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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 哼! 除了阿伦杰布我还能相信谁呢? ”
“你这是什么意思? 至少我还是阿伦杰布的亲兄弟呀,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 ”
“亲兄弟? 阿伦杰布才死去多久,你就在想他的女人了,你不觉得脸红吗? ”泽尕说着眼里噙着泪花,伤心地说,“阿伦杰布死得好惨,他是那么好的甲波,他美好的声誉就像幡幢飘扬四方,我怎么会把他忘了,去接受另一个男人? 今生今世我只属于阿伦杰布。”
“日子还长呢,你就好好想想吧。”
“我已经想好了,你走吧。”
“你好像很不愿意接近我,为什么? ”
“为什么? ”泽尕反问了句,转过身走到窗户前,手扶着窗台,遥看着远天自语似的,“菩萨啦,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说完就是一阵的沉默,泽尕见多吉旺登没再言语,便去取帽子,这时,多吉旺登却从她身后一把抱住了她,急迫而恼怒地说:
“你别想走掉! 你必须属于我! 在我的天地里,一切都属于我,你又能躲多久? 我一直在等你从阿哥逝去的悲哀中走出来,现在我没有这个耐心了,布隆德的最高之王还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女人? 笑话! ”说着就猛地低下头狂乱吻起泽尕愤怒躲闪的面庞,他又一把抓住泽尕脑后细密的长发辫用力向后拉,他焦躁灼热的双唇终于压在了无法挣扎的泽尕的唇上,没想到泽尕却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痛得他哼哼着忙放开了她,手摸了摸被泽尕几乎要咬破的下唇,他痛得嘶嘶地吸着气,满口都浸着淡淡成味的血腥,他看了看抹在手指上的血,“呸”的一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抬手就给了泽尕一巴掌,他粗暴地抱起泽尕放倒在长藏椅上,用力按着她说,“我就不信制不了你,差点把老爷我的嘴唇咬掉了,今天我不会放过你了! ”说着就开始解泽尕的裙袍,泽尕痛恨地骂着、抓扯着,自从多吉旺登荣任甲波爷以来,她绾起的如西藏噶夏政府里高官梳的发髻,时刻都显得一丝不乱规规整整的头发,此时却被抓得乱蓬蓬的了,就在这时,女佣央宗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她忙低下头,故作不知地低头道:
“甲波爷,太太的茶端来了! ”说这话时,她端着托盘的手分明在颤抖,托盘里盛着酥油茶的铜壶盖上的细链在嘶嘶地颤动着,其实她在门外就听了会儿,她是鼓起勇气,佯装不知地进来为太太解围的。
情急中的多吉旺登恼羞成怒地站起来,理了下头发和衣袍,对泽尕说:“哼,我看你能抗拒多久,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转身走到女佣身边,恶狠狠地盯了央宗一眼:“你真会挑时候,我饶不了你,贱人! ”
“甲波爷,这茶……”
“茶! ”多吉旺登暴怒地吼道,“把这茶给我倒了! ”
“噢? 倒在什么……”央宗惶恐吃惊地轻言了声。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耳光扇在央宗脸上,幸好她手稳,没使晃动的茶壶倒下。
“贱奴,你要知道这儿谁重要。今天我就不收拾你了,给你个机会,从今天起,每天都要向我汇报太太一天的行踪和情况,把她看好了,不然,我会杀了你的。哼! ”说完,回头看了看倚在藏椅扶手上哭泣着的泽尕,不悦地叹了口气就走出去了。
泽尕始终怀疑多吉旺登就是杀害她丈夫的凶手,对他的憎恶现在越来越加剧了,她决心尽快离开土司豪宅,多吉旺登那天的举动促使她不再沉湎于悲哀中,必须考虑自己和儿子的安危了。多吉旺登就像是揣摩到了她的心事,不久就把她几乎是软禁起来,在大楼里她可以随意走动,但是她如果要出门,跟随着她的就不只是央宗了,还增加了一个土司信得过的女佣监视着,大楼里悄悄跟她最亲近的人现在就只有央宗和养马老人占堆了。
藏历四月,牧民称之为‘’鼠月“,漫长的冬日快要过去时,却又下了场大雪。藏历十五这天对布隆德人来说是个吉祥的日子,因为这天是佛祖释迦牟尼诞辰、涅、成佛的纪念日,这是佛教的吉日,人们这一天从黎明开始就会虔诚地去做许多佛事活动,天还没亮,积雪的草原上空已经是青青桑烟氲绕,虽然天空阴霾,还有浓浓的雪意,但这丝毫不会影响虔诚的人们去室外转经煨桑。在拉日嘎神山,在千年嘛呢石刻堆,在朗泽寺和草原所有的寺庙院外,在勒乌措湖岸边的转经路上,人群攒涌,吟经声不断,无论贵族还是贫民都在佛的吉日里尽心地煨桑,磕长头,朝佛,转经,祈愿或布施。土司大楼门前的经幡塔也换上了五彩的幡旗( 高十几米挂着经幡的木杆) 。在这个吉祥祈愿的日子里,泽尕终于等到了逃走的机会,趁监视她的女佣虔诚绕寺院磕等身长头时,泽尕背上儿子,绕开人群,匆忙赶到一处没有人迹的山坳处,那儿早已有央宗和马夫占堆牵马等着她,占堆迅速地把小郎吉抱在央宗背上,给他裹上一件白色羊毛袍子,他们就出发了。
官宅里所有的人都回来后,天已经黑下来了,人们才确信,泽尕逃走了,多吉旺登气急败坏地令人迅速地去寻捕追赶,自己却拿起虎皮鞭把一向谨微忠心、精明能干,这次却没有尽到责任的女佣狠狠地抽打了一顿,这个女佣是土司家世代为奴的娃子,她的丈夫和两个孩子都是终身依附于翁扎土司家的奴仆,对她的能干和忠心多吉旺登是深信不疑的,但这回还是把她打得半死,直到自己累得举不动皮鞭为止。
深夜,雪又开始飞扬,这给疾速夜行的泽尕他们带来了不便,但是雪花却又帮助他们,掩盖了他们的足迹,使追赶他们的人茫然寻找着。
走过雪原,越过森林茂密的卡其拉山岭,熟悉道路的占堆在一块背风的、可以遮挡雪花的岩石后停下来,叫夫人她们下马休息,自己到前面去探路了。他记得眼前这条沟谷里有一个山洞,很久以前他还是个盗马贼的时候曾在那洞里躲藏过,洞口是被灌木枝丫遮掩着不宜发现,知道它的人并不多。
大约一顿茶的工夫,黄昏里,占堆披着雪花回来,又领夫人他们沿山腰一条很窄的路走去,绕过两道山弯,离开小路下了马,再向左上方步行,穿过结满冰挂的灌木丛,就可以看见一个人马都可以进出的山洞口,如果刚才不来拨开那些密布在洞口边的压着积雪的枝,一般是不易发现的。细心的占堆重新把洞口的树枝摆弄好,挡住洞门,洞里很黑,里边浸着一股裹挟着泥土味的冰凉气息。
“阿妈,我怕! ”央宗从背上刚放下近五岁的小郎吉,就听他轻声说。
“不怕,不要害怕,郎吉! ”央宗又抱起他。
“宝贝,阿妈在这里,下来吧,央宗也累了,阿妈牵着你! ”泽尕抚摩着儿子的头说。
占堆熟练地嚓嚓几下就打燃了火镰升起篝火,他们都围坐下来。
“这里边怎么会有干柴,占堆? ”夫人疑惑地问。
占堆说:“夫人不知道,这洞虽然少有人知,但有时这里却是修行僧静修的地方,有时也有人来歇息,你身后那些草和石壁旁靠着的枝丫就是在此就宿的人用过的,你看那儿,还有一堆可供我们今晚烧的柴枝。”他指了指火光模糊照着的一个角落,又说:“这几块锅庄石都还在这儿,甲波爷收留我以前,我在这儿住过,现在我都老了,它们还原样地摆在这儿。”他感慨地说着。
给三匹马喂了些他们带着的草料,在雪原上奔跑了一天的这几个人才开始就着雪团吃起炭火边烤热了的粗麦面馍,这样的吃法虽然远不及喝清茶、喝酥油茶那样可口,但小郎吉却感到很新鲜,一会儿就吃饱了,吃过饭他就精神起来,自己在昏暗的洞中到处看看到处摸摸,他这才发现山洞是如此的高大,比家里他住的房间还高大呢,摸着冰凉的石壁,凭着阿妈他们那边的火光照耀,他惊喜地叫了起来:
“阿妈,快来看呀,有菩萨在这里! ”
“他在说什么? ”泽尕听儿子这样喊,不解地问,他们三人都转头看去。
“哦,对的,那些石面上有许多僧人刻下的佛的画,现在看起来,没有过去清晰了! ”
占堆虚眯着眼环顾着周围说。
泽尕疲乏而吃力地站起身,走近石壁,果然看见许多的石刻佛像和一些佛经里的故事场景,因为长年时有篝火烟熏,那些画已有些模糊了。
“郎吉,佛会保佑我们的! ”她双手合掌对着一面佛像祈祷了一会儿,拉住儿子的手,怜爱地放在自己的唇上亲了亲,“你的小手好冷,不要到处摸了,去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