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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的局(出书版) 作者:寒川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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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臣遵旨!”
  “还有,这个陈轸是个人物,若有机会的话,可以助他做魏国相国。”
  樗里疾似乎没听明白:“君上是说,助陈轸做魏国相国?”
  “是的。”惠文公点下头,转对公子华,“小华,你也去,随上大夫见见世面。”
  公子华拱手道:“臣弟遵旨!”
  安邑城外的官道上,陈轸一行数辆马车正在朝安邑疾驰。正行之间,车队突然停顿,前面一阵混乱。
  陈轸从车中探出头来,大声责问:“怎么回事?”
  随行军尉回马过来:“回禀大人,几辆牛车挡在前面,不肯让路。”
  陈轸不无气闷地跳下车子,跟着军尉直走过去,果见几辆牛车不紧不慢地卡在大道中间,将路堵得死死的。几个军卒已经走到最前面一辆牛车上,扯住一头黄牛。另一军卒正与赶车的纠缠。陈轸放眼看去,那赶车的是个中年男子,四十多岁,瘦长个头,书生气十足,手中拿着一册竹简,显然对那个纠缠他的兵士不屑一顾。
  几辆牛车既旧且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每辆车上套着一头黄牛,走在最前面的是头老犍牛,脖子上挂着个铃铛,牛头一摆,叮当作响。除第一辆车上的这位中年男子外,其他牛车上并无御手。
  军尉走上前去,大声呵斥:“你是何人,竟然在此挡道?”
  中年男子瞥他一眼,慢腾腾道:“你这人好生无理!你走你的道,我走我的道,谈何挡道?”
  “咦,”军尉来劲了,“好生无理的是你!你的牛车走在前面,占住大道中间,不是挡道又是什么?”
  “谬矣,谬矣!”中年男子连连摇头,“好生无理的是你!我的牛车在先,你的马车在后。我的牛车走在前面,你的马车走在后面。我的牛车在向前走,你的马车也在向前走,为何能说我的牛车挡道了呢?”
  军尉被这个中年男子的这番话搅晕头了,愣怔半天,方才转过弯来,学着中年男子慢条斯理的样子较起真来,晃着脑袋道:“你——这么说吧,我们的马车跑得快,你的牛车走得慢;走得慢的牛车挡在跑得快的马车前面,跑得快的马车无法超越,走得慢的牛车就叫挡道,懂吗你?”
  “谬矣,谬矣!”中年男子连连晃动脑袋,大声叫道,“飞鸟不动,飞矢不行,何况是牛车马车?”
  “什么飞鸟不动?”军尉火起了,“今儿老子偏就叫你动!来人,将他的牛车掀到路边去!”
  几个士兵冲上前去,眼看就要朝路边掀车,中年男子大叫起来:“什么礼仪之邦?你们魏人简直就是一群强盗!”
  眼见众人就要动手,陈轸重重咳嗽一声,走到男子跟前,冲他们略略摆手。
  众兵士停住。
  陈轸将中年汉子打量半晌,缓缓问道:“先生可是宋国的惠子?”
  “子不敢当,”惠施也瞄他一眼,“在下正是宋人惠施。”
  陈轸抱拳揖礼:“魏人陈轸多有冒犯!”
  惠施坐在牛车上,抱拳还礼:“惠施见过上大夫。”
  陈轸不无抱歉道:“在下因有急事欲回安邑,下人赶路心切,惊扰了惠子车驾,望惠子海涵!”
  “呵呵呵,”惠施朗声笑道,“听上大夫口气,是想走在惠施前面喽!”
  陈轸再次揖礼:“有劳惠子相让!”
  “相让不难,”惠施摇头晃脑,“只要上大夫与在下切磋几个命题即可。”
  “久闻惠子学富五车,善辩名实,在下早欲讨教,只是今日事急,您看——”
  “呵呵呵,”惠施脑袋又是一晃,笑出几声,“在下只听说过心急,不曾听说过事急。上大夫大人,好事不从忙中起哟!”
  陈轸怔了下,只得硬起头皮:“惠子有何命题,在下讨教。”
  “惠施以为,”惠施摇头晃脑,“天与地同尊同卑,山与泽同高同低。”
  “这……”陈轸思索半晌,“于理不合呀!”
  “惠施以为,物方生方死,马生卵,鸡长三足。”
  陈轸挠头,口中自言自语:“物方生方死,马生卵,鸡长三足。”
  “惠施以为——”
  “什么乱七八糟的,”惠施尚未说完,陈轸早已火冒三丈,变过脸色,大声呵斥,“简直是个疯子!”转对军尉,“来人,把他的破车掀到一边去!”
  话音落处,陈轸怒气冲冲地走向自己的轺车,钻入车里。
  众兵士不由分说,将惠施的几辆牛车连拉带拖,强行拖到路边,腾出道路,大队车马急驰而过。
  “陈轸,”惠施站在路边,望着远去的尘土,嘴角现出一丝冷蔑,摇头道,“只怕你欲速不达!”弯腰捡起几捆掉落于地的书简,再次摇头,“就凭你这点才气,又是这般惶急,安能成就大事?”
  陈轸甩掉惠施,风尘仆仆地驶入安邑,急急匆匆地赶回府中。
  听到车马声响,戚光小跑迎出,叩道:“主公,可把您盼回来了!”
  陈轸急问:“怎么回事?”
  戚光起身,在他耳边低语一阵。
  “真的?”陈轸又惊又喜。
  “千真万确!”戚光不无兴奋道,“是安国君亲口说的!安国君说,陛下征询相国人选,安国君趁机举荐主公,陛下吐出金口,‘陈爱卿倒是一个人选!’小人估摸,这一次,主公是十拿九稳了!”
  “快备厚礼,去安国君府!”
  陈轸顾不上旅途劳顿,与戚光径投安国君府。
  听闻上大夫光临,公子卬的家宰匆忙迎出,看到戚光正在指挥几个下人扛抬礼箱,笑眯眯地朝陈轸揖一大礼,眼角瞥向箱子:“上大夫,此是何物?”
  陈轸还过一揖,笑道:“这是在下从秦国带回来的一点土产,特意孝敬安国君。”
  家宰再次揖过:“上大夫处处想着我家主公,真是难得!”伸手礼让,“上大夫,请!”
  二人走进客厅,家宰安顿陈轸坐了,拿出来茶具,亲自沏过茶,摆于几上。
  陈轸抬眼问道:“安国君不在府中?”
  “回上大夫的话,主公陪陛下钓鱼去了。”
  “钓鱼?几时去的?”
  “怕有两个时辰了。上大夫若有急事,可到翠山寻他。”
  “不急,不急,”陈轸略怔一下,呵呵笑道,“在下只在此处恭候就是。听说家老棋艺高超,在下能否讨教一局?”
  “呵呵呵,”家宰亦以一笑作陪,“上大夫既有雅兴,在下敢不从命?”从几案下面摸出棋具,将装有黑子的木盒递予陈轸,“上大夫,请!”
  翠山位于安邑北郊,说是山,实为一连串的丘壑,最高处不过几十丈。一条不知名的小溪从中穿过,流过安邑城东,东拐后流入大清河,在孟津附近汇进河水。此处树木茂密,鸟兽甚多,早在文侯时期,就被辟为宫用猎苑。
  翠山之中有个小石潭,约十数丈见方,深不可测,潭水清澈,成碧绿色。潭中鱼虾颇多,是御用钓场。绕潭修有许多凉亭,专供君上、公子等达官贵人垂钓之用。
  这日午时,魏惠王、公子卬、朱威三人各持钓竿,埋头垂钓。朱威的浮漂动也不动,魏惠王、公子卬的浮漂却在不停抖动。
  公子卬心头大喜,连连起钩,钩上的却是一条又一条寸长小鱼。魏惠王眼中虽馋,却迟迟没有起钩。
  公子卬急道:“父王,已经咬上了,快点起钩!”
  魏惠王白他一眼,不为所动。公子卬扭头再看朱威的浮漂,也在摆动,叫道:“朱司徒,你的也咬钩了!”
  朱威应道:“回公子,不过一条小鱼而已。”
  公子卬听得刺耳,脸色一沉,将安好鱼饵的钩子狠狠甩入水中。
  陡然,惠王的浮漂被一股强力拽走,魏惠王瞧得准了,猛然抖钩,果然钓上一条近尺长的鲤鱼。
  公子卬扔下鱼竿,拱手致贺:“儿臣恭贺父王钓到大鱼!”
  魏惠王乐呵呵地将鲤鱼取下,小心翼翼地放入桶中,换好饵食,甩钩入潭,转向公子卬,教训他道:“卬儿,晓得不,这才是钓鱼。”
  “儿臣谨记在心!”
  惠王的钓竿刚甩下去,浮漂又见异动。魏惠王再次起钩,又钓一条鲤鱼。惠王再甩钩,浮漂再动,惠王再钓一条鲤鱼。
  惠王连钓三条尺来长的鲤鱼,喜不自禁,不无得意地将眼角瞟向朱威的浮漂,看到浮漂也被一股大力拉动,朱威却如熟睡似的,眼睛半闭,纹丝不动。
  惠王急了:“朱爱卿,有大鱼咬钩了!”
  “回禀陛下,”朱威伸出另一只手,做个叩首的动作,“不过一条鲤鱼而已。”
  惠王听得真切,回视自己桶中的三条鲤鱼,沉思不语。
  “哟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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