头,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温声安抚:“。。。您所受的委屈,让别人怎样偿都不为过。。。”
两世为人,前世的她倨傲自负又固执执拗,却从来没有害过人,手上从来没有沾过血。
今生,温和包容,待人待物多了一份了然,少了一份自我。
心却狠了起来,如今也沾染上了第一滴血。。。
“是不会让她失去这个孩子的。。。”行昭流下第一滴泪后,眼眶便再也没有泪水了,靠在莲玉的怀里,轻轻说道:“她逼母亲去死,我不可能让她失去了一个本来就不应该有的孩子就这样算了的,太便宜她了。。。”
“一命还一命,母亲的命,只能由她自己来偿还。”行昭的声音闷闷的,莲玉听得心惊肉跳,方皇后的担心好像成了现实。
行昭眼前一片漆黑,莲玉的身上芬馥香恬,行昭从她怀里挣开。
黄妈妈心里疼极了,抹了一把眼泪,撩开帘子拉着莲蓉出门去。
行昭像积攒了一箩筐的话想说出来,看着莲玉便直愣愣地开口。
“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有孕,引起皇帝足够重视,应邑怀了两个月甚至更长,而母亲才死了一个月,为了贺琰,应邑不可能一开始就咬出他来,可孩子就保不住了。。。这时候抛出一根救命草来,只要应邑认下冯安东就是孩子的父亲,那皇帝为了遮掩事实和保全颜面,也会让应邑保着孩子嫁进冯家。。。”
行昭粲然一笑,抬头望了望天,继续说道:“我的母亲死了,她却怀着孩子继续过着富贵荣华的日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呢?问世间情为何物,怎叫人生死相许。应邑看什么看得最重?为了情爱,她不惜铤而走险,不惜忍气吞声,不惜犯下罪孽。我们且等着吧,就算是应邑为了保住孩子,承认冯安东是孩子的生父。可当外面的流言沸沸扬扬之时,就算应邑揭开谜团说出真相,皇帝愿意让她嫁给贺琰。按照贺琰的个性,也不可能再娶一个与别的男人有过流言的女人了。。。。”
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抉择(上)
正殿的灯亮了多久,行昭就辗转反侧了多久,一阖眸,眼前就遍是混沌与虚无。
满腔的心事,沉甸甸地,既然压得人睡不落觉,行昭索性麻溜地爬了起来,吃力地将窗棂挨个儿撑了起来,从缝儿中小觑,正殿里的灯一盏一盏地落了下来,光影闪烁中回归黑暗。
行昭一颗心放下了。
大清早的,行昭便爬了起来,坐在菱花铜镜前头,左瞧瞧右瞧瞧,小娘子面润色红,一张粉黛未施的脸就像才剥壳的鸡蛋似的,到底是仗着年轻,底子又好。要是放在前世,一夜没睡,形容邋遢得,第二日起来连姨娘们的行早礼都别想见。。。
心里头在胡思乱想着,莲玉手里拿着双凝膏进来,见行昭起了身,便细声细气地说:“。。。前殿已经撩了帘子了,妃嫔们的问早礼估摸着还得有一会儿。蒋姑姑遣人来问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