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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儿?”
韶玥轻轻摇头。看着柳延嗣陡然惊痛、无所适从的样子,她不忍地扭过头。
“你,还是恨我……当初的错……?”
“不!如今……我怎么还能恨你?”
也许,之前所有的淡漠和企图遗忘都是恨怨,可现在,她还怎么恨得起来?她也早没有资格去恨……
那些往昔都已经过去了,那所有的……不过是年少的执念,不过是任情恣意的不甘而已……是她一直未能真正懂得他,不肯放下,当初还那样逼迫他……让他那么为难,那么痛苦,背负那么多,那么重……
“玥儿,你还是,不能原谅我,是吗?”
柳延嗣的心已坠入深渊,无边的黑暗涌出,淹没所有,却还固执地追问——似乎这样就能抓住些什么。
韶玥依旧摇头,“不,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其实我从来没有……”
“砰”地一声,接着又是稀里哗啦一阵,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也一起响起。
“嗬!我堂堂宰相府竟成了集市,什么人都能登堂入室了!”
秦助面色铁青,恶狠狠地瞪着柳延嗣。一甩手,又粗暴地将台阶栏杆上的一盆花草扫落在地。
柳延嗣慌忙站起,将韶玥护在身后。
韶玥从他身后走出,急急走向秦助,“大人……”
秦助眼里的怒火烈烈燃烧,扫过柳延嗣全身绷紧的保护姿态,看向韶玥。她面上又有泪痕,又是那那副泪眼相对的场面!这回是比上次还要刺他的心!那么容易就原谅他了吗?果然是无怨无悔地爱恋!那么绝情绝义,那么深的伤害,不过就是一根手指而已,她就心软了,就忘记了曾经遭受过那么多那么深的痛苦吗?他这么多年所做的,难道还不如一根手指?
韶玥自谓在花园接待柳延嗣,虽青鸦屏退了丫头仆妇,匡述也定会告知秦助。既然他这么快就赶来,也该明白她的意思。可见他如此愤怒,一时也难以解释;又有些担心,便要柳延嗣先离开。
柳延嗣犹豫。
“是我……”韶玥伸手拉住秦助的衣袖,“让他进来的,我……”
这么维护担心前夫的安危?他的怒气,他的痛苦在她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秦助死死盯着柳延嗣,冷冷一笑道:“你放心。纵是他逾墙私会于你,我也不会杀他的!”
柳延嗣目光从韶玥拉住秦助衣袖的手移到那两个并肩而立的人,再移到一地狼籍的瓷片、花枝,恍然,黯然,麻木,失魂落魄地默默走开。
落日的余晖里,那长长的影子被拖曳着缓缓前行,孤独落寞,沉重得似乎连那一层薄薄的影子也拖不动。
韶玥心意沉沉,慢慢转回头,看着秦助。秦助眯眼只冰冷地瞪着她,怒火被逼退隐藏了许多,又似立刻就能再次点燃。
“我只是想……”
“我都听到了!”秦助打断她的话,“你,原谅他了,不是吗?”
“是。我……”
秦助倏然睁大眼,双目如电,血丝漫溢。她毫不迟疑的回答令他极度愤怒和绝望,她现在是要向他摊牌了吗?
韶玥被他吓人的目光惊住,不禁松手,后退了一步。
秦助怒极反笑。一向那么从容淡定的颜韶玥,也会这么害怕他,是要迫不及待地避开他了?
“夫人,我吓着你了?”
韶玥摇头,“没有。只是猛然见到,才有些……”
“没有吗?真的……?”
秦助咬牙切齿,血涌上脑,冲过去一把抱住她。放她在亭内石栏上,一面狂热地吻住她,一面撕扯她的衣物。
韶玥大惊失色,这是在外面!而且……那冰而硬的石栏也让她极不舒服,她用力去推,去掐那禁锢自己的手,拼命摇头躲避他火热的嘴唇。
“呜……放开……我!……”
秦助双腿用力压住韶玥,不顾被抓破的手,扭住她的下巴,扣住后脑,狠狠地吻住她的嘴唇,带着一丝绝望狂乱地吮吸啃咬。
“颜韶玥!你一天是我妻子,就一天要尽到妻子本分,这些年你不是一直这样做的吗?为什么今天开始扭捏了?”
韶玥几乎要窒息,他还从未如此粗暴地对她!嘴里的血腥味和那条滑腻的舌头让她恶心欲呕。她闭眼,狠狠咬了他的舌头一口,才迫他离开她的唇。
“秦助!……”
正濒于疯狂状态下的秦助一听这一声,犹如当头断喝,不止是欲望或冲天的怒火、妒火被浇熄,他从头到脚,浑身冰冷僵硬。
韶玥挣脱出来,气喘不已。秦助一脸脆弱、受伤,狼狈地仓皇后退。
“我只是……”韶玥深深吸一口气,伸手欲拦,“不想让你后悔。我已经有……”
是吗?他现在就已经后悔了。拼命地去占有她,侵犯她,就已落了下乘。原来,他根本就只能以这种方式拥有她吗?而现在,连这样的也已不行了……
韶玥理了理衣裙,跟着奔出亭子。却又一阵恶心发晕,只得扶着亭下一棵树,竭力镇定。
夜深。
“大人,你不回房吗?”匡述进了书房,“夫人看上去身体似乎不太舒服……”
“夫人?夫人!”秦助面如凝霜,手中的瓷杯飞了出去,摔碎在地上。
匡述闪身躲过,心里奇怪更甚:大人此次立功回来,非但没有以前的志得意满,张扬狂傲,倒似乎消沉许多,不,应该说从未有过的消沉!即使没有立功,他也完全可以厚着脸皮和夫人如胶似漆,现在却接连几天不与夫人同房……这会儿竟连夫人不舒服了也不管不顾吗?难不成……
良久,匡述只得再次问询。
“大人,你不去看看夫人吗?”
“……她怎么了?”
“夫人她,刚才发晕,还吐得很厉害。”
“请太医就是……”秦助皱眉,她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强吻而感到恶心?现在,竟连他的触碰也如此排斥了吗?他忽然勃然大怒,“她的事不必再告诉我!”
“大人!”匡述惊愕。
“我累了……很累……”秦助倒进椅子里,泪流满面,“只有最后一件事了,最后……就该到我退场的时候了……”
匡述默然退下。
第35章 三四
早朝过后,秦助回府。午后,让匡述去请韶玥,问她是否愿随他入宫。一会儿,韶玥打扮整齐过来,秦助愣了一瞬。
“必须去吗?”
秦助已换上朝服,面上依旧是往日那若无其事的神采,只是不及以前那么真实强烈,倒像是落日沉落时,极力挣扎跳跃着最后一丝灿烂的光亮。
“你若是不想,当然不用。”
都已经原谅他了,自然没必要了;而自己的一番苦心,她可能也不想知道,更不会在乎。
“我跟你去。”
秦助诧异了一下。随即嘴角勾出一丝自嘲的笑,他竟然还残留着一丝奢望吗?
习惯而周到地扶韶玥进了马车,看她顺从地坐在身边,秦助挑了挑眉,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进了宫……可能会出现你意想不到的情形,必要时候我也会帮你应付,但你也得有点心理准备。”他还是忍不住提醒,虽然知道没必要,她什么事应付不来?“不过,我做我的,你决定你的……”
韶玥一双秀润无邪的秀眸看着他,转了一圈,波光流转,“自然一切听大人吩咐了。”
对上这般澄澈明亮,柔情缱绻的目光,秦助顿时又失了神,几乎要发狂了!
“你怎么了?”
她居然还问?她何时这么乖顺、这么温柔、这么体贴了?是不是因为即将离开,是不是因为原谅了那人又接触到了那人的气息,就再度恢复了些以前模样?秦助不自觉地嘴角下垂,黯然神伤。
马车颠簸了一下,韶玥身子一歪,秦助忙揽她入怀。见她并没挣扎,也便理所当然地贪恋这最后一刻的温馨,不肯松手了。
章氏看着正陪着太子蹲马步的柳纲。
这段时日,她也知晓了这孩子经常是去宰相府的。他们母子竟然已经相认了,而那个秦助居然没有阻止?秦助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呢?近日宫内宫外又盛传文昌公主之事,皇帝皇后怕是也都知道了吧?难不成秦助专是那种借女子攀附高位的人,这回因为要娶公主,所以就打算成全柳延嗣和颜韶玥?本来她是不抱这样的想法的,毕竟哪个男人会有那样的胸襟,将自己的枕边人还给前夫?可看小柳纲每次回宫都喜气洋洋的,文昌公主和她聊天的时候,柳纲还一反常态,说秦助的好话,竟似乎怂恿文昌公主一定要嫁给他。——这孩子人小鬼大,居然还有那样弯弯绕的心思!
“这孩子先前不是一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