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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的局(出书版) 作者:寒川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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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轸拱手道:“回君上的话,微臣以为,魏国大治与庞涓无关。”
  “哦?”惠文公两眼圆睁,“请爱卿详言!”
  “据微臣探知,庞涓梦受吴起兵学一事纯属谣传。”
  惠文公急问:“爱卿何以知之?”
  “庞涓曾于数年前入云梦山,跟随鬼谷子修习三年兵学。”
  “鬼谷子?”惠文公一惊,目光迅速转向竹远,“竹先生可知此人?”
  竹远正自闭目静坐,吃此一问,不自觉地“哦”出一声,缓缓抬起头来,微微点头。
  惠文公急道:“先生请详言之!”
  竹远睁开眼睛:“鬼谷先生是修长师伯。在山中时,修长屡听家师提及师伯,说他已成道身,上可通天,下可彻地。不过,据家师所讲,师伯向不授徒,今日为何收留庞涓授艺,修长也是不知。”
  陈轸接道:“跟随鬼谷子修习的不仅有庞涓,还有孙宾、张仪诸人。据微臣所察,庞涓与其师兄孙宾同习兵学,庞涓所学,不过是鬼谷子的一点皮毛,孙宾之才,更在庞涓之上。”
  惠文公喜道:“果真如此,陈爱卿可速去鬼谷,为寡人聘之!”
  陈轸摇头道:“回禀君上,眼下去聘,已是迟了!”
  “哦?”惠文公惊道,“难道此人——”
  陈轸接过话头:“据微臣所知,此人已至魏国,被魏王聘为监军。如果不出微臣所料,免赋、屯田之谋,当是出自孙宾。”
  惠文公眉头紧锁,缓缓地站起来,在厅中来回踱步,许久,方才回至座位,眉头略有舒展,扫视众人一眼:“陈爱卿所言,倒是新鲜。关于如何应对,请诸位详加斟酌,他日复议。”
  众人应声喏,各自告退。
  陈轸正欲出门,惠文公叫住他:“陈爱卿留步!”
  陈轸回来,又要叩拜,惠文公笑挽其手道:“爱卿不必多礼了。听闻爱卿精通天下音律,寡人早欲请教,恨无闲暇。前几日义渠君进贡几位歌姬,说是歌声绕梁,如夜莺一般。爱卿若有雅兴,可陪寡人一同赏玩。”
  陈轸心知肚明,退后一步,拱手揖道:“微臣谢君上厚爱!”
  惠文公呵呵又笑几声,携陈轸之手径去乐坊,在一个大厅里分主仆坐下。惠文公击掌,钟鼓管弦齐鸣,后场转出六位舞姬,在二人前面的红地毯上翩翩起舞。领舞的少女皮肤细白,头发金黄,美目生盼,朱唇轻启,声音果如夜莺鸣啭。
  惠文公笑道:“陈爱卿,这曲歌舞入眼耳否?”
  陈轸亦回应一笑,赞道:“回君上的话,义渠歌舞,音声悦耳,姿态赏心,可谓是美妙绝伦啊!”
  惠文公手指六位舞姬:“六姬之中,爱卿可有评点?”
  陈轸又是一笑:“要叫微臣来说,六姬个个绝美,尤其是那领舞女子,婀娜多姿,顾盼生情,一举一止,楚楚动人,堪称绝代佳丽!”
  惠文公笑道:“爱卿果然识美!此女旬日之前来到此地,寡人也是首次见她。据说此女来自西方异域,义渠君得之,视为奇珍,特意进献寡人!”
  陈轸拱手道:“天下尤物,自当侍奉英主,微臣恭贺君上了!”
  惠文公摆手让众女退下,转对陈轸笑道:“听爱卿说话,果是惬意!”起身走至厅外,看看天色,“时辰不早了,关于这个天下尤物,寡人他日再向爱卿讨教!”
  陈轸略略一怔,再次拱手:“微臣告退!”
  陈轸走出宫门,踏上轺车,一路闷闷地往回赶去。轺车辚辚而行,陈轸微闭双目,陷入苦思。惠文公特意留他,心中明明有事,且他陈轸也已猜出所为何事,然而此公竟然强自忍住,只字不露,还耍闲情,拉他去看这场歌舞,难道这场歌舞有何深意?
  陈轸思想多时,仍是一头雾水。此番入秦,惠文公二话不说,当日封他上卿,赐他宅院,赏他金帛、仆从,种种“恩遇”使他甚感意外。他自觉受之有愧,本想进献制魏良策,可此公自从封他上卿之后,既未召他觐见,也未向他“垂询”任何国事。身为人臣,不知其主而妄言者,下场往往可悲。再说,惠文公不是魏惠王,早晚想到他一石数鸟,于短短数月之间一连诛杀商鞅、甘龙诸人,使前朝权臣土崩瓦解,陈轸的后脊骨都是凉的。
  陈轸又走一程,见天尚未黑定,遂勒转马头,驱车拐向嬴虔的府邸。这嬴虔虽已卸下太傅之职,惠文公念及他仍是王氏宗亲,特许保留其在咸阳的府邸,以做养老之用。些日子来,陈轸基本上无所事事,在秦又无朋友,无聊时去拜访这位秦国旧臣,这二人或钓鱼或弈棋,倒也投缘。
  听到车马响,嬴虔知是陈轸来了,乐呵呵地迎他入厅,一边吩咐掌灯,一边设宴摆棋,准备大战一场。
  陈轸心事浩茫,哪有闲情陪他下棋,伸手轻轻推开棋枰。
  嬴虔大是惊讶,朝他连盯几眼,半开玩笑道:“上卿大人,看你眉头皱成这个样子,别是想念哪位女子了?”
  陈轸应道:“真还就是一位女子!”
  “看看看,”嬴虔拍手笑道,“果被老朽说中了!是哪家女子,上卿只管说来,老朽这就为你张罗去!”
  陈轸苦笑一声,摇头叹道:“唉,有谁看上我这落势之人,必是眼睛瞎了!”
  嬴虔急道:“如何说出此话?君上待你不薄,上卿鹏程无量,正是用武有地呢!”
  陈轸自斟一爵老酒,端起饮了,将这日面君的前后经过约略讲述一遍,末了问道:“君上独留下官,邀下官赏玩义渠歌舞,究竟有何用意,下官实难揣测,还望老大人赐教!”
  赢虔捋须思忖有顷,点头道:“若是这个女子,老朽倒是略知一二。前日老朽进宫看望老太后,正巧路过乐坊,听闻坊中有歌飘出,声如夜莺。老朽闻之甚喜,进去一看,果是世间尤物。老朽当即寻到乐坊令,打算赎她出来。乐坊令说,此女是义渠贡品,这几日就要进献君上,眼下正在演练。老朽听闻此言,只好作罢!”
  陈轸与他又叙一时,见仍谈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告辞,于人定时分,悠悠晃晃地回到自己府里。
  陈轸如往常一样步入内室,宽衣解带,正欲就寝,借着微弱烛光,猛然看到榻沿上坐有一人。陈轸退后一步,拔剑喝道:“何人在此?”
  榻上之人缓缓起身,叩拜于地,用生硬的口音说道:“先生勿惊,奴婢是来侍奉先生的。”
  陈轸近前几步,定睛细看,来者不是别人,却是后晌在宫中领舞的西域舞姬。陈轸这一惊非同小可,失声叫道:“来人!”
  家宰闻声,急步走进:“主公有何吩咐?”
  陈轸厉声问道:“这个女子为何在此?”
  “回禀主公,”家宰应道,“一个时辰之前,宫中内宰亲自送她过来,还送来许多嫁妆!”
  “嫁妆?”陈轸惊问,“什么嫁妆?”
  家宰拿出一本册子,细细禀道:“黄金一百、锦缎三十匹、白璧两双、西域奇香十盒、珍珠……”
  不及他说完,陈轸抬手就是一记耳光:“你个混蛋!如此大事,方才为何不报?”
  家宰手捂左脸:“小……小人不敢!内宰吩咐,君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提前报知主公,君上……君上要给主公一个惊喜!”
  陈轸沉下神来,思虑有顷,转对家宰:“备车!”
  家宰怔在那儿:“这都人定了!”
  陈轸喝道:“什么人定不人定的,快备车去!”
  家宰应声喏,急步出去。
  陈轸匆匆穿衣戴冠,到铜镜前仔细端详一番,转身对依旧跪在地上的女子道:“姑娘,你可有姓名?”
  那女子再拜道:“回禀先生,奴婢名叫扎伊娜。”
  “扎伊娜?”陈轸叫不习惯,将三字重复几遍,嚼味有顷,笑道,“叫起来不顺口。可去掉扎字,就叫伊娜。”
  伊娜点点头,再叩道:“奴婢伊娜谢过先生。”
  “起来吧,”陈轸指着放在一旁的裘衣,“请把裘衣穿上,外面甚冷。”
  姑娘略怔一下,起身取过裘衣,穿在身上,怯怯地望着陈轸。
  “伊娜姑娘,跟我走吧!”陈轸说完,头前朝外走去。
  惠文公正在书房凝眉苦思,内臣报说陈轸求见。
  惠文公微微一笑,点头道:“宣他觐见!”
  陈轸叩道:“微臣叩见君上!”
  惠文公埋头于奏章上,见他叩拜,头也不抬,缓缓说道:“是陈爱卿呀!”又读一阵,见陈轸仍旧撅着屁股叩在那儿,这才抬头瞟他一眼,“爱卿不在府中歇息,这么晚了,还来求见寡人,可有要事?”
  陈轸再拜两拜,朝外击掌,伊娜听到声音,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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