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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先帝发丧,自然又是一阵的忙乱。
待得这些事情忙完了,已是第二年的二月。
春花烂漫,草长莺飞,又是一个春天。
新帝年幼,士吾、杏林、孟太师、佩芳等人自然成了辅国的大臣。
此时便有人提议,长公主该当监国一职。
监国与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再者我这六年过得舒服又惬意,谁还耐烦去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见我不肯,但又有人道镇国大将军李谦父该担起辅国一职。
我自己将此事看得倒淡些,觉得没有必要。只是想着男人与女人或是不同,谦父受朝廷猜忌多年,如今端王的儿子成了皇上,与他而言正是个好机会,便写了信给他,让他有个准备。
谁知信还未送到,他竟领着人到了。
我原以为这一回他表弟的儿子当了皇上,再无人敢对他如何了,他是来炫耀的,谁知他却对我道:“想将兵权交给朝廷。”
我问他原故。
他便道:“仁帝在位时,时时想将我置于死地,我手中若无兵权,那便如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不得矣才想了那个屯田的法子。
这几年,咱们过得虽舒服,可朝廷上下对咱们却视如眼中之钉,只不过无可奈何罢。
如今泽儿承了大统,我与他没有仇怨,他势必不会害我。如今国家已无战事,我再握着这兵权已是无用。
再者,皇上今年八岁,已有慧名。有几位大臣保着,等过个几年,也能亲政了。
若等他亲政之时,再由他将兵权收回去,还是被动,不如在他登基初始,地位还未稳,将这份大礼送他。一是表明咱们的心意,二是个雪中送炭的意思。
将来皇上大了,也会感受咱们的心意,到时候,对咱们的孩子也有好处。”
我听他说得有理,亦是点头,只是心中到底不甘,便问他:“经营了这许多年,你就舍得?”
谦父笑道:“经营了许多年不假,可你需知,这兵是楚国的兵,这权也是楚国给我的权,咱们长年住在恩州,确是自在逍遥。可毕竟是仁帝害我在先,多少还有些说辞。
如今天下已然太平了,皇上又换了人,若咱们再抓在手中不放,那别说是旁人,怕是端王,怕是皇上也要多想了。”
我见他说得郑重,也不再多说,陪着他一路进宫面圣。
当今皇上梁泽,年方八岁,却是个沉得住气有主意的孩子。
自被封为太子后,日日在仁帝寝殿中侍疾,一片孝心堪称表率。
待得登基后,更是处处尊重仁帝在位时的习惯与政令,小小年纪,表现十分不俗。
谦父以病痛为由,说已不谊再带兵,只愿从此居个闲职,好好养养伤。
皇上听后对谦父的请求并未表现出特别的高兴与意外,只是道要与众臣商议。随后便十分肯切地询问了谦父的伤病情况,又赐御医与谦父诊治。
又对谦父道:“姑丈与端王的患难情义朕是从小就听说过无数回的,今日姑丈远道而来,朕心甚慰。”
谦父回到府中,于无人处对我道:“他这个年纪竟能喜怒不形于色,又能把话说得那样全面,真是不得了。”
我笑道:“倒是稳重极了,比咱们这两个楞小子要强。”
谦父笑道:“我看咱们这两个倒不错,心热又直爽,又不是做皇帝,要那么稳重做什么?倒是你十二哥,一口气生了五个,这份福气倒是让人羡慕,等咱们闲了,也生他十个八个的,围成一桌,可多热闹……”
三天后,皇上答应了谦父辞去辖河北东西两路指挥使的奏请,改封谦父为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
谦父原本的镇国大将军一职本是从二品,这骠骑大将军比那镇国大将军还高了一个阶。只是我们心里清楚,不论是镇国也好,骠骑也罢,都是武散官,若没有那个辖河北东西两路指挥使,也只是个有名无权。
可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从此韬光养晦安稳度日。
在临安又住了月余,我与谦父又回了恩州。
皇上与端王曾苦劝过,要我们留在临安。
可我们已习惯了恩州的广阔田地与四季分明,临安虽好,可山水之间却只是方寸之地,又无冬无秋的,人待得久了到底不畅快。
我与谦父,我们心里还是更向往辽阔宽广的地方。
临行之时,杏林拿了一部《忠义录》送我。对我道:“长主公多年心血,先帝不忍心荒废,命老臣继之,虽是狗尾续貂,可好歹也算成了。”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我翻开了《忠义录》,历朝的忠义之士自不必说,本朝的也在其内,孟太师、孟文博更是榜上有名。
毫不意外,我在《忠义录》中并未找到李益的名字,看来九哥到底心中怨恨,竟因此将李老将军此前的功劳与威名都抹杀了。
想到此,我看了看正歪在我身边的谦父,怕他看见心里不自在,就要将这书藏起来。
谦父见我如此,便道:“我早就看过了,仁帝恨我李氏入骨,不杀我李氏已是大幸,难不成还要为我们立传?别说是他,我若为他,也断不会如此的。”
我点点头,轻声道:“还是你胸襟广阔。我总以为人生在世,若博得青史留名,也是件幸事。”
谦父笑了笑,对我道:“自古传记不过是成者的一面之辞。与仁帝而言,孟太师撞柱而亡是忠义,孟文博跳楼而伤是忠义。可若让别人从他嘴中说出我的忠义来,却不容易。
除非开封陷城之时我不救端王却救他母亲,除非争谪之时我不助端王却助他。”
说到此,谦父哼了一声:“从金国迎哲宗回来时,若我真的就稀里糊涂的死了,说不定也能混个上这书里。
可我没有,我不但没如他的愿从此死了,还联合众人迫他退了位,不只迫他退了位,还拐走了他的亲妹子,还把着重兵与他阳奉阴违。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因此《忠义录》上没有就是好的了,若他让人在《奸臣录》上添上我一笔,那咱不也得受着?
所谓忠奸,不过一面之辞罢,我既不在乎,你又何苦呢?
只要过好现在,还管他身后做什么?身后再多的美誉,也抵不过现世一世的安稳……”
谦父将头枕在我的腿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我用手轻拂着他的两鬓,心里满满的都是柔情,突然就想到了一句佛偈:此时只向今生渡。
今生渡,好一个今生渡,也只有认真过好当下的人,才不会对来生那些缥缈的东西期许太多吧。
我还记得在开封城破前见他时他的那副神情,我还记得我趁乱闯出城去再次见他的那副样子,那时的他骄傲极了,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
和此时这个躺在我腿上的男人多么不同啊!
我用手指轻拂他的脸庞,嘴里轻轻哼着以前我的生母爱哼的歌子:“红丝绦,绿丝绦,偷偷给阿哥绣荷包。荷包上面绣只箭,让他经常来相见。荷包上面绣朵花,盼望阿哥来娶她……”
马车载着我们两个一路向北。其实我是没告诉谦父,哪怕是贵为公主,父母也有离开的时候,不过是或早或晚,孩子也有长大的一天,不过是十几年。
因此,恩州也好,临安也罢,一品也好,无品也罢,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哪怕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我也甘之如饴,只因我知道,谦父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只要谦父在,我什么都不用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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