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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应龙拱手说道:“回禀大王,末将以为,对付齐人,当以舟师为主,陆师为辅!”
“哦?”无疆身体前倾,“请爱卿详言!”
阮应龙侃侃言道:“齐有长城,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且有重兵设防,是以末将赞成贲将军所言,以佯攻为主。我舟师雄霸天下,齐几无舟师可与我战,而海岸绵长,防不胜防。大王请看,”随手抓起一根木枝,在地上简单画出东莱半岛的海岸线,手指渤海湾,“我舟师只要绕过东莱半岛,直插这儿,就是莱州湾,在济水湾登陆,不消一日功夫,就可直插临淄。齐军大部分在南长城一线与我陆师对峙,临淄必虚,我以实捣虚,战必胜!”
无疆两眼凝视阮应龙画出的图案,重重点头:“嗯,爱卿所言有理。”望向伦奇、上大夫吕棕,沉思有顷,“贲爱卿主张以陆师为主,舟师为辅,兵分三路,前后夹击齐长城,歼灭齐军主力;阮爱卿主张以舟师为主,陆师为辅,由海路直逼临淄,使齐人防不胜防。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吕棕拱手应道:“近百年来,齐赖以拒我的正是这道长城。微臣赞同贲将军所言,南北夹攻,使长城形同虚设。长城一旦无存,齐欲不降,难矣!”
无疆转向伦奇:“国师意下如何?”
“回禀大王,”伦奇应道,“老臣以为,阮将军所言扬我所长,攻敌所短,当是制齐上策!”
无疆闭目沉思有顷,抬头说道:“好,就依阮将军所言!”扫一眼众臣,“诸位听旨!”
众臣皆出席叩道:“微臣候旨!”
无疆朗声说道:“寡人意决,此番伐齐,贲爱卿、阮爱卿兵分两路,以舟师十万为主攻,沿海路直取临淄;陆师十一万为辅攻,南北合击,包剿长城,击垮齐军主力,报先王徐州之辱!”
众臣齐道:“微臣领旨!”
无疆望向伦奇:“老爱卿,依你之见,何日起兵为宜?”
伦奇屈指略略一算:“三日后起兵为宜!”
无疆点头道:“好,就这样定下,自今日算起,第四日辰时起兵!”
“大王,微臣以为不可!”阮应龙急道。
无疆望向阮应龙:“请爱卿详言!”
“微臣夜观天象,三日之后海上必起大风,不宜出航!”
“这……”无疆眉头一怔,“以爱卿之言,何日可以出航?”
“旬日之后。”
“好,”无疆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旬日之后,待大风起过,大军祭旗伐齐!”略顿一下,“诸位爱卿,分头备战去吧!”
上大夫吕棕信步走下琅琊台。仆从远远看见,赶忙驾车过来,候于道旁。吕棕跨下最后一阶,正欲走向自己的轺车,一旁有人叫道:“吕大人留步!”
吕棕扭头一看,见是荆生,不无惊喜:“荆先生!”
荆生走前两步,揖道:“草民荆生见过吕大人!”
吕棕亦回一揖,呵呵笑道:“好多年没有见你,听人说,你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荆生笑道:“托吕大人的福,生意还好。”
吕棕直入主题:“荆先生是百忙之人,无事不登门哟。说吧,先生不远千里来此荒蛮之地,所为何事?”
“吕大人开门见山,草民也就不绕弯了。与草民同来的另有二人,甚想见大人一面,望大人赏脸!”
“哦?”吕棕怔道,“何人欲见在下?”
荆生近前一步,悄声道:“一个是我家姑娘,另一个是我家姑爷。”
“好好好,”吕棕呵呵笑道,“燕子姑娘登门,在下请还请不到呢!人在哪儿,快带我去。”
荆生指着旁边一辆车子:“吕大人,请!”
吕棕朝自己的车夫扬手道:“你先回吧,告诉夫人,就说本公有事,晚些时回去。”
吕棕与荆生驰至附近一家客栈,进入一个十分雅致的越式院落。
听到脚步声响,张仪、香女迎出。荆生指着二人,介绍道:“吕大人,这位是姑爷,张子,这位是燕姑娘。”
张仪、香女同时揖道:“张仪(公孙燕)见过吕大人!”
吕棕回一揖:“吕棕见过姑爷、姑娘!”
荆生伸手礼让:“吕大人,请!”
吕棕点点头,与张仪、香女一道走入厅中,分宾主坐了。
吕棕望着香女:“燕子姑娘,令尊可好?”
香女笑道:“家父还好,谢吕大人挂念。”从几案下取出一只锦盒,“临行之际,家父特别叮咛晚辈,要晚辈将这个呈送大人。”两手呈上,“请大人笑纳。”
吕棕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现出一双乳玉环佩,质地纯美,工艺精良。吕棕是识货之人,旋即合上锦盒,揖道:“如此贵重之物,在下何能承受?”
香女回揖道:“此为家父心意,吕大人不必客气。”转望荆生,荆生走到一侧,搬过一只礼箱,摆在吕棕面前。香女手指礼箱,微微笑道:“也请吕大人高抬贵手,打开此箱。”
吕棕打开箱子,见是满满一箱黄金。
香女瞄一眼张仪,张仪会意,拱手道:“吕大人,此为黄金一百,是在下与夫人的共同心意,礼薄情重,也望大人不弃!”
“这……”吕棕迟疑一下,“既是姑爷、姑娘大礼,吕棕就不客气了!”缓缓合上箱盖,“听闻姑爷是中原名士,此番光临偏僻,可有驱用吕棕之处?”
张仪抱拳道:“吕大人真是爽快!不瞒大人,在下在中原时,听闻大王天赋异相,甚想一睹为快,还望大人成全!”
“天赋异相?”吕棕略感诧异,“敢问姑爷,大王有何异相?”
“听中原士子说,大王身高两丈,臂长如猿,大耳垂肩,双目如铃,声若惊雷,面若赤铜,力拔杨柳,剑遏飞云——”
张仪未及说完,吕棕已是笑得说不出话来,香女、荆生似也没有料到张仪会出此语,竟是一怔,面面相觑。
吕棕笑过一阵,指着张仪道:“这这这……这样的传闻,姑爷竟也信了?”
“哦?”张仪故作一怔,“难道传闻有不实之处?”
吕棕笑着摇头:“不瞒姑爷,在下跟从大王多年,未曾见过大王是这般模样。”
张仪急问:“敢问大人,大王是何模样?”
吕棕笑道:“不瞒姑爷,大王就跟你我一样,音容笑貌,俱是寻常,何来姑爷所说的那般异相?”
张仪不可置信地望着吕棕:“这……不可能吧?”
吕棕不无肯定地再次摇头,又是一番大笑。
张仪思虑有顷,抬头道:“吕大人,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下听到这些传闻,本也不信,与那帮士子争执,他们反笑在下孤陋寡闻。在下赌气,不辞劳苦跋涉千里,为的就是一睹大王风采,望吕大人成全。”
“这……”吕棕挠挠头皮,“若是为此引见大王,遭众人耻笑不说,在下也必因此而受大王责骂。”
“嗯,”张仪点头道,“大人说的也是。若是不提此事,大人能否引见?”
吕棕垂头沉思有顷,摇头道:“不瞒姑爷,眼下大军征伐在即,大王日理万机,哪有闲心召见姑爷?”
“这……”张仪起身,在厅中连转几圈,回至几前坐下,“在下性直,务真,此番专为拜见大王而来,若是不见大王一面,回至中原,那班士子再问此事,叫在下如何回答?”略顿一顿,朝吕棕又是一揖,“吕大人,在下既然来了,万不可空手而回。此事于大王是小事一桩,于在下却是关系重大,还望大人成全。”
吕棕见张仪这般执著,又瞄一眼那只礼箱,迟疑有顷,拱手道:“姑爷真要想见大王,在下倒有一计。”
张仪大喜:“大人请讲!”
“姑爷知剑否?”
张仪点点头:“略知一二。”
“大王嗜剑如命,姑爷若是与大王谈剑,大王或可准允。”
“如此甚好!”张仪喜道,“你就对大王说,中原第一剑士张仪求见。”
“第一剑士?”吕棕大惊,转向香女、荆生,见二人也是不无惊愕地怔在那儿,遂抱拳道,“姑爷,这——”
张仪微微一笑,抱拳还礼道:“吕大人,难道您信不过在下?”
“好吧,”吕棕点头道,“姑爷定要这么说,在下遵命就是。”
吕棕拱手作别。
张仪努下嘴,荆生搬上箱子,与张仪、香女一道送吕棕出来,将箱子搬上轺车,扶吕棕上车。吕棕回身,再次拱手别过,辚辚而去。
看到轺车走远,香女急转身来,花容失色,对张仪道:“夫君,你如何敢在无疆面前自称中原第一剑士?”
张仪笑道:“不这样说,他怎肯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