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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子 作者:赵熙之(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1-23正文完结)-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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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年积劳和昨晚恣意□□让她倦得不行,好像要将缺的觉都补回来。
    王夫南任她继续睡,直到阳光占满卧房的半壁江山,连被褥也被笼罩其中,许稷这才迷迷糊糊醒来。她单手揽住王夫南的腰,掌心贴在紧致的年轻*上,闭着眼叹口气说:“你在紧张吗?”
    “没有。”分明浑身肌肉紧绷的王夫南违心地矢口否认。
    “那为甚么这样硬邦邦的?”她仍然闭着眼,像个老道的风流官人,又猝不及防拍了下他臀部:“有点羡慕。”
    “不用羡慕,已经是你的了。”王夫南又快要烧起来了,忙抓住她嚣张的手臂:“你太累了,要再睡会儿吗?倘若不睡就起来同兄嫂拜个年讨口饭吃,我有些饿了。”
    许稷睡得不算太久,但已十分满足。
    于是为了王某人的一口饭,她立刻起来去捡衣服穿。王夫南却兀自将被子一裹,动也不动。许稷套上中衣,转头一看:“捂得这样严实做甚么,又不是没有看过。”她言罢将包袱提过去,翻出一件干净中衣,跪坐下来道:“手伸出来。”
    在许稷的正确穿衣“指导”下,王夫南顺利穿好了衣服。她又给他梳好头发,绑上抹额,正色道:“好了。”
    王夫南充分放心她的手艺,镜子也懒得照,双手伸过去按住她肩膀,将她转过去,捡起梳子将那花白头发梳顺:“甚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长身体的时候。”许稷毫不在意地说。
    王夫南手中梳子顿了顿,又听得她说:“也有好处。譬如可以看起来老气横秋一些,又或者等同辈都到花甲之年,我仍是这个样子,就会给人‘咦你怎么十几年都没有变过’的错觉,当然……如果能活到那时候。”
    “你没有信心活久一点吗?”
    “本来没有,现在多了一点。”
    “因为我吗?”
    许稷微微低着头,王夫南伸手过去,将长发撩起,梳上去弄成一个髻盘在顶心,白皙的脖颈就露出来一截,阳光照拂下看起来暖洋洋。
    她细想了一会儿:“恩。”转过头,那张脸仍是年轻的,在日光下看着甚至有些发亮。
    王夫南怕再看下去又要烧起来,赶紧低咳一声站起来:“我在外面等你。”
    许稷套上外袍出门,已时近中午。
    许山正坐在门口愁眉不展,见许稷和王夫南出来,忙起身上前一把拽过许稷,压低声音道:“我知你与王娘子和离一定不好受,但你可不能自暴自弃啊!”说罢竟然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王夫南:“十七郎虽然不坏,但——”许山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好像觉得王夫南玩弄了他纯真的弟弟。
    “阿兄放心,我有数。”许稷说,声音压低神秘兮兮道:“绝对不是阿兄想的那样。”
    “哦?难道——”许山很是惊讶,如此瘦弱的弟弟竟然玩弄了那样一个大男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但他好歹获得了一些安慰,于是也松一口气,但看王夫南的眼神明显不对了。
    就是说嘛!一个怕蛇的胆小鬼,哪里有胆量来玩弄他家三郎!
    许山纠结了一个上午的心终于松了一松,又说:“快去洗把脸吃饭!”
    阿兄的“善解人意”亦很令许稷感激,她进堂屋拜了年,又给了孩子一把吉祥的小金锁,送了些面脂口脂给嫂嫂,这才坐下来享用温暖的家宴。
    吃过午饭,许山妻带着小儿去睡午觉,猎犬趴在走廊里晒太阳,许山则搬出火药来,打算做几个好玩的东西添添年味,而许稷搬了张棋盘,坐在太阳底下与王夫南对弈。山中白昼一向自在悠闲,这是田园山居的惬意,值得向往。但许稷知道,这不是她的终途。
    她赢了一局棋后,王夫南小心眼地不肯再下,反是看向正在熟悉鼓捣火药的许山:“大郎很爱做这些吗?”
    “阿爷在配火药一事上钻研多年,阿兄从小耳濡目染,也很有造诣。”许稷说完,又对专注的许山道:“阿兄,你的簿子能拿出来看一下吗?”
    许山豪爽回道:“等着啊!”
    王夫南看她:“你要做甚么?”
    “武器。”许稷平静地说,“眼下零零散散的一些火药武器都太差劲了,倘若能够改良,或许大有用武之地。”她很早前就琢磨过此事,但她对武器实在不精通,只知道许山在此事上很是精通,或许能与王夫南一拍即合。
    许山很快将簿子拿了来,其中还包括了父亲许羡庭的不少钻研记录。
    王夫南翻了一会儿,其中除了火药配制,更有一些军器工图,应是出自许羡庭之手,后面许山画得似乎也很不错。他一边看,许山一边同他讲,许稷就在一旁听。
    山间日头西移,许稷起身拎了茶水过来,不急不慢将茶叶碾碎,冲入沸水,香气就骤然扑鼻。许山兴致勃勃与王夫南聊了许久,王夫南最后拿过其中几本簿子:“我能抄下来吗?”、“当然可以!”
    许稷于是回房准备笔墨,又拖了张长案过来,铺好纸张预备抄录。
    因明日就要回长安去了,两人只能抓紧时间分工抄录簿子。许稷做事的精细自是不必说,而王夫南身为武人,竟也仔细得一塌糊涂。
    许稷鲜少见他提笔的模样,于是抬头看了一眼。他解了抹额,穿着素色袍子,却也有几分文士样态。
    王夫南似乎注意到那目光,也抬起头来:“看甚么?”
    许稷放下笔,想了想道:“去浙东要小心。”
    “担心我吗?”
    “倘若只你去倒还好,但曹亚之也一同去,我总觉得不大妙。”许稷神色里略有几分难掩忧虑。两人都清楚曹亚之的行事手段和风格,身为弄权之人如今为了争功领兵打仗,矛盾在所难免。
    但王夫南显然不想让分别的气氛变得这样郁郁伤感,于是弯起唇角径直在蔺草席上躺下,扒开外袍不要脸地说:“听说有位许侍郎在尚书省下注时压了度支,正所谓上上下下无穷乐也,那王某就委屈一下让你赢一回吧!”

  ☆、第82章 【八二】限佛寺

  神策军正月开拔时,西京大小官员仍沉浸在年节的气氛里醉生梦死。按西京人的一贯传统,要到了元月十五日年味才有所消减;眼下才初五,春假还没结束;正在兴头上。
  满城的酒味硫磺味难散,东西二市到很晚才闭市,而务本坊里却一片清寂。
  原本热闹的国子监如今放了假,只剩几个值宿的小吏庶仆;而道观里大多在忙着修炼成仙,则是一贯的冷清。
  这天许稷推开门;从寡冷的街上走出来,转个弯出了坊门往安上门去。平日里迎送搜查的皇城守卫,这阵子经常大半天见不到一个活人,此时正是交班的时辰;许稷递了门籍,听交班侍卫轻声议论“今天是有甚么事吗,春假还没结束呢吧”、“不知道也;方才连赵相公也进去了。”
  许稷低头匆匆往里走;石板路上一点温度也没有;一路行至政事堂;她稍微出了点汗,在门口脱掉鞋子,庶仆通报了一声,给她开了门。
  堂内烧了太久的火盆,有些闷热,一群老头子还故作风雅地燃了熏香,难闻得简直令人作呕。许稷坐下来,抬手拭了下额角薄汗,摊开了面前的簿子。
  虽还在假中,老人家们却实在闲不住,索性聚到公房里下下棋骂骂人,顺便论下公事。许稷特意抱着簿子来,因为太正经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户部尚书输了棋,打算虐虐虾米以解心头之恨,偏过头对许稷说:“从嘉来与老夫杀一盘!”
  许稷觉得味道实在太恶心,不想待太久,于是坐过去麻利地将户部尚书杀了个片甲不留,最后翻开簿子说:“户部除陌钱太高了吧?还有竹木税、漆税……”
  “你想说甚么?”户部尚书惨败过后显然心情好差。
  “东南税太重了。”许稷言简意赅,合上了簿子:“明年再这样征下去,一个个都要被逼成浙东。”
  手握盐铁度支后她气势渐涨,地位基本与户部尚书持平,于是直言不讳毫无顾忌——东南是帝国财源没错,但照眼下这架势剥下去,百姓迟早要反抗。浙东的例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凭什么裴松举棋造反可以一呼百应,就是因为百姓过不下去了才决定拼命一搏。
  “东南税收一年不如一年,不多添名目钱从哪来?”、“一年不如一年是因计帐报上来的户口数一直锐减,相公清楚东南这些年增了多少逃户吗?罔顾这一点一味暴敛,无疑杀鸡取卵,多收几十万缗毫无意义。”
  争执引得其他人看过来,许稷揣了簿子起身说:“下官要去趟中书,先告辞了。”
  逃离了臭气熏天的政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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