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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在我的面前，你不需要如此伪装。你已经很辛苦了。”莫忘尘抓住了他的手，心里面好难过，她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茶，就知道他的嗓子不好受，可是，比起身体的疼痛，他心里的痛更是要胜过几千几万倍，如今，好不容易，他愿意对她诉说了，无论如何，她也要听完。
“尘儿，你是不是在疑惑，我为什么能够坚持到现在？”冷暮秋还是笑着，并没有听从她的劝告。如果不笑，他又能怎样呢？哭吗？这么多年了，他太习惯用笑容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难以改变了。
“为什么？”她想知道，非常想知道。
“因为，这是我娘亲的遗愿，她希望我能够好好地活着，一直活到二十五岁，哪怕再痛苦，也要活下去。她始终相信着，我还有希望。”
“什么希望？”莫忘尘立刻追问道。
冷暮秋轻轻摇头，无视莫忘尘眼中希冀，声音沙哑道：“那哪里是什么希望，不过是更深的绝望而已。”
“在我七岁的时候，爹去世了，那道士忽然又来到我家，他说自己翻遍古书，终于找到了一个方法，也许可以化解我身上为了对抗诅咒所中的剧毒，还可以使我们冷家所受的诅咒彻底终结。我娘亲欣喜若狂，花了三年时间找到道士所说的那座山林，寻找山中隐居的半神一族，然而，找到那里，娘亲才知道，大半年前，山上无故起了一场大火，大火烧了半个月之久，那座山已经变成一座荒山，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影子，而山下的村民也说，没看到有什么人住在山上，火灾之时，也没有人从山上下来，所谓的半神一族，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痕迹。”
“半神一族？传说中神与人的后代？”莫忘尘诧异地问道，“那不是大人用来哄骗小孩子的故事吗？”
“是啊，凡是有理智的人都这么认为，真的是神灵和人的后代，该有多强大的神通啊，世人怎么会对他们一无所知呢？那道士说的有趣，要解我的诅咒，驱我的毒，需要半神一族的人的鲜血，尤其是他们的心头热血，效果最佳，在我二十五岁毒发之前服下，顷刻可解。那座山里找不到半神一族的人，可是，我的娘亲并没有放弃，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她四处奔波，到处寻找，直找到心力交瘁，病重而亡。她就是到死也没有放弃希望，更不允许我放弃希望。”
“你，一直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吗？”莫忘尘沉重地问。
“哪有那么简单？天大地大，我连个方位也没有，要到何处去寻他们？甚至，我连他们的存在也不能确定，我根本就熬不过二十五岁！”
第三十八章 抉择
低低的声音，充满了浓重的绝望和无尽的挫败。莫忘尘再度沉默下来，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正如冷暮秋所说的，这看起来是希望的半神一族，实际上却把他引入了更深的绝望之中。
这就是像是在无边沙漠中艰难行走的旅人，他所带的水已经不多，本已做好了水喝完后就死去的准备，但是天神却忽然降临他的梦中，告诉他这个沙漠中有一片绿洲，只要到达那里，他就可以继续活着。然而，天神却并没有指引他找到那绿洲的方向，旅人挣扎的努力只换来一次次的海市蜃楼，而他身边的水也越来越少，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绿洲却还是毫无下落。这样的希望，模糊不清的希望，是对人最残忍的事情。
她不会，也不想安慰他说，你一定能够找到半神一族，化解身上的诅咒的。她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她有什么根据，有什么办法帮他实现这个愿望吗？不，她没有，所以，就算绞尽脑汁，莫忘尘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她只能静静地望着冷暮秋，静静地看着他，她的心底正在纠结着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也认为我找不到，对吗？”冷暮秋轻笑着，“但是，我已经答应娘亲了，不到最后，绝不放弃这个希望，所以，不管有多么煎熬，多么痛苦，我都会坚持到最后。这是我对娘亲的承诺，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现在，你都知道了，明白我为什么不能给你承诺了吧！尘儿，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不能，我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我，只剩下一年的生命了。”
他的声音是低沉的，她的心也随着他的声音越发地沉重起来。冷暮秋对她坦白了一切，原本，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必要啊，他只要，只要像在浴池中那样沉默着或是冰冷地拒绝她就好了，她根本就不会对他存任何的希望。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详细地把理由告诉她呢？讲述过往的语气似无波无浪，然而，他的心里又是怎样的痛苦难当？大笨蛋，为何要那般隐忍？主仆契约的联系，让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情绪。他是有意为之，还是忘记了呢？她不知道。
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冷暮秋啊，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总爱戏耍于她的冷暮秋啊，在意着她！
她虽然不聪明，也绝不是笨蛋，冷暮秋这样将他自己的全部摊开在她的面前，就是想让她来做决定。
莫忘尘静静地看着冷暮秋，那青色琉璃的眸子深处，是不是藏着某种期待呢？她不能辨明，却先一步在心中认定了：冷暮秋，希望她留下来！
她心中欢喜，却不露声色，呼吸悠长，心跳平稳，只那样专注地看着他，轻声问道：“还有呢？”
“还有？没有什么了。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感觉不到她情绪的波动，猜测不出她真正的心意，冷暮秋不由得有些焦躁起来，面上的笑容也微微透出点苦涩，心慢慢地往下沉，她，不愿意留下吗？
是啊，知道他这样的情况，还有谁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呢？即使特别如莫忘尘，也是一样吧！他明明知道，她想要的，是会一直守护她，绝不放弃她的人，而他，只有一年短暂生命的他，早已失去了承诺的资格。
“你想对我说的只有这些吗？”感受到冷暮秋的消沉，莫忘尘轻轻地笑着，用力抓紧了他的手，“这和你答不答应我的请求，没有关系。”
“尘儿，你……”仿若凭空炸出的惊雷，将他的消沉颓废轰得一干二净，青色琉璃的眸子忽然放射出夺目的光彩。冷暮秋有些激动，她，不在意他的生命短暂，仍然愿意留下吗？
“冷暮秋，你可以一直在我身边，不放开我的手吗？”她直白地挑明她的意图，她要他的承诺，不管他是不是只有一年可活。
“只要我活着，我便不会放弃你。”这一刻，透过交缠的手，透过主仆契约的神奇力量，他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尘儿，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家人吧！”
“家人？”莫忘尘的心微微颤动，想起了模糊记忆中爹娘，现在的她，还有拥有家人的机会吗？
“是的，就像白天在车里说的那样，做我的妹妹吧！”自从娘亲去后，他再没有一个可以称作家人的存在了，他真心地期待着莫忘尘能够成为他的家人，让他依恋的、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家人，妹妹，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存在吧？他想着，心中隐隐觉得有几分便扭，却直接忽视了去。他现在满心欢喜，只想快快得到她的认同。
“好！”莫忘尘亦是心潮起伏，她，有了自己的哥哥了！又有了一个可以让她守护的、珍惜的存在！
“尘儿……妹妹……”只要冷暮秋活着一天，不管这世上发生什么变动，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冷暮秋也绝不会放开莫忘尘的手，在任何的选择下，都以莫忘尘为先！
“……哥哥……”不管有多么困难，不管要付出何种的代价，莫忘尘，都一定会好好守护你，尽一切努力去寻找那可以让你寿命延长的半神一族！
两个人，两双美丽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对方，这一刻，他们的眼睛里只有彼此，周围的一切都淡去了。
忽然间，咕噜一声响，打破屋子里的寂静，打断了这激动的情感的无声交流。
“啊呀！”莫忘尘脸一红，不由地收回手去按住了自己的肚子，但仍是不能停止可怜的肠胃一遍又一遍地唱歌：咕噜噜，咕噜噜，咕咕噜噜……她看着冷暮秋那扬着温柔笑意的面孔，更觉得尴尬了。
“你肚子饿了？”
“嗯。”莫忘尘低下了头，很小声地说，“我还没吃晚饭。”
“还没吃饭？”冷暮秋惊愕万分，算了算现在的时辰，已经子时三刻了。
“嗯。我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莫忘尘微微抬起一点头，可怜兮兮地瞅着冷暮秋，非常委屈地说着。
“你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