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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同学朋友跑舞场,自己为什么不跟着去?还嫌人家不务正业!学校里的联谊
会上,一到跳舞时间自己就退场。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
正在子萱悔之晚矣地手忙脚乱着时,突然有人在他身后拍他的肩膀,他一回头,
晓英已插在他和月儿中间,伸手接过了月儿,熟练的和月儿旋转起来。
子萱呆呆站在地中央,晓英带着月儿从他身旁穿来插去。子萱脑子里一片混乱,
好象整个房子都在旋转。忽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说:“我有点儿累了,我
们歇一会儿吧。”一句话把他从遥远的地方招回到人世。他发现月儿看他,眼光有
些紧张。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定了定神,极力作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甚至努力的
还作出在欣赏的表情来。忙不叠的说:“别停呀,继续跳。”
这时月儿和晓英已经停下脚步,晓英也回头看了看子萱,然后又耸了耸肩,扮
了个鬼脸,放开环住月儿腰的手,回头对小娥招了一下手。小娥停下了摇着的手柄,
踩不上沈家大院鼓点的华尔兹音乐,这才消歇了下来。
学校礼堂又开联谊会。子萱有事,没有赶上开场,节目都表演完了,大家以为
子萱不会来了,却见他急急的走进了礼堂的门。
邓企刚朝子萱招手,子萱穿过人群走到自己班的同学中间。
邓企刚说:“你这回儿还来干什么?都跳舞了,你又不喜欢。”
子萱看了看四周,舞池里,本校的、外校的同学已经成双成对的舞蹈起来。有
的男女配对,但是少数,多的还是男男配对,女女配对。子萱看了一会儿,却没有
要走的意思。转头想跟邓企刚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邓企刚看子萱举止异常就问:“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儿?”
子萱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我想……想……想学跳舞。”
邓企刚惊讶的看着他:“你?跳舞?你不是最讨厌跳舞了吗?哦,是不是看上
那个女大的学生,要请人家跳舞。”
子萱满脸通红,连忙说:“不是!不是!”却又不知怎么解释。说实话,更让
人尴尬;要编个理由,一时又编不出来。
却不想,健云和高海严正旋转到这边来,听见了两人的谈话。健云伸着脖子朝
邓企刚喊:“你就教教他吧,他因为不会跳舞,脸都丢回上海去了。”说完又拥着
高海严向舞池中央旋转而去。
站着的几个同学听了健云的话,兴味大增,缠着子萱问是怎么回事。子萱臊得
不得了,忙说:“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我走了。”说话就要走。
大家忙拉住他。邓企刚说:“好好好,你不愿意说,我们也不问了。来来来,
我来教秦同学跳华尔兹,保证今天下来,你就成北平学界的新舞王。”
子萱这时又腼腆起来,不肯上场,但推托得却也不是十分坚决,禁不起几个同
学连推带拉,还是和邓企刚来到了舞池中。
邓企刚舞艺了得,一般的还经常上台表演,带着子萱很快进入了状态。子萱开
始有些局促,虽然没多久就跟上了他的步子,但还是不免出些差错,不小心磕了前
面碰了后面,因为都是同学也没人介意。邓企刚还一个劲儿的给他打气。子萱的自
信心也提高了一些,身体也不那么僵硬了,步子也轻盈了。
刚刚放开了步伐,却不想一步退得太大,和后面撞上了。回头正要道歉,那边
也回过头来,两人一个照面,秦子萱猛一楞,回过神来时,脸腾就红了,恨不得躲
到邓企刚身后去。对面那人却笑了起来,原来正是夏晓英。
子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找死也不拣个好日子。明知道今天是和女
大联欢,夏晓英这种十处有事十一处到的人,怎么会不来?自己光顾了想要赶快学
会跳舞,在月儿面前把面子捞回来。却没有想到会被她看见。这下自己更是永世抬
不起头来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却恰巧一支舞曲结束。大家纷纷退到场边。子萱也跟着邓企
刚往场边走,却觉得就象光着身子走在人群中一样,好象所有人的眼光都在盯着他,
心里想着赶快逃出礼堂吧?又一思量,觉得更加不妥,那样更让人觉得自己奇怪了。
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了同学中间。刚转过身来,就吓了一大跳。夏晓英居然跟了过
来,就站在面前。
“下一支舞我请你跳,秦同学肯赏脸吗?”夏晓英微笑着说。
子萱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说:“我跳得不好。”
“没关系大家互相学习吗。”
这时健云走了过来,插话道:“对,你跳得不好,夏小姐跳得好,正好教你啦。”
说着话还直冲子萱使眼色。弄得子萱更如芒刺在背。
正说着话,音乐又起。夏晓英伸出手来做邀请状,子萱觉得坚持拒绝太不近人
情。只得跟着她走下舞池。
夏晓英的舞艺更是炉火纯青,尽管她是女步,但还是巧妙的带动起了子萱。子
萱的错误更少了,也觉得身体和乐曲的节奏找到了和谐关系。开始有些陶醉在刚学
会跳舞的人那种——找到一种新体验的快感中。甚至连眼前这个和自己不共戴天的
仇人也不那么可恶了。
“你知道你的问题在那儿吗?”夏晓英突然开口对他说话。
“什么?”子萱没有反映过来。
夏晓英笑了:“你的问题就在于,你老对生活做着是非判断。而不按自己的愿
望行事。”
“什么意思?”
“就如同跳舞一样,你并不是真不喜欢跳舞,只是上海的夜夜笙歌,纸醉金迷,
被你们这些进步青年当作醉生梦死的典型表现,所以你就厌恶跳舞。可跳舞本身并
没有什么不好。象这样同学们跳跳舞,丰富了生活,增进了友谊——还可以交流感
情。”
子萱听着这话有些别扭。脸色有些难看。
夏晓英又笑了起来:“你放心,当然不是和我交流感情。说到感情,你也在评
判着,不是吗?”
子萱好象被戳到了某个痛处,又有些不快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知道。你就是没有勇气承认。”
子萱看着夏晓英,突然他觉得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原来还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实在叫人惊讶。他开始思考自己、月儿和夏晓英的关系来:到底这里面有什么值得
自己感到烦恼的东西呢?想来想去,却发现并不是夏晓英插在自己和月儿之间,使
自己无法接近月儿;而是自己不敢去逾越的一些障碍,使自己不能更近的走入月儿
的生活和心灵。
沈家大院深处,又飘起了华尔兹的乐曲声。
阳光从窗口撒进屋内,撒在光滑的地面上,象是在地当中铺上了一块金灿灿的
地毯。
子萱拥着月儿,踩着满地的阳光,旋转着,飘飞着。
音符轻盈的撩拨着屋里的空气,撞击着满屋的玉鼎磁瓶,又象雪花融入泥土一
样,消隐在锦帐纱幔之间。
子萱忘了自己要在月儿面前挽回面子。
忘了自己是失去了原则,才学起这种浮华子弟的玩法,为了取悦月儿。
也忘了审视自己到底希望给月儿些什么,又想从月儿那里得到些什么。
时光仿佛又回到那些单纯得让自己过后会悔恨的日子里。只是想就这样紧紧的
与月儿相拥,一起在乐音里悠游。不去管外面的世界,不去管中国的兴亡。
“喀嚓”,亮光一闪。
月儿和子萱,都完完全全沉醉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没有注意有人走进来。突如
其来的声响和闪光,打破了这世界的完整和封闭。两人不约而同的循着声光的方向
看过去。
夏晓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架照像机。
看两人都面对着镜头,夏晓英忙叫到:“不要动。”又仔细的对起了焦距。
月儿和子萱真的没有动。还相拥着,对着镜头,脸上自然而然的浮现出笑意。
“喀嚓”又是一道亮光。
子萱和月儿来到晓英面前,看她手里的相机。
月儿问道:“诶,怎么和照相馆里的不一样?好象小好多呢。”
“法国产最新式的,舅舅刚让人从上海给我带来的。”晓英答道。
月儿又说:“你真能干,还会照相。”
晓英却道:“你可别夸我了,有人听见又不受用了。”
从联谊会以来,子萱对晓英的看法有了根本的改观。人看人的眼光变了,这人
的一切行为动机似乎都变了。要是以前听见晓英这么说话,子萱一定觉得被奚落了,
而现在却一点没有生气,完全当了一句玩笑话,接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