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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兰又向繁施施行礼,“繁公子刚回,本不应再添劳累。但小女子最近觉着身体大好,请公子帮忙诊断一二。叨扰多时,沁兰已经感激不尽,实在不便久留。如能尽早下山,定将报酬与诊金一并送上。以谢大恩。”
繁一时语塞,想想也对,在这事上,自己的确当得起她这个谢字。
于是让出道来,“屋里请。”
谁也没发现,那簪步摇的女子去了何处。
一直没有机会正面直视,还是这么近的距离。
繁水明的轮廓呈现在眼,薄薄的唇,色淡如水。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更增添了一股迷离的美感。
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的第一感觉,就凭他光亮至美的气息,就是个很清远的男人。
收回手,他在沁兰大喇喇的注视中冷静又专业地问:“是否觉得体寒喜阳?是否时常又口干舌燥?”
警醒地察觉到其中必有蹊跷,于是她追问:“这说明什么?”
繁不置可否,专心收起用具,仅留一句“安心养病。”
沁兰重新倚回软枕,目送他纹丝不乱的背影。
这样的人,想必任谁都会评他一句“冷面铁心”。
“冷面人”出了房间便一直向南。
嵯峨黛墨的群山,湛蓝辽阔的天空,还有缕缕云气构成了雅致的宽篇美景。
前面一人展开裙角袖幅,在绿丛中不停地旋转,不停地舞。
繁远远站定,“芙蓉今日心情大好。”是肯定的语气。
女子不停,旋地越发起劲,间或还有欢快的笑音。
若是第三人遥遥望去,定是俊男靓女,浓情蜜意。
可若细看表情,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到最后,也不知是累,还是没了心情,女子终于站稳身形,拉拢耷拉下的衣襟。
她星眼流波,桃腮欲晕,千思万虑全在这一句里。
“她要走了,我当然开心。”
第4卷 第165节:第一百六十五章南地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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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说是时候下山了。
他说今日有人来接她。
他还说自己身体恢复快得蹊跷。
沁兰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眸子,那么敏锐,仿佛轻易就窥到了他心里的谎。
她嘴角勾起弧度,“谁来接我?”
繁侧耳聆听片刻,“他来了。”
几乎用奔,沁兰跑到前厅门口的断崖,这里一眼能看到山脚。
夕阳慢慢沉没的地方,一个黑点缓缓接近放大。
有人逆风而来,长袍翩飞。虽带着长途跋涉的倦容,但唇角弧度勾勒出少有的沉稳与从容,脚步矫健有力,一步步仿佛踏在心尖上。
他脸上发间都有尘土的痕迹,可是,他的眼睛,那么明亮,美到夕阳失色。
他天生是个王者,君临天下。那与天地和谐如一、无胜于有的气场足以令天地动容、万物惊叹。
他直视沁兰的眼睛,不回避,不紧迫。
他说着“沁兰,我来接你。”时就如同山间的风呼啸而过。
沁兰的捏紧的拳头松了松,掌上已有了深深的几道指甲印痕。
谁也看不见的角落,才堆筑起来的希翼悄然瓦解。
被司尧拥入怀中那刻,有种感觉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鼻端,嘴上,舌尖,连脑海都充斥着让人舒心一笑的桧香。
司尧用披风将她裹住,风把发丝托起,缠绕。
远远看去,相拥的男女像是一只牢不可破的茧,任夕阳覆上一层暖黄的光晕。
让人心生痛楚的美感。
心琪抽泣一声靠在玉尘肩上。
繁深邃的眼里看不出情绪。
而芙蓉则不自觉攥紧了袖口。
各人心思各人量。
木偶一样被人折腾来折腾去,又是梳髻,又是彩绦玉带,虽然铜镜照得人影过于模糊,但还是能看到里面一个打扮端庄的宫装美人,俏生生站在屋中央。
“太子殿下。”一排人俯身在地,沁兰转身就见一身暗红,妖孽到一塌糊涂的司尧。
他倚在门口,一口牙整齐灿白。
“你适合这么穿。”他上前执起沁兰的手,将她带出门外。
一路到了天墒,天就渐渐热开了。
只见这里佳木茏葱,奇花熌灼。此时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
穿过花园,正对错落的亭台楼阁,池馆水榭。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它们皆以门窗隔扇相透。屋顶是柔和雅致的曲线,覆以青灰瓦或琉璃瓦,像一个轻巧而美丽的冠冕。
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路过石桥,汉白玉砌成。桥下翠荇香菱,摇摇落落,非素常逞妍斗色可比。
沁兰一时忘情,停下脚步。
司尧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几乎贴着她的鼻尖说道:“喜欢吗?来,有件东西给你看。”
穿过疏影濯濯一片茂林修竹,一座玲珑俊秀的阁楼探出头角。
只见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小巧别致。
近了异香扑鼻,仙草奇藤,牵藤引蔓,累垂可爱。
满是夏蝉的树下,站了一串拿长竹竿粘蝉的内侍。见了他们便纷纷跪拜。
“小姐!”霁月一脚跨出门,看见沁兰就如同放飞山林的燕雀,别提多乐了。
对了,还有撸着袖管满头大汗探出身来的乔生。
三人相视,笑开了嘴。
“来,小姐。你来看!”霁月非要拽她进屋,沁兰拗不过,只得抱歉地朝司尧点点头,跟着她进去。
房间四角立着桦木柱子,四周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青色纱帘随风而漾,香炉离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纱帘,弥漫着整间房。
里面用具全照闺阁置办。精雕细琢檀香木的架子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幽香。
靠近窗台是一张花梨木桌。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的阳光,零碎地撒在珊瑚笔格上。
文雅、精巧,不乏舒适。可见布置者花费了不少心思。
第4卷 第166节:第一百六十六章却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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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淡雅迷离的幽香,不小心就熏到眼酸。
“以后,你就是这儿的主人。”
沁兰的拒绝几乎是条件反射:“无功不受禄。。。。。。”
“无所谓受禄不受禄,这屋子又不是为你。那日我寻到一幅好画,便起意建了一座衬得起它的楼来。说起来,你是沾了它的光。”
有婢女挑起纱帘,对面墙上赫然是她被太子洛买去的那幅“雨打芭蕉”。
“这?”沁兰愕然回眼。
一双妖冶的桃花眼深邃若潭水悠悠。
“怎么?不谢谢我?这可花了大价钱!”
他笑得风姿若仙。突然感觉他既没初见时那么风流乖张,也没有皇宫那晚无赖讨厌。
她也浅笑回应。这一展颜美若星辰,骄如初阳。
“那沁兰就却之不恭了。”恍惚中传来她玉润之声。
司尧后知后觉地懊恼,前些日还笑话新纳妃的小王爷青涩毛躁,怎么今天自己就跟那小子没什么区别了。
恨不得把所有好物件都捧到她跟前,只为博美人一笑的那种让人血液都为之灼热、陌生又莫名喜欢的,冲动。
原来自己也大有做昏君的潜质。
不知是不是司尧下了令,不许人来扰她。
所以不论外面今儿谁得宠,明儿谁受罚,这处还是一样雅静。
可就算如此,沁兰还是越来越不舒坦。
有些人,骨子里灌了风,无法一个地方久呆。何况,这又是一次难捱的寄人篱下。尽管她在这的待遇简直算是半个主人。
起初是因司尧一句话留下。
“只有我能找到根治你的药。”
她费解,怎么自己不是已经慢慢变好了吗?终究是繁瞒了她什么。
于是安心等待,一边回忆庐上那些日子。
只有她了。
那个高髻之上,步摇颤晃的女子。明媚娇柔中时常带着不可亲近的矜贵。
是曾在夜色中窥得一面的绣毓公主,皇宫秘处,大胆示爱。至今还记忆犹新。
沁兰懂了,自己又莫名其妙被拉进一场感情角逐,无可避免地成了牺牲品。
这个司尧是突发善心替自己女人偿债,还是?
看他终日比群魔乱舞还闹心的嬉笑嘴脸,沁兰不得不怀疑,这家伙居心叵测。
并且每次一来就是大半天,对药材一事绝口不提,沁兰完全有理由怀疑,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