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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还要你睡足兴再回?”
李重正这会儿心情着实不错,都有和内侍说笑的意思了,极少见他如此的小顺子因此也嘿嘿一笑,抓了抓头,他虽说冷不丁的从梦中惊醒还有些迷糊但还是看得出自己这主子比以往何时都高兴,一向多少有些沉郁的凤眼较之昨日象是多了几丝明快,整个人由此显得更加俊逸翩然,而那平日里多半是紧抿着的薄唇这会儿竟象是在对自己笑,难不成是萧公子这拳头把他打高兴了?不大应当啊?他有时把侍卫营的人打翻在地都没见那脸上有多少笑模样,那估摸着就是这得月楼的酒非同一般,能让人一醉解千愁,萧公子此时便也同二殿下相仿佛,面上比昨日开朗了许多,更没了那前些日子里愁眉苦脸的沉闷形状,看来下次再到得月楼自己也要多尝些这里的美酒才行。
这一年的夏天,小顺子倒是真喝了不少得月楼的美酒,只是他到底也没太懂得二殿下为何与萧公子越发的亲近起来,不知底细的人还会错认两人为手足,岂不知二殿下与自己的亲兄弟相处的也没有这样的热络,相反,他与三弟李重非之间倒日渐生疏,少有真心实意的相亲相爱模样,兄友弟恭的举动不过是于人前做做样子罢了,如这马上到了眼前的中秋节上,他二人便同先皇后所生的大皇子李重元一道于宣和帝面前赏月祝辞,余下的几位皇子年纪都还尚幼小,不大熟习与父皇把酒叙天伦的举动,因此帝后二人也就只与他兄弟三个及一众嫔妃饮了一轮,而那眼看着快满十四岁的月珍公主却在今年定要凑这个趣,敬父皇母后一杯团圆酒,倒让宣和帝心中一动,笑着对宇文皇后低声道,也该为贵主寻个好夫婿了,一向爽朗直率的月珍隐约听得自己父皇这话便身子一扭走开了,看那样子是大为害羞,因此宇文皇后只得回了宣和帝一句‘不急,若有入了皇上眼的才俊再做商议’。
在心中由此慨叹皇家有女初长成的宣和帝虽有些感伤却也未将正经差事忘记嘱咐下去,那便是节后由李重元依照旧例去边城慰军,这也是他向来倚重皇长子的宣示。
“父皇,儿臣……。”李重元自大婚前后这六七年均都要在边城走上两三个月,以往还从未觉有何劳烦,可近一年中已然有了茹素苗头的他对到边城走动便颇有些踌躇,想那边城守军自上而下皆是血性男儿,每到一城都会有几个行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之举动,因此上他有时便免不了要与其一道行事,这于现在的他实属太过为难,因此瞧着宣和帝的脸色尚好便有意推脱此事,但到底是平日里在这些政务上被差遣惯了,他心里就算如何鼓起了劲也未敢尽言。
“你可是不想走这一趟?”宣和帝面色清冷地将手中的酒杯稍加力道地顿到了他前面的桌面之上,其实也没多大的响动,那到底也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大皇儿,就算他尽年来言语及行事愈发有妇人之仁的懦弱形状但总还要在这时节为他留些颜面。
“殿下是想与父皇商量着可否晚几日动身,他这一阵身子不大爽利。”李重元的正妃苏映枫息事宁人的插了句话上来,如常地换来宣和帝的一声冷哼,她也不加理会,就算被围坐在一起的众人怜悯也不在意,反正这位父皇已然早就不喜自己的小家子气,大家对此早已是心知肚明了。
“是,父皇,可否容儿臣晚几日动身?”李重元与自己的妻子对视了一眼后,也只能依着她的话扯这个谎了,若不然自己真若是说出不想去边城慰军的话来父皇又会迁怒于她,说不定还会当众训斥一番,无非是没尽好妻子的本份之类,又会逼着自己再纳世族大家的女子进府,那样倒更让人难过,莫不如此时分开几个月换得以后日子中安宁和美的相守。
“晚几日无妨,只要你尽了长兄的本分父皇便知足了。”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定当恪尽职守。”李重元这会儿半低下头,一副唯父命是从的孝顺儿子模样。
宣和帝听到此处面色才入算稍缓,话语间也回归了慈父该有的腔调,“你这身子怕是不大习武的缘故,显见得不如你二弟结实,以后就将教习他的武师傅拨到你处,父皇再为他另选良师。”
李重正对于自己的武师傅虽说有些舍不得但一想是心慈仁厚的皇兄所需也就想忍痛割爱了,毕竟他与皇嫂都渐有与世无争的举止态度,只想着夫唱妇随的倾心相伴便足矣,但李重元却未想与二弟争夺良才,何况父皇这样做也偏心的太明了。
“儿臣无有习武的资质,即便是得良师指点与二弟相比也是自愧不如,父皇大可不必如此费周章。”
“父皇也是糊涂了,你如今早过了学武的好时候。”宣和帝一旦对着皇长子流露出感伤的意思那便意味着他的妻子苏映枫之父又要被数落一顿,果不其然,“若不是苏炯将你教的移了性,如今你也该助父皇撑起这半个江山了。”
听了宣和帝这番不加一点掩饰的嫌恶言语后,苏映枫如常地闷头不语,她能说是自己的夫君少年时便对佛法教义生出了兴趣么?当然不能,那就只能任着宣和帝迁怒到自己父亲的身上,谁让他当初教导皇长子的时日最长呢?而自己机缘巧合成为他的正妃后又未曾劝得殿下再纳侧妃,且这成婚三年多也还未梦熊有兆,宣和帝由此不喜自己父女也无可厚非。
这中秋团圆节的盛宴还算是气氛和乐,独李重元夫妻两个心绪颇有几分失落,而在宣和帝面前自然不敢流露出半分毫,唯有相对凝望时苦笑罢了。
李重正此时就坐在兄长身旁,李重元的一举一动自然全都落了他的眼底,他倒是有心代替兄长走这一遭儿,只是若真就不掂掂自己的份量,贸然在此时开口,只会惹来父皇的猜忌,多做多错,还是先安稳些为好,也免得母妃心头不快。
德妃娘娘在此后的半年真就心里舒坦了许多,朝堂之上的皇儿也还是时有对其父皇的不敬之举但都未越矩,虽说由此宣和帝开始渐显冷淡于他但也未必不是好事,许是母子三人以后会有得聚天伦的机会呢?德妃这般想法实是短浅的见识,只想着李重正以后做个闲散的王爷,自己这品级在宣和帝归天后自然会成为太妃,那样就会与其子共居一处,也不失为一桩幸事。
李重正对于自己母妃的如意算盘当然会猜到一二,他由此忽然想到莫不如早些大婚才好,如此母妃定会将那心思分到儿媳身上,那自己就能应对她轻松些,只可惜,凤朔男子成婚大多要在弱冠之后,皇族中人也不例外,自己看来还是要等上个三年才成。
“就算是早些大婚你也难得耳根清净,你母妃定会成日里念叨着快些为她生个孙儿来抱。”萧缜这日听了李重正放在心头多时的话后就取笑起了他,其实他更想在这一片大好春光的丛林间劝李重正将那花心收一收,别是自己急着想娶亲了才故做此说辞。
“你说的也有道理,况若选不到好女子为妃就更烦的慌。”李重正倒未将萧缜这话多想,反点头叹他说的极是,由此又想到选妃也还真就是件麻烦事儿。
“你可想好了要选何样的女子做正妃?”本来坐在草地上的萧缜因阳光太过和暖便躺了下去,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在他身旁禁不住开始踱来踱去的李重正郑重其事的拧着眉想了又想方道:“只要是不与母妃那般为我胡乱操心的最好。”
“人在福中不知福。”萧缜索性闭了眼,扔给李重正的话也是凉冰冰的。
“我不过是想她过的快活些罢了”
“知道你孝顺。”
“那你呢?想未想过要娶何样的女子做妻室?”
萧缜一听李重正这话便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要开口笑话却又被李重正抢了先。
“你定是想着她别整日与你哭哭啼啼就成。”
“倒也不全是,最要紧的是明事理、识大体。”萧缜心知李重正那轻声无非是怕自己心上难堪,因此为了让挚友不必对这话题小心翼翼,他反倒坐了起来,大方地将自己的心事道出。
“还不是与我说的一样。”
李重正听了萧缜这番话后倒将头微昂了昂,一副了然于胸的架势摆了出来,见不得他这般得意的萧缜忍不住在心内咒了一句,‘他将来寻的正妃必会与其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