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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回眸望常云鹤。火光跳跃,他一身喜服立在众人丛中,那样远。
夭夭垂下眼帘,低声,“小王爷,难道你不怕我说出你是真凶?”
流璟笑,轻若飞花,“若你心里认定是我,那我便已经死了。死在你心里,又何必还活在这世上?”
夭夭攥紧指尖,“小王爷,何必?”
流璟一笑,握紧夭夭的手大步向前去,“或许这就是世间万事万物都相生相克吧。我自认是个无情之人,却被你克住。都说你是不祥之物,遇见谁克谁,我便只能乖乖受害咯……”
他笑,手指再度缠紧夭夭的手,“你明白不明白、接受不接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逃不掉。”
夭夭被流璟的手指坚定地握着,一步步向花家去。身后熙攘攘跟从的人群,夭夭却只觉天地都静寂下来。仿佛,只有她与他二人独行。
刀山火海,我陪你去。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一次次被冤枉、被欺侮,从没有一个人能这样坚定握紧她的手,陪她同行。
泪措不及防跌落,滚烫地滑下面颊。夭夭抬眸,“小王爷,我想听你一句话:这次,究竟是不是你?”
流璟微微挑眉,立住。万千星火仿佛齐齐落下,缀满他眼瞳,“你肯信我?”
夭夭的泪再度跌落,点头,“是。只要你说,我便信。”
“哈……”流璟笑开。那一笑便仿佛暗夜之中百花齐放,他抬手,轻轻拂落夭夭颊边泪珠,“不是我。”
夭夭咬唇控住越来越急的泪,点头,“我信。”
万千灯火里,常云鹤凝望夭夭与流璟旁若无人的四眸相对,只觉,心念成灰。
为什么,不是自己?
天知道,看见她的泪,他有多想冲开众人去一把握住她的手!她的孤单、她的疼痛,他想全部替她背负!——却终究晚了一步,被那红衣妖娆的男子抢了先!
——真的只是,晚了一步么?
一步会不会便是万水千山,便是——今生今世?
正文 障眼
一行人入花府大门。“姐夫,请跟我来!”夭夭回头,目若春花。
绣楼的楼梯狭窄而幽长,常云鹤落在后面,双眸凝着流璟与夭夭始终紧握在一起的手。夭夭想躲,却再被流璟长指缠回,不离不弃。
夭夭立在红帐前,晶眸璀璨,“你们以为是我带来晦气,其实这命案根本是人力所为!人被化成焦炭,衣衫被褥却是完好,你们便以为人力不可及?其实这不过只是个障眼法!”
“怎么说?”众人都吼。
夭夭轻叹,“倘若大姐姐并非死在新房里,而是死在别处;凶手将已经化好的焦炭带来,以喜服包裹上,那么喜服与被褥自然是完好无损的。”
“满地鲜血却无血腥之气就更是简单:今晚本是婚宴,定宰杀无数鸡鸭,只需带着那血来便可;凶手却又怕血腥气引人怀疑,索性将血中掺了浓重的香料以掩人耳目……都是人为的小伎俩,哪里有什么天谴!”
“可是怎么会!”众人都叫起来,“守门的家丁和丫鬟们都说过,根本没人进新房来!”
夭夭一叹,转眸再望流璟,“没有外人进新房来,难道守门的家丁和丫鬟便不是人么?谁说凶手就一定非要是外来之人?”
“将今晚当值的家丁和丫鬟全都给我绑上来!”常云鹤一声痛喝。
众人唏嘘、惊呼声里,裹挟着审问、狡辩、哭泣声。夭夭却再不在意,只在一众扰攘声里转眸望流璟,以唇无声说,“对不起。”
隔着喧哗人声,流璟静静一笑。她无声的唇语,他却全都明白。
。
白马轻骑穿进月色,流璟挑眉,“还叹气?”
夭夭垂首,“我只是不懂,北燕的探子为何会混进花家来扮作丫鬟杀死大姐姐。”
流璟轻声一叹,“常云鹤之父常冷河是岭南节度使,他一直建议朝廷与南越国修好。试问,朝廷一旦跟南方邻国修好,那么下一步会做什么?”
夭夭一惊,“远交近攻,难道北燕是怕朝廷会与他们开战?”
流璟点头,“常冷河虽死,常云鹤却一定会继承他的遗志。北燕以你大姐的死来警告常云鹤。”
只是这样告诉她吧,藏住那残酷的答案。好在那障眼法夭夭也只看穿了一半,另外一半期望能藏得更久些……
一个闪神,夭夭再凝眸惊叫,“走错方向了!回京要走相反那条路!”
流璟收紧双臂,邪气一笑,“谁说我们回京?难得出来,我要逛逛滨州。就我们两个人。”
。
龙凤双烛依旧轻红摇曳,房间内却已没有了含羞带俏的新嫁娘。
云鹤望满室残红,咬紧了牙关。
“少主,那人应该就是那妖孽!他并未回京,又没带侍卫,不如我们……”有黑衣人持刀禀告。
常云鹤眯住眸子,却是摇头,“血海深仇必定要报!却不急于一时。若被人知秦流璟死在滨州,必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且让他再多活些日子,好在也没有多久了……”
正文 青楼
用目光可不可以杀死一个人?如果能的话,桌子那头的流璟一定被夭夭杀死千次万次了,亏他美人在怀,却还能邪气地笑着瞟她!
——流璟说要逛逛滨州县,却将她扮上男装,带着她来了青楼!
果然是荒淫无耻的秦流璟,是狗改不了吃屎!
“公子,闻闻奴家唇上新上的口脂香不香?这口脂有个名儿,叫‘蜜里调油’。”千娇百媚偎在流璟怀中的小桃红含羞带俏。
“嗯~~真香。蜜里调油,啧啧,尝起来定是又甜又滑。”流璟眯上眸子心醉地深嗅。
夭夭看他那样儿,心里忍不住骂一声:屁!你能闻着才怪!
眨眼,夭夭坏笑扬声,“兄台,给小弟讲讲,那口脂可是怎样的香?”
流璟将脸藏在小桃红纱衣褶皱里,隔了众人的目光,含笑瞪夭夭。
夭夭哪里会示弱,反瞪回去,还拉上小桃红,“桃姑娘,他要是说不出来,你该罚他几杯!”
“就是就是,这位小公子说的正是!公子,你快说说嘛~~”
流璟一时受窘,狡猾的他却使出风月法子来,一张俊颜凑近小桃红面颊,双手更是不安生。那小桃红被他诱得气喘吁吁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拷问香气?
夭夭叹息起身走到窗前去。满堂浓重的胭粉香气几乎憋晕了她。
透过窗棂,她去找流璟的白马。那马皮毛纯白若丝缎,夭夭喜欢得很;更让夭夭错觉,那马似乎能听懂人言,经常在她不经意回身时,望见那马促狭的眼神。
楼前红灯摇曳,本来拴马的地方却根本找不见了白马的影子!
夭夭心里一提。难道是被偷了?夭夭回身去望流璟,却正好见到小桃红口里含了枚樱桃送进流璟唇里去。夭夭甩头自己下楼去,让他自己风流快活去吧!
长街流风,夭夭立在马桩前左顾右盼,毫无影踪。旁边的茶摊子上坐着个白衣的少年,一对褐眸在灯光下闪烁如琥珀,望向夭夭。
夭夭含笑抱拳,“请问小哥,可曾见到这里拴着匹白马?”
那少年摇头,却似乎眸中含笑。
夭夭急得鼻子都皱起来。那少年递了杯茶过来,挨着夭夭肩膀坐下,“花弟弟别急。”
“你怎知道我姓花?”
那少年眨眼一笑,“难道方才这青楼里的姑娘没叫你‘花公子’么?”
哦,有吧……夭夭只好点头,却下意识吸着鼻子嗅那茶水里的气息。
市井之间有人贩子专用这招诱。拐女子。茶水里掺上迷药,喝了就不再记得自己是谁,跟着人家便走了。
那少年见状便笑,“别担心。不是一家人,不叫一家名,咱们是一家人,我不会害你滴。”
夭夭挑眉,“你也姓花?”
“没,我姓白。但是我叫——白花花!”少年笑得眉毛都抖起来。
正文 心软
白花花?夭夭被气乐了,“你以为你是银子啊?若是一堆银子在我眼前,我才更高兴些。”
“我可比银子还宝贵,多少银子都买不起!”少年臭屁一笑,褐瞳闪烁。
夭夭甩甩头,心底莫名涌起流璟的影子。眼前这家伙臭屁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