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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太久有些疲累,她索性盘腿坐下来等,眼睛却是紧盯着结界那处,丝毫不放松。
一炷香时间。
她心下焦躁起来,略略有些担心。但转念想到以隐无心的修为,六界之内也鲜有敌手,区区一个锁妖塔能奈他何?说不定他恰好遇到故人,两人叙旧忘了时间。只是隐无心那样冷清之人会有聊得来的故人吗?
时间犹如蜗牛爬行,过得极其缓慢。她踱来踱去,越来越沉不住气。他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妖王郢浦是不是很厉害?不然为何连尊长也谈之色变。隐无心能打得过这妖王吗?锁妖塔内,顾名思义锁妖之塔,现在却是连妖的影子都未见到半个,这绝对不正常。
不行,她要进去看看。刚迈出一步,又想到若里面情况连隐无心都搞不定,她过去又有何用?非但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添乱。再等等吧。
容与曾说,沉不住气时就数绵羊,先数一百只,再数一百只。若还沉不住气,就循环数下去。
只要是容与说的,必然是对的。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掰着手指默默数绵羊。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
不知已循环几圈,当数到三十七只时,结界之处有了动静。她急忙爬起身,正要迎上去,当看清那渐渐显现的身影时,不觉倒抽冷气退开两步。
一向无暇的银白衣袍此刻被鲜血浸成殷红,犹如盛开的彼岸花。她瞪大眼睛,惶急道:“隐无心,你……”
腥风扑面而来,眨眼间隐无心已至身侧。阴厉的气息随之压迫而至,隐无心左手握住剑诀,右手指法迅疾而变,待那堵冰墙成型时,木刺已铺天盖地呼啸而至。
尖锐的木刺飞速旋转,似要将那冰墙穿出洞来,而冰墙不断凝固,不断收紧,只听得嘭得一声巨响,无数碎冰与木屑飞扬,在他们面前落了一尺多厚。
惜命正吃惊间,突然见结界之处又起了变化,那黑影慢慢清晰,竟是一只巨大的人形树妖。浑身覆满皲裂的树皮,头上与背部是凌乱的枝桠。树皮被削破,枝桠被斩断,鲜血正汩汩而出。
这妖挥动粗壮树干的双臂袭来,隐无心却是携着惜命一跃跳开。那妖目眦尽裂,高声怒道:“本王出来打天下时,你还不知在哪玩泥巴呢。区区凡人也敢与本王斗,自寻死路。”
隐无心面沉如水,捏诀御剑,饮冰剑化作千万把从四面八方攻去。只听得噗噗噗连续不断的入肉声,待这剑雨结束时,妖王浑身上下更是没有一处好地方。
妖王怒极反笑,“好,墨隐的人真是好手段,再接我一招试试看。”语毕,密密麻麻的枝条扭动,渐有充满整个空间的趋势。
隐无心左手持剑,右手于惜命羽衣处疾点,羽衣再次暴涨成飘摇的水草,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其中。隐无心俯身语速飞快道:“呆着,别乱动。”说着持剑冲进漫天的藤蔓枝桠中。
妖王自口中吐出手腕粗细的树枝,将全身法力倾注其上,携千钧气势攻向隐无心。
隐无心不敢怠慢,万千把饮冰剑环绕周身,组成牢不可破的铜墙铁壁,欲抵挡妖王这致命一击。不经意间瞥见妖王血红眼中的一抹狰狞笑意,他心下蓦地一凉,便见那法力灌注的树枝于他面前半尺处骤然转向,直直袭向惜命所在。他欲相救,妖王却早料到此着,右臂一伸拦在他面前。
待他低吼着一剑斩断妖王手臂时,那有雷霆之力的树枝已狠狠刺破水草的防护,只听惜命一声惊呼,漫天血红炸开。
时间有一瞬的停顿,心跳有一瞬的止息。极度恐慌,极度失落,绝望如同罗网缠住他的心脏,然后一点点收紧,喉中甜腥之气大盛。心在痛,痛得人忍受不住。
妖王得逞的狂笑声灌入耳中,刺得耳膜阵阵泛疼。他用剑支撑身子,这才没让自己一头栽下去。
一瞬有多久,一瞬可以让人忆起多少往事,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那个可怕的夜晚,娘亲在饥寒交迫中渐渐停了呼吸,恍惚间他似乎回到启开洞门的那刻,师父已坐化成一具枯骨,恍惚间他又看见那白白胖胖目光澄澈的少女仰脸看他,一字一句道,“隐无心,你寂寞吗?”
再压制不知,呕出一口血。他果然是怪物,害人的怪物,所以他所在乎的所依恋的所要保护的都将离开他,他们离去如烟云消逝,唯余他痛苦啮心,执念刻骨。在乎一个人有错吗?为何老天连他这点权利这点温暖都要剥夺?
恨意萌生,仿若疯长的蔓草,无可阻挡。额间火红印记渐渐显现,既然这个世界不允他在乎不许他依恋不准他保护,那么就破坏吧,屠了这天地,诛了这万物。大家一起痛苦,一起堕入阿鼻地狱!
执念,执念,一念成魔。
“无心,不、要。”低若蚊蝇的声音,听在他耳中不啻于炸响的惊雷。他凝目看去,只见碎裂的水草中央,惜命躺在那里痛得一张小脸皱成团,双唇微微翕合,像是干涸快死的鱼。身下蔓延开来的血泊怵目惊心。她还在无声言语,她说,“无心,不要。”
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咚”极细极低的响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晶莹剔透的坚冰,纷纷扬扬的大雪,一瞬之间充斥了整个锁妖塔,一瞬之间覆盖了整座墨隐山。
火焰印记慢慢消退,他俯身抱起她,那么郑重那么小心,仿佛怀中躺着的是整个世界。
那天,所有墨隐弟子都看到两道血色身影自天而降,在满目的莹白飞雪中红得那样耀眼。殷红所至,冰棱开道,大雪纷飞。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准备大修此文,但真正到修文时,又不知从何下手,看着好像也没什么需要修的地方。嘛啊嘛啊,修了一点点,就这样吧。PS:修完突然发现我的双四字卷标和夫人的文撞了,嘿嘿~~~
总得来说,南倾对此文感觉还算良好,喜欢的亲留评鼓励一下呗,╮(╯▽╰)╭
☆、第50章 禁忌之情
这几日云将颇为反常,一向噙着笑意的他此刻却是满目凝重,细看去眼底还掩着焦急之意。平时用来扮帅的鹅毛羽扇也被收入袖中,两只卖萌的尖耳朵此刻也耷拉着,无精无神。
隐无心见云将这副模样,一向冷清淡漠的他不觉几分无奈,再开口语气中带了劝慰:“惜命身体已无大碍,再将养两三日即可无事。”
云将抬眼斜睨隐无心,冷声道:“锁妖塔能是她该去的地方吗?你是她师父,是墨隐掌教,何时做事也这么没个分寸?”
隐无心听出他话中有话,紧抿了唇,脸色很不好看。
云将仍不依不饶,一把推开他,边往里进边道:“既是做不了这师父,你把她交给我好了。”
隐无心身形一闪挡在他身前,语气冷下来:“你做什么?”
云将拔高声音,眼中含了怒气:“我带她回凌墨殿。这隐墨殿不待也罢,呆久了死得快。当日是我央求容与送她来墨隐的,我怎么也要还容与个活蹦乱跳的女儿回去。”
隐无心双拳不觉握紧,与云将直直对视:“你什么意思?”
云将一掌狠劈在门框上,怒道:“你说我什么意思?!”
隐无心眸中风雪弥漫,良久才渐渐消散尽,沉声道:“她是我的徒儿,自有我来教导,山主还请回吧。”
云将一对尖耳刷地竖直,猛地捉了隐无心的衣襟,冷声道:“隐无心,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徒儿,你是她师父。师徒如父女,父女懂不懂?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她动那种心思?啊!”
隐无心眼中闪掠过一丝苦涩之意,但瞬间便恢复往日的淡漠。他拨开云将的手,稍稍偏首去看床榻上的少女,目光渐渐清明,渐渐坚定,一字一顿道:“是的,我喜欢她。师徒如父女,但并不是父女,不是吗?”他转向云将,唇角勾出挑衅笑意,“我隐无心这一生几乎没为自己争过任何,然而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别说是你,纵使是容与,是整个神界反对,我也不会放手。”
云将气得浑身发颤,一拳挥至隐无心面前,却是再也落不下去。半晌,仰天叹道:“隐无心,你喜欢任何人都可以,唯独惜命不行。你不能喜欢她啊。”
隐无心神色不动:“为什么?”
云将却没有回答,只是紧追着问:“她喜不喜欢你?她有没有对你动心思?”眼光蓦地一亮,他右拳砸在左掌中,欣喜万分道,“她不喜欢你是吧?她没有动感情是吧?惜命调戏过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