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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出声,果然,婧没有再看窗子,她望向我,脸上渐渐有了表情。
“齐雅?”她似是有些惊惶,将我从头到晚打量。“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我不想……不想见到你,你走!”
“你为何不想见到我?”我已作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婧会有如此变化。
“我叫你走了。”她越发的惊惶,四处张望,忽然起身,急急忙忙的将自己隐藏在帐帷后面。“我是凶手!是我害得你小产,是我杀死了你的孩子!”
我呆住了,婧竟似有些神智不清,她从来不会这样委屈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寺姆央会对你如此重要。我以为她只是个寺姆,一个奴才而已,我真没想到她的死会让你受这么大打击。我虽痛恨你得国君恩宠,却从未想过要害你的孩子,我没想到你会小产,我真的没想到。”帐帷后,惶恐不安地说着,说到最后,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姐姐派了很多心腹到虢国,宫里宫外到处散播流言,她跟我说,你的身份一定有假,只要揭穿了,你一定会以欺君之罪打入冷宫,那时我就可以成为虢国的正夫人。那个楚妍,都是那个该死的楚妍,她骗我,她说她有楚国探子送来的秘碟,里面有很多你是蛮夷戎狄派来的细作的证据。楚妍还说,你父亲是塞外蛮夷潜进中原的细作,你也是,你们都是!”
我不知道婧是不是疯了,她告诉我这些的时候,身子抖得很厉害,帐帷抖动的哗啦啦的。她边哭边说,边说边哭,又惊又怕,到最后,竟是失声痛哭。
我轻轻地掀开帐帷,只见婧哭得梨花带泪,甚是悲切。我仔细地瞧,实是看不出她有一丝一毫的做作。
看到她这样子,我心里也说不出是甚滋味,只觉得心里没有仇恨得报的痛快,也没有了满腔的恨意。
在心里轻轻一叹,我转身问珍国君可还在宫中?珍答道,听闻国君天未亮就已带着从人出发,宫里的事都交给了庚伯照管。
既然国君已离宫,我惟有找庚帮忙。出去的时候,我让聋嬷嬷留在里面照顾婧,然后跟庚说,请他多派医士好好的为婧诊治,且将守卫放松,让婧能到院里看看□夏景。
庚有疑惑,我无法说出心中那种连自己也道不明的情绪,只能说毕竟婧美人怀有身孕,是国君的子嗣。
等我们整装出发,日头已渐正午。离了王宫,我让侍从直奔国宾馆,幸而,斐的马车尚在馆门前停留。
“我想你昨晚必不是随口说说,故而为兄不敢走,一直在此等候。”斐走到我车前,等珍掀起车帷,他用依旧温润的语声说道。
我淡淡地看着斐,“多谢阿兄等候。”
斐似有些不敢看我,他见我冷淡,越发不自在,“嗯”了一声,随即说:“那么,我们现在就启程罢。车子走快点,晚上便可在横岭行宫那里留宿,不至露宿山头。”
我没有回答,示意珍放下车帷。只见斐的身影顿了顿,便朝他自己的马车走去,过了一会儿,我和他再加上一众从人,轻骑车简的朝齐国进发。
路上,我们相对无言,停歇时,斐的侍从送来浆食,我让珍接了,却没有到斐跟前说话。说实在的,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斐,他是害死我母亲的间接凶手,可他和虢侯似乎都认为,他们没做错。我知道他们是为我,但那是我的母亲,我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傍晚时分,我们到达横岭行宫,留了一宿,第二日便又早早起程动身。斐说庚昨晚就派人来打点好一切,甚至还多准备了一些干粮供我们路上食用。
临出发前,斐来我车前,温润如玉地说道,我们在横岭住的目的是因为要走水路。斐说从这里只需七日便可到达齐国,倘若走陆路,一是我身体尚有不适,受不得路途遥远颠簸之苦;二是,寺姆央早已下葬,我断是来不及赶去,但至少早到一天是一天。
我没想到斐如此细心,忽想起数月前斐带母亲来见我时,却是走了半个月的陆路,当即问他当时为何不走水路。
斐却是笑而不语。
上了船,风势甚好,正所谓的顺风顺水,我们乘坐的方舟没有丝毫阻拦的朝前涌进。
珍看得我看得很紧,她不许到甲板上去,说是水上风势甚大,于我身体不利。我若是闷坏了,也只能稍稍利用船上的小窗子偷望外面的世界。兴许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虢宫,我的心情稍稍舒坦,这会儿听了珍的这个不许那个不许,我开始在想,是不是不该带个管家婆在身边。
然而,斐竟赞同珍的话,他说,即便珍允许,他也不会让我出舟室一步。
“我既然答应国君,就要好好的照顾你。”斐见我闷不吭声,如是道。
他提起国君,我这才骤然发觉,自出宫后,我竟未想过虢侯。
就在我怔忡之际,斐轻轻一叹,似喃喃自语,又似说给我听:“国君勇猛机智,却太多情。——‘和她这一别,只怕以后我们很难再相见。’这种话竟出自一国之君之口,实是叫人意外。国君当是英雄人物,却愁结在儿女情长,是喜,是悲?”
和她这一别,只怕以后我们很难再相见?虢侯心里竟有这样的想法?他,竟是如此的了解我?
“他亲口跟你说的?”我忍不住问。
斐淡淡一笑:“国君临离宫时和庚说的,至于我是怎么会知道,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庚来找我时,为何不说给我知晓?那天他帮我悄然出宫时,眉头紧皱,还哀声叹气,就为了虢侯那句“和她这一别,只怕以后我们很难再相见”?
斐还在淡笑,他的眼眸在望向我时亲切温暖,俊美的五官再加上身上穿着的华服,全身散发出王室贵胄的富贵之气。
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撒谎。那么,他要将虢侯的心意,说与我知道,却是为何?
我怔怔地望着斐,心里思潮起伏。不管怎样,从在国宾馆说我要去齐国的那会儿开始,我确是在心底升起了小小的愿望,我要离开王宫,离开令我害怕的樊笼。可心底也清楚,自入周王宫开始,我就摆脱不了“活在宫墙,甚或死于宫墙”的命运;更清楚,虢侯是不会放我走的。
我只能先为母亲奔丧,至于以后的打算,走一步算一步。这个想法我连珍都不敢告之,虢侯却早似明白。仔细想来,怪不得那晚回来的路上,他很认真的再次向我解释,很期盼的希望我不恨他不怨他,不要与他生分。
那天我也让自己陷入了愁肠百结,脑子里不断的想着和子煦的过往,在镐京周王宫的相遇,在虢宫的生活。渭水,及笄,分手,媵妾,册封,庶夫人,后宫,争宠,流言,小产……一幕幕记忆,纷至沓来,有爱有怨,有恨有悲。
所有一切,在第二天清晨红日升空的时候,我努力告诉自己,那是过眼云烟,昨日黄花。
斐见到我时,见我眉头没有再深锁,很是意外。他看着我时,有些许的微愣,眼中似是闪过某道光芒。
我想,应是我看错了。
其实距离小产足月的日子,已无几日,我跟斐说,我甚是想去舟室外,踩着舟板,望一望宽阔的水面,激荡的浪花。
斐再三思量,终于答应了我的要求,却让我出舟室时,让侍从将他的斗篷取来,亲自为我系上。
我没想到斐会如此做,怔愣之际,他竟牵起我的手,一同踏上舟板。
方舟由两船构成,显得宽大,比我以前乘坐的桴不只稳固,更是贵气。
斐笑着说,倘若今次站在我身边的是虢侯,那就不是乘方舟,是乘维舟了。我嘴角微弯,不自然的抽回手,然后极目远眺。
见我不吭声,斐又说,我们走的荥水是黄河的分流。
我知洛河是黄河分流,却不知渭水是否。我不甚懂这些,就忍不住问他渭河在黄河的哪个位置,如今我们的方舟距离渭河有多远?
斐却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舟朝前行,水花荡荡,不知不觉,方舟又驶出了一片水面。此时方舟进入的这段河道狭窄,水流有些湍急,河岸两侧却是山林密布,丛深岩壮,比先前的水阔江天又是另一番美景。
我不觉看痴。
忽然,方舟摇晃了一下,我没站稳,幸喜斐及时扶住,没有跌倒。
“小心!”斐扬声喊:“珍,快扶你家君主进去。”
“何故?”我讶然,此时珍正在另一边看风景,他叫她来做甚。
岂料,就在我说话的同时,方舟越发摇晃。
我并不识水性,以前乘桴时,很是害怕。本以为这方舟由两船相连,会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