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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着那个人──只那么惊鸿一眼,那张容颜就已经刀刻斧凿一样镌刻在他的心上了,
鲜明、深刻──一想起那张容颜,展悦凡身上就一阵阵地战栗着,心脏深处也有说不出的难
过,而难过中,却还有着一丝丝说不出的滋味,欢喜、甜蜜还有他从没领略过的渴望和焦虑。
展悦凡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震撼和触动,有点像是前几年他曾经发高烧的那一次一样,
可是又和那种痛楚高热完全不一样,比那更惊悸,比那更难过,却也比那多了一份甜蜜和喜
悦。
第二章
扫月斋里,展悦凡坐在药柜中,双目无神,神思恍惚,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喜欢,一会儿
蹙眉一会儿叹息,还不时地喃喃自语几声。
"展二公子怎么了?"
"不知道啊!怪吓人的……看着他我怎么心里头就毛毛的,你说他这个样子,抓的药你
敢吃吗?我还是改天来看病的好。"
"我也这么想,算了,反正我也就是牙齿疼,干脆我也改天来好了。"
来看病的病人们看着展悦凡恍惚的神态,窃窃私语之后,纷纷陪着笑脸,借口有事,转
眼工夫都走得一干二净。
叶之衡很不习惯地清闲了下来,他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水,看看往日里门庭若市,今天
却冷清得只有麻雀在门口蹦跳的医斋,又转头看看神思明显不知道在哪里飘荡的展悦凡,终
于沉不住气地开口。
"哎!悦凡……悦凡。"叶之衡声音渐渐放大,展悦凡却依旧恍若未闻,继续坐在那里
发呆。
叶之衡被忽略得心头火起,干脆走到展悦凡面前,伸手在他发直的眼睛前使劲摇晃,试
图引起注意。可是展悦凡却硬是继续视而不见,把他当成透明。
"展悦凡。"
忍无可忍之下,叶之衡凑到展悦凡耳朵边上大叫了一声。
"啊!"
展悦凡吓得跳了起来,捂着自己惨遭荼毒的耳朵,极为不满地瞪着叶之衡,恼道:"你
想把我变成聋子啊?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我叫了你八百声,你竟然对我不理不睬,我没有动手已经算是很温柔敦厚的了。"
叶之衡白了他一眼,又道:"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打从你今天进了这屋子,就和中邪了
一样,没病的人都能被你吓出毛病。我这里来的可都是病人,让你吓出个三长两短的谁负责?
真想吓人的话半夜坟地装鬼去,别在我这里发疯。"
"我哪里吓人了。"展悦凡无辜地分辩。
"那拜托您老人家告诉我,你今天神神秘秘的是怎么了?"叶之衡坐到展悦凡身边,一
面拿过药材分拣,一面探问。
三天前展悦凡从他这里离开的时候还很正常啊!怎么三天没见,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长叹一声,展悦凡愁眉不展地托着自己的下巴,烦恼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
了啊?"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诡异的?"叶之衡瞧瞧展悦凡烦恼的样子,无奈地放下手
中的药材,开始帮展悦凡分析问题。
"就是那天遇到那个人之后开始的……"
展悦凡开始向叶之衡叙述事情的经过。
絮絮叨叨地说完之后,展悦凡总结道:"从那天之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白天什
么事情都不想做,吃饭也没胃口,连我最爱吃的酒酿胭脂鹅脯也吃不下去。"
"之衡,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展悦凡苦恼地向叶之衡探询。这几天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不
管在干什么,都会下意识地开始发呆,只要一闭眼睛,就会看到那张绝艳的容颜,搞得他是
睡不好、吃不下,心烦意乱,精神委靡。
听展悦凡说完,叶之衡只觉得气往上冲,恨不得给展悦凡一拳才解恨。白痴到像展悦凡
的也就再没有其它人了,这么明显的症状他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连带地让他也浪费时间。
冷冷瞪了展悦凡一眼,叶之衡低头继续分拣药材,拒绝搭理展悦凡。
"难道是那天我落水着凉生病了?好象也不对啊!之衡,你倒是说话啊。"展悦凡转头
催问叶之衡。
"你的确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重到我都治不了。"叶之衡头也不抬地回答他。
"啊!真的?"展悦凡顿时眼睛瞪得老大,不相信地又追问了一句。他打小可就是健康
宝宝,绝少生病的,怎么会突然病了?还是号称神医的叶之衡都治不了的病?
展悦凡眼前一片黑暗,他不会这么凄惨吧!不是说天妒英才吗?他可连庸才都不是啊!
"那,那我要不要换个医生看看?"展悦凡喃喃地自言自语,完全没想到自己面前的叶
之衡会不会被他这句话气到吐血。
要不是深知展悦凡的单纯个性,叶之衡保证自己会立刻飞起一脚把这个胆敢在他面前说
要换医生的白痴踹出去。可是无力地瞪了展悦凡半天,叶之衡终于还是屈服在对方无辜且烦
恼的表情下,恨恨地开口:"白痴,你只不过得了相思病罢了。"
"相思病?"
展悦凡好半天才反映过来,噗通一声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上。
相思病?叶之衡的意思是,他爱上了那个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男人?怎么会?他怎么
会这么容易就爱上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男人,刚刚爬起来的展悦凡再度坐到了地上发
呆,展悦昀知道了会不会杀了他?
完全明白展悦凡的疑惑,叶之衡解气地微笑着,心情很好地俯视坐在地上发呆的展悦凡,
慢悠悠地说道:"你没听说过一见钟情吗?你啊!就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他对那个人一见钟情,所以才会如此地想着他念着他,为他失魂落魄,魂不
守舍。好象没错哦!他看书上写的一见钟情之后的表现,似乎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真爱上他了?那,那下来我该怎么办呢?"展悦凡苦恼地抱着头呢喃,不知道是在
问自己还是在问叶之衡。
"要嘛,你赶紧忘记他,要嘛,去追求他,否则,你这个病就没办法好。"叶之衡干脆
利落地给展悦凡两个选择答案。
忘记他,那怎么可能?那个人已经住在他的心里了,根本不用想,他只要一闭眼睛,眼
前就都是他的影子,教他怎么可能忘记得了啊?可是追求他——
展悦凡顿时苦了脸。别说他连那个人姓甚名谁住哪里都不知道,想追求都没办法,就算
知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追求啊!
那个男人又美丽又高贵,一看就知道出身不俗。他自己无才无貌,哪里配得上人家?更
何况自己还是个男人,若知道自己要追求他,那人不给他两记耳光就很不错了。
"我根本配不上他,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还是个男人呢?"
虽然从小就比不上展悦昀和展悦容,但是展悦凡从不曾嫉妒过兄弟们的出色和俊美。个
性平和温厚的他,根本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过,也不觉得有什么难过。可是此刻,他一想
到若是自己能像展悦昀或者展悦容那样出色,说不定那个人就会多注意他一些,多欣赏他一
些的时候,忍不住长叹一声,第一次对自己的容貌和性别有了怨恨之意。
"那你就当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他好了。"叶之衡蹲下身子,同情地看着一脸沮丧的展
悦凡。
他认识展悦凡三年了,很是喜欢这个心思纯厚、善良单纯的朋友,也坚信展悦凡肯定会
遇到他喜欢、对方也喜欢他的人,因此一直对展悦昀替展悦凡到处托媒提亲的事情颇有微词,
但是叶之衡万万没有想到老天竟然这么喜欢捉弄老实人,好不容易让展悦凡动了心,对象却
是一个男性。这还不算,而且那人还行踪渺茫,只怕今后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我决定了,我既不会忘记他,也没办法去追求他,那么我就一直暗恋他好了。"
苦恼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