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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这些都已与柳家无关,父亲又不是街头长舌妇,议论这些未免有失身份。”
儿子突然进来,又如此冰冷无礼地讥刺自己,柳大人更为恼怒,欲要弹压,却更担心儿子又有所行动,慌忙威严喝道:“你这时候怎么来了,想做什么!”
“约期已到,儿子来拜别父亲、母亲。”
柳延嗣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冷着脸,向父母跪别,旋即出门。
手指痉挛地捏住袖内的那半块素绢,斑斑血迹依然清晰。闭了眼,依旧灼心蚀骨。它轻若鸿毛,却又重如千钧。它可以将他的脚步带到她身边,可以将他的幸福延续半年……
而如今,他又拿什么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身后,一声儿啼忽然清亮地响起。
大雪纷飞。
院落外,她手植的一棵合欢树已成枯木,一只老鸦“嘎——”地一声飞去。
原来,绝望是这般咽不下吐不出、浸透骨血的苦涩滋味!
黄昏,平州城已故县令之女颜氏再披嫁衣。
与此同时,被贬已闲居一朝的原武嘉侯柳承元之独子柳延嗣渡江到江北,弃舟登岸,从此天涯漂泊。
第二日,颜母去世。
第2章 〇一
“夫人!”
一声呼唤,随着缓慢有力的脚步声拉回了正与书卷相对发呆的韶玥的神魂。
她目光移向房门,缓缓站了起来。
秦助又说了一句什么。她一愣神,没听清,忙抓住最后两个字。
“……礼部?”
“是呀,我们要留在京里了。”
秦助进房,已脱了外面的宫锦红袍。韶玥伸手接过,顺手叠了,放在衣柜上。
秦助凑近她,几近耳语,笑着,“夫人莫不是不惯北地,想回家乡了?”
韶玥微微让了让,依旧默然不语。
秦助长臂一舒,将她虚拥在怀,气息喷在她颈间,语气轻松愉快。
“夫人若真有这心思,倒让我想到那句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的话了……”
这几年,韶玥已见识多了他那本也算是宠辱不惊的沉稳气度,这时却偏这样说。她微微皱眉,并不在意他是否可能在讥刺自己,淡淡一声,“纵然要回故乡,也该回大人故乡才是。”
她呼他大人。自从他进士及第,踏上仕途后便这样称呼,正如他已习惯张口闭口呼她为夫人一般。
“夫人这许多年跟着我背井离乡,思念故乡也是难免。明年新正会有长假,到时我陪你回去拜祭岳父岳母。”
韶玥仍是默默。
秦助勾了勾嘴角,笑道:“夫人,怎么不问我故乡何处?”
她不可能领略不到他前一句话的用意,却总不理会,是根本无心罢了。
韶玥闭了闭眼,柔顺地问:“大人不回故乡?”
“我又不知自己故乡在哪里。夫人在哪里,哪里就是我故乡了。”
青鸦进房。看到自家小姐拿着衣袍,正低头替秦助整理衣襟。而秦助依旧是一副受用之极、从容自若的样子,更可恶的是那一双贼眼正无比露骨地瞧着小姐,似乎要吞她入腹一般!这人近来真放肆得很了!青鸦很不服气,面色不由沉了沉。
“……大人,礼部尚书陈大人来访。”
现在,只她是颜家唯一的奴才了!每当要称呼房内这个男子,她就总有些怨抑不平之气。原先,大家身份差不多,她习惯和其他人一样叫他阿助;可小姐一下嫁,总不能还这样叫。但叫姑爷,却又总觉得不够舒服,好在现在这位秦大人在当时也并不在意。如今,小姐都成了他口内的“夫人”,叫他大人了,她自然也只得跟着这样称呼。
秦助似这才看到青鸦,随即吩咐她去拿才送进府里的珍奇果品;转头看着韶玥一笑,洒然而去。
青鸦从仆妇手里接过托盘,送进房内,看自家小姐正给那秦助衣袍绣花,不由撇撇嘴。如今小姐夫妇二人,算是平常人家所谓相敬如宾的了。但从小一直随身侍候小姐的她,总觉得这样似乎缺了些什么。
“小姐……”
韶玥抬眸看看青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什么事,直说吧。”
“这才几年呀,大人他爬得那么快,都已坐上宰相的位子了!”青鸦不以为喜,反以为忧,虽然她从来不是一个智者。
“可外面有人说大人结党营私,心狠手辣,还贪污受贿,竟干些违乱朝纲的事……今儿那些果盒什么的都是要进贡到宫里去的,是别人送来讨好巴结他的呢!还有,刚才那个什么尚书大人也是带着厚礼来求他,他才接见……”
韶玥微微蹙了蹙眉。
如今,秦助炙手可热,甚受皇上皇后之信任,忌惮反对他的人多会夸张地说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朝中一手遮天,权势极大。他做官这般如鱼得水,实是她没料到的。他出身并非世家,根基不稳,今却如此青云直上,难免手段毒辣狡诈,有急功近利、引人怨恨之事。当初父亲做官,最重清名,可现在……也难怪他如此竭尽全力,对外隐藏她的存在了。
或许是她一向太过于淡漠,但她又能影响他什么?
一个女人,从来都不可能有能力去影响、改变男人!而一个男人,成功了,固然是他们自己英雄豪杰,才能卓绝;一旦失败,却要怪女人是红颜祸水。桀纣那般的暴君,后人都替他们将罪名归于女人,何况一般人呢?
青鸦继续絮叨,“他这样……不是忘恩负义吗?官场之事也就算了,大家都那样,我也不懂。青鸦只怕他日后对小姐也这样起来……”
青鸦见小姐并不理会,只得出房。到了苑外,对着路旁一丛幽竹瞪视半天。
“青鸦……”
青鸦一惊,忙转身。
“你家魏秀才明日起到户部上任,可谓得其所在哦。”
青鸦一喜,敛容恭敬地面对秦助,想也不想就替丈夫道谢,“多谢大人提携……”
秦助笑道:“你们家魏秀才无礼可送,本官还给他安排个好差事,不算受贿吧?”
青鸦哑口无言,只嗫嚅着再次道谢。她一向迷糊,不管什么是非曲直,只希望丈夫能做他喜欢做的事,而且还能有体面。
“夫人喜欢的小猫小狗,花儿草儿,鸟儿虫儿我都会用心照顾,何况你这个大活人呢!你还客气什么?”
青鸦气鼓鼓地瞪着秦助哈哈笑着扬长而去,这个得志小人!主子的架子摆得倒是十足!还不都是沾小姐的光!若不是小姐亲自教导扶持,他能有今天!
渐近黄昏,秦助回房换衣,与韶玥随口说几句家常。韶玥看他不急着出去,想起青鸦的话。
“听说,如今朝中大臣进退,只凭大人一言兴废?”
“夫人过奖了。多数也是要禀报皇上皇后裁决的。”
“听说皇上很少驳回你提出的朝议,皇上皇后都很是信任大人哪。”
当今朝政,人多说是把持在陆氏皇后手中。皇后父兄一族在朝,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可陆皇后杀伐决断,比之皇帝,确实更胜一筹。因此难免也有人说他是皇后外戚一党……
秦助面上笑意更欢,“夫人说的极是。近日皇上还提到让我兼任太子少傅呢!我这个人么,善于察颜观色,揣摩二位圣上心思,所作所为皆是他们一心所欲之事,他们又岂会反对?”
韶玥见他如此得意,待要尽尽妻子之责劝解几句,无论如何,树大招风,总该小心才是。可一对上他深若沉渊的眼眸,看着他双眸中的自己,探究之色一晃而过。她不由愣了愣,秦助却又是轻轻一笑。
“夫人,你知道今儿礼部尚书陈大人来,是要送什么大礼给我?”
韶玥不感兴趣,也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了他。只是不问,他自然不会罢休,也就顺口道:“什么?”
秦助十分亲热地拉了她手,一起到书案前,并肩坐下。
“夫人,陈大人选了两个绝色歌伎,说只要我喜欢,晚上便可送来。”
韶玥面色变了变。朝廷如今竟已荒谬至此,以人身送礼?
“夫人,这不算以人身为礼。”秦助耐心点醒她,“你忘了?我朝自太祖皇帝始,就鼓励文武大臣蓄养歌儿舞女,享乐人生。官员之间互赠才郎佳人表达一下同僚之谊,以示对皇室的忠心。对这个,历代圣上从来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呀!”
“哦。”
“夫人什么意见?”
“既然如此,大人自然不应拒绝了。”
“夫人如此贤德……大度,为夫真是……感激不尽!”秦助看着她丝毫不动的面色,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那我就收下了?”
“这样的事,大人做主。”
秦助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