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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漫不经心移开目光,语调平静的说着,“竹儿,你身子方好。今日怎么会来柳家祠堂?”
柳诗竹捏了一下手心,微微的抿了唇角。“母亲,倘若竹儿离开人世,你会伤心么?”
这一语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声音不由得哽咽住。柳诗竹想起沦为鬼魂的时候,那日日揪心的不安。那时候,她希望母亲不要伤心,又不愿意母亲的祠堂世界里一点也没有她的存在。
吴氏淡淡的看了一眼,手指间不停的转动着佛珠。“竹儿,这世上一切缘分都是天意注定。只有庸人才会去愁绪那些莫须有的事情。”
柳诗竹的感官没有错过,吴氏的微微怔了一下的手,又极快的掩饰过去的模样。她的心中泛起一丝丝的暖意。过去的她是不是太过于孤傲,以至于从未有真正的了解母亲的心事。
她目中带着泪,一脸忧伤的说道,“娘,女儿昨晚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那个梦中女儿一身血淋淋倒在城南竹海血泊中。剪梅撕心裂肺嚎哭,不停的叫唤女儿,可是女儿依然疼的直接昏死过去。”
“竹海?”吴氏的失神的脱口而出,瞥见女儿那满脸的忧伤。她声音不由得软和下来,“傻孩子,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你要若不喜欢竹海,以后就不要去了。”
柳诗竹微微的摇了摇头,浅然一笑。“娘,竹儿其实很欢喜竹海。小时候娘还和竹儿说,竹的品行最高洁。还说那些文人都常赞竹道,‘雨打风吹不折腰,凛然傲气上云霄。不随花色争春艳,只在严冬展翠袍。’
吴氏听见这一言,面上冰霜又融消不少,手轻轻的拍了拍柳诗竹的手。她这手中的一丝暖意,让柳诗竹原本再回一世的心安定不少。而屋子里,一直候着观望的无花嬷嬷和剪梅,嘴角上都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这一瞬间屋外传来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婢妾紫兰,求见夫人。”这声音婉转如山林中的鸟雀一样清脆的女子,正是柳世誉的心尖儿游姨娘。
柳诗竹瞧见吴氏一闪而过的阴郁,恍然有一种感觉,母亲的冷淡极有可能和游姨娘有关系。前世的自己,怎么那么愚笨没有感觉到母亲那深入心底的无奈呢?
游姨娘着了一件彩雁的织锦棉衣,披着一件紫色野兔毛的披风,迈着细碎的步子款款的走进内室。那一张小小的瓜子脸蛋,略施薄粉,樱桃般的唇上点一点朱红色的脂膏。其实吴氏并不比游姨娘的容姿差,只是游姨娘的面上总是带着甜丝丝的笑意,而那纤弱的身段又让人不由得觉得楚楚惹人怜爱。
“婢妾见过夫人。”游姨娘不着痕迹的打量一下屋子。“夫人,咱们二姑娘是个孝心的孩子。不过她这身子才好,你怎么好让她呆在这冷冰冰屋子里呢?”
柳诗竹明白,游姨娘这是有话不好当着她说,可是今日她并不想那么识时务的离开。“姨娘费心了。竹儿,方才还和母亲说,有些惦念贤德苑的雪花桂花糕呢?”
“二姑娘,这要想吃什么东西。咋不直接和海兰苑说一声呢?”游姨娘面上满是关切的说道。
“姨娘也是知道,这几日竹儿一直在吃着苦苦药汤,嘴儿特别想吃点甜味的吃食。而姨娘可是咱们柳家后宅的主心骨,竹儿怎敢轻易打扰。”柳诗竹一脸满足的笑容,“好在今日,母亲让竹儿去贤德苑坐坐。姨娘不会嫌弃竹儿贪嘴儿吧!”
游姨娘柔媚一笑,眼眸如水的祈求的望了一眼吴氏。“二姑娘说的婢妾也有些嘴馋,不知道夫人可愿让婢妾也叨扰一遭。”
吴氏淡淡朝无花嬷嬷示意一下,然后又瞥了一眼一脸纯挚的女儿。“这天冷,游姨娘也一块儿到贤德苑里坐坐吧!”
柳家祠堂的西北的角,有一道汉瓶式的洞门是通往吴氏的贤德苑。贤德苑是柳家世代主母居住的地方。即便如今柳家后宅掌管之人是游姨娘。可柳世誉在这一方面,还是给足吴氏大家族的正妻的体面。大约是商户的相处之间,一直就推崇后宅嫡庶有别之分。
贤德苑的院中有一岩石堆砌成的假山,池中流水“滴滴嗒嗒”的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回音。柳玉林曾经和小妹说过,原来的池中是有一池金黄色鱼儿。而自从柳诗竹有记忆以来,也未曾见过鱼儿嬉戏的场面,唯有这一池清水。主屋的两旁是几株主干通直,挺拔秀丽的古银杉。
正堂内已经升起暖炉,柳诗竹依靠在秋香色的暖垫上,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室内的氛围。吴氏一身素色的袍子与游姨娘那通体的华贵,骤然形成鲜明的对比。若不是吴氏那一份恬淡的表情和游姨娘那面上佯装的谦卑,实在很难让外人分辨出谁才是正室,谁才是妾室。
吴氏端起翠竹绿的茶杯,淡淡的望着。“游姨娘,尝一尝我娘家兄弟送来的武夷山的大红袍。”
“泸州本家送来自然是好东西。”游姨娘一脸感激的小酌一口,“夫人,本来今日大姑娘还说要亲自想你请安呢?只是这先生让她完成的女红,还有一小半儿。婢妾就只好做主,让她明日再来向夫人请安。”
“大姑娘有心了,她顾好自个儿的身子就成。咱柳家在叙州城也是数得上名号的人家,自己姑娘不求多大出息去光耀门楣,只要平安亦是福气。”
吴氏这一言语,似乎是在和游姨娘说。可是柳诗竹却能感觉到,这是母亲对于自己最实心的关切。她赶紧笑吟吟的说道,“母亲,你真是慈心疼爱女儿们啊!不过,竹儿记得先生说过,‘百行孝为先。’所以不管竹儿以后有多大事儿,都不会忘记向母亲请安。”
游姨娘的手紧紧的扣了一下丝巾,心中“咯噔”一下。瞧着二姑娘这话看似很平常,却点名了嫡庶的分别和子孝母乃人之大伦。她微微低着头,一脸歉疚的说道,“不亏是咱柳家的姑娘,二姑娘这话甚是在理。今日是婢妾见识浅薄了。”
柳诗竹恍然想起来,这么多年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游姨娘总是最先低下姿态。然后她佯装自己的无辜和不解,试图隐藏她那一颗跳动的野心。而吴氏这位骄傲女子,又永远也学不会谄媚和低头。
“姨娘这话说太过自谦。这几年,姨娘将柳家后宅掌管的井井有条,外人都道柳府女眷不同一般人见识。父亲,还一直让竹儿好好和姨娘学习管家之道呢?”柳诗竹嫣然一笑。
管家之道?游姨娘狐疑的望一眼。这一刻儿她不敢大意,平时看来自己还是太小看闷葫芦的二姑娘。这大家族里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游姨娘神情依旧不慌乱,一脸柔和的说道,“老爷的话自然是没有错,咱们的姑娘大了,也都该学习一下管家之道。夫人,你觉得如何?”
吴氏冷不丁的答了一句,“这事情,游姨娘看着办吧!”
游姨娘瞧见吴氏这一副冷淡的模样,心中就不由得恨得牙痒痒。“夫人。咱们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到要议亲的年纪,你瞧着这个事情该怎么办啊?”游姨娘佯装方才想起的模样,似笑非笑的望着柳诗竹。
“姑娘都大了,这些人情俗事也该让她们了解。何况,咱家也不拘这些礼数。”吴氏一记冷刀子直愣愣的戳着游姨娘。“游姨娘是不是相看了好人家,想为大姑娘操办?”
这一言问的很讲究,游姨娘若答有的话,那么柳诗楠的出阁,由一姨娘操持势必要降低身份。可若答了没有的话,游姨娘就失去为亲生女儿争取好人家的机会。
半响后,游姨娘才一脸笑颜,神情自若的说道,“夫人说笑,你才是柳家的主母。婢妾怎么可以擅自逾越了规矩。不过这叙州城的太太们,都道咱家姑娘出挑。还有那么几家想相看咱大姑娘。婢妾今日来,就是想请夫人示下。”
吴氏面上的冰霜又添了一层,语调冰寒的问着,“有庚贴么?”
“这是几家留的庚贴,夫人请过目。”游姨娘一脸恭敬的笑着,从荷花袖中抽出几本庚书递上无花嬷嬷的手中。
“我今日有些乏了,过几日再看看吧!”吴氏眼睛中有一丝掩不住的疲惫,右手扶住额头。
柳诗竹立马半福身身子道,“母亲早点休息,女儿今日现行告辞。明日再来探望母亲。”然后她又转身浅笑的望着无花嬷嬷。“嬷嬷,竹儿甚是想你做的燃面。不知道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