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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六婶婶的幼弟舒明来家里做客,说她的山水画画不得好看,非要帮她画不可。那是师傅布置的功课,母亲从小就告诉她不能作弊,她不肯让他画,拉拉扯扯中打翻了砚台,她新做的一件桃红色杭绸裙子溅满了墨汁,把她气得直哆嗦,和他打起来,旁边服侍的拉都拉不开。
六婶婶的母亲知道后,把舒明狠狠地打了一顿,还禁了他一个月的足,罚了半年的月例。从那以后,他只要遇到傅庭筠,就喊傅庭筠“丑八怪”。
她当时不服气:“我才不是丑八怪,祖母最喜欢我。”
舒明冷哼:“那是因为她是你祖母。你看其他人,只要你站在那里,大家都会多看你两眼。”
傅庭筠不相信,和他驳了几句,却暗暗留心观察,发现果如舒明所言,不管她走到哪里,和谁在一起,别人都会多看她两眼。
她深受伤害,趴在床上就大哭了一场。
乳母知道了安慰她:“那是因为我们九小姐最漂亮。”
傅庭筠不相信:“因为你是我乳母。”
乳母要去告诉母亲:“让夫人跟舒夫人说去,我看舒家小舅爷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她心里更郁闷了:“也就是说,我真的很丑了?”
“不是,不是。”乳母连忙否认,傅庭筠已趴在床上又哭了起来:“你们去舒夫人那里告状,舒夫人又要罚舒家小舅舅了,舒家小舅舅又要到处喊我‘丑八怪’了!”
这些都是小孩子的意气之争,乳母就是去告诉傅庭筠的母亲,傅庭筠的母亲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去舒夫人那里告状,何况舒夫人已经罚过舒明了,傅家的人再有什么不悦之词,只会让人说傅家的人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乳母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哄傅庭筠不哭罢了。现在见她钻到了牛角尖里,只好道:“世家女子,当以谦虚谨慎、沉稳端庄为第一,至于好不好看,哪个女人是因为好看就做了正室嫡夫人的?要不然,何必要讲什么‘三从四德’,学什么‘女红针黹’,大家就比谁好看就是了!”
傅庭筠想着四伯父屋里那些漂亮的姨娘们,哭声渐渐小起来。
乳母松了口气,柔安地道:“我们小姐以后可是做主母,主持中馈的。要学,就学老太太,学大太太、学夫人,贤良淑德,贞静恭顺……”
傅庭筠深以为然,下定决心在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上下工夫。
姐妹们一起跟着师傅学这学那的时候,她总是很认真。姊妹们玩的时候,她虽然也跟着一起笑闹,可转过身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悄悄地练习。时间一长,姐妹里她处处做得最好,样样都是拔尖,祖母不住地夸她天姿聪慧,去南京姑母家做客的时候,就带了她去。
她也因此得了俞家的亲睐,和俞家订了亲,让位姊妹们都羡慕不已……从那以后,她就更觉得乳母的话有道理了。
可现在,赵凌却说“蜀锦卖到了十五两银子一匹,京都也早不流行青花了……”
他这是在赞扬她吗?
难道他觉得她好看?
傅庭筠躺在床上傻笑。
他肯定是在赞扬她。 她想到他说起酥皮月饼时的情景。
“…听说是你做的,糖饼甜而不腻,比明月楼的点心做的还要好吃!”
他静静地望着她,目光比那天上的皓月还要明亮,还要温柔,还要静谧,宛如隐隐的水波荡漾在他的眉宇间,让人沉醉其中而不愿醒来。
她不敢多看,微微低下头。
想到这里,傅庭筠的脸有些红。
她知道明月楼,在苏州,别人提起江南的点心就会说起明月楼。
或者,赵凌是在安慰她?
一如从前,总会找个台阶给她下!
她立刻躺不住了,不由揽镜自照。
皮肤像花瓣般细腻,眼睛像晨星般闪耀,嘴唇像朱砂般红润……
傅庭筠白玉般的指尖从面颊慢慢地滑落到下巴,抿了嘴笑。
镜子里的女郎也笑,如繁花盛开,刹那明丽。
他应该也是喜欢的吧?
她“啪”地一声将镜子扣在了镜台上,只觉得脸滚烫滚烫的,心底的欢喜像海水拍打着崖壁,她心神摇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闭着眼睛趴在了床上,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准备嫁衣的时候,她曾想看中块料子,大红色遍地金,织着忍冬、玉簪、芍药、月季…彩绣辉煌,十分耀眼,她很喜欢。母亲却说,这织物不太好,绣工又太艳丽,不够端穆,选了织着牡丹、菊花、兰花、梅花的宝蓝色遍地金,漂亮是漂亮,可花色太整齐,不如那红色遍地金看着有种妩媚的风情迎面而来。豳安府应该也有那种织了忍冬、玉簪、芍药、月季的大红遍地金吧?
她想像着自己如果能穿件这样一件衣裳时的模样。
乌黑的头发,雪白的皮肤,红彤彤的嘴唇与大红色遍地金的衣裳交相辉映,肯定是娇艳逼人吧!
赵凌看了会不会目瞪口呆?
她越想越觉得不错,躲在被子里偷偷地笑。
明天一早和赵凌打个招呼,然后和吕太太小街看看,说不定能买到同样的料子呢!
念头一转,笑容就凝固在了她脸上。
她,她还在孝期呢?
怎么能穿大红的衣裳。
傅庭筠不由坐了起来。
常言说,如要俏,一身孝。
可惜,她和月白、湖色、缥色这样清雅的颜色一向没什么缘分。这种颜色的衣裳贴在她的身上,和她的皮肤一样白,映得她青丝过于浓黑,嘴唇过于红艳,就像素绢上洒了墨,白纸上点了绛颜色太过亮丽,反而显得突兀。
她叹了口气,想起要给舅舅做道场的事。自从到了西安府,一桩事接着一桩事,倒把这件事给忘得干干净净了。给舅舅做道场的事虽然是赵凌提出来的,可这些日子赵凌也忙他要在去军营之前把产业置办好,这可是百年大计,马虎不得,她还是别去打扰了。
不如明天请吕太太和她去趟文仁寺。
傅庭筠又犯起愁来。
她手里除了母亲给的一些金银首饰就是那二千两银票了。二千两银票给了赵凌,母亲的金银道饰她无论如此也舍不得动…那拿什么香火钱给舅舅、舅母们做道场呢?说知道如此,就不应该把银子全给赵凌的,怎么着也要留一、二百两用来应应急。
那明天怎么办?
难道要赵凌银票还给她不成!
念头一起,傅庭筠又羞又愧。
那她成什么人了?
现在该怎么办好呢?
傅庭筠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欢天喜地。
怎么办?
怎么办?
真是烦死了……
她唉声叹气地想着办法。
除了变卖母亲给她的首饰,她还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傅庭筠辗转反侧天色发白才合眼,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早过了早膳的时间。
郑三娘带着临春在厅堂里玩,听到动静忙去打了水来。
傅庭筠匆匆忙忙的梳洗了一番。
吕太太过来,笑道:“九爷说昨天晚上小姐在院子里祭了月神娘娘的,让我们早上别来吵您。”然后让芦苇摆早膳。
傅庭筠极力地掩饰着心中的不自在。
昨天晚上他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吕老爷他们就回来了。
她想到自己当着吕太太等人的面说累了想休息,吕太太还特意服侍她洗漱后才出的门,如果看到她和赵凌坐在天井里聊天…她怎么跟吕太太他们解释呢?
赵凌显然也很意外,道:“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当时心里一慌,丢下句“我也不知道,那我先回屋”了的话急急地回了屋片刻后才想起天井里的茶盅桌椅都没有收拾…要是吕太太他们看见了,她就是躲在屋里只怕他们也能猜出她和赵凌都干了些什么忙开了门,正好看见赵凌手脚麻利地把桌椅搬进厢房,她望着他的背影,好像也有点慌张确样子……她心中不由一动,又忙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将窗户推开一道缝朝外张望,院子里已收拾停当,赵凌正一边朝外走,一边应着“来了,来了”……现在看来,吕太太等人肯定是早上起来发现了院子里她祭拜月神娘娘时的香烛。
傅庭筠尽量做出一副随意的样子应了一声,低头用着早膳。
吕太太坐在一旁仔细地翻看着她快要做完的冬衣,不住地赞叹:“小姐这针黹可真是好!”
傅庭筠幼承“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训,并不做声,直到用完了早膳,端过芦苇奉上的茶,这才笑着说道:“您太过奖了!”
“不是我过奖,”吕太太笑道,“是小姐的针线实在是做的好。”
傅庭筠自认针线做得不错,也不在言语上菲薄自己,笑着转移了话题:“九爷已经出去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