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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外生枝?这四个字重棰一样,敲在我的心上。是呀,如今世上,节外生枝生出的祸事还少吗,……徐肃是否也因为看到这一点,所以同意文鼎鸶的说法的。
文鼎鸶接着说,“徐相顾虑的太多,他不想打,但具体为什么一定要打又更他无法说清楚,所以刚才在郑王面前顶撞徐相失礼了。”
我一笑,“既然这样,徐相不想打,他大可以说新州局势的问题,让郑王不要进攻封国。”
“只要郑王下定了决心要打,徐肃是不会为了自己的意图而做一些危害朝廷的事的。”
我忽然站定了,他也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看,到了宫门。
“周大人?”
“文相,永离想问大人一句话,请大人相告。”
“什么?他的面色也很严肃。”
“新州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听了,抿住嘴唇摇了摇头。“信鸽传递的只是短小的消息,这个潞廷没有说,也说不清楚。”
我想,他还是不能和我开诚布公。其实,这样已经很难得了,毕竟他还是他,我也还是我,我们不是朋友。
“文相,您说到这里,永离也明白了。可永离要说的是,徐相真的不能去。杨尚书说的极是,京师重地,不可有失。徐肃犹如百官的定心针,朝廷的柱石,他要是到新州,那京师人心会动摇的。”
“……周相,说徐相是京师的柱石,那你将郑王至于何地?”
“这不是什么权位的问题,郑王稳定的万民,是朝廷,是天下;而徐肃则是天地间的浩然正气,有他在,可以使我们的精神有所依托,不至于惶然。有人说他太道学了,可这又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们还有一个心中真正的经典活生生在我们身边,……”
我顿了顿,转而看这天上落下的雪花,冰凉冰凉的。
“文大人,我了解你的意思,也知道你的心境,其实,我们站在同样的位置上,我们都不希望新州有任何闪失。因为作为朝臣,那里是郑的壁垒,作为个人来说,那里有你的儿子,也有,我的两位挚友,……”
自始至终,我没有答应他任何事情,但我听懂了他的意思,也了解他的心境。要使子蹊下定决心对封作战,这是我们共同的目的,可除此之外,则各有各的不同。回到家中的时候,我一下子躺在床上,再也没有起来。两天来没有睡觉,也没有休息,脑子一直都在为了这事而算计,十分的疲惫。凤玉见我这样,只是给我盖了盖被子,就走了出去,迷糊中,好象又看见她进得门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大人,刚才门上的小厮说,门外来了一个人,说是南边的亲戚来给大人带点乡下的特产的,我去看了一下,只是一个箱子,他也没有进来,就走了,然后我就让人把箱子抬了进来。”
“哦,是什么?”
胡乱答了一句。
“……这个,……”
“犹豫什么呀,是什么东西?要是什么瓜果之类的,留着吃也行,送了人也行,……”
我一想,不对。
“现在是快到年底了,今年的东西怎么送到这里来了?一直都是乡下那边收着的呀。”
“不是那些年货,是南边嘉州的玉雕,是一尊观音菩萨,……和往年的一般无二。”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闷闷的说了一句,“砸了它。”
心理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感觉酸辣酸辣的,很是难受。
“大人,这样是私毁神像,恐怕招灾祸呀。”
“那,你说怎么办,留着那个东西在这里,让我天天的面对它,想着自己过去的愚蠢吗?”
“大人,……有句话,我知道说出来您会不高兴,可在我看来,龙泱他没有做错呀。两国相争,各为其主,他没有做错。虽然是背叛了大人您,可现在看来,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私下里危害的大人您的。他跟了您那么久,他的为人,您还是知道的。也许这次仅仅是因为,大人往年都用他采办嘉州的玉器,这次他也是照着做的。”
“……你要是怕招灾祸,就留着吧,我想睡了。”
龙泱,这是在告诉我,你已经可以打通新州的关口,进来了吗?自从开战到现在,嘉州的任何货品都是禁运的,你居然可以进来,看来,你本事不小呀,……
“大人,……”
他的声音有点着急和淡淡撒娇的意味,我则把被子一蒙,闭上了眼睛,太累了。她看我真的睡了,也就没有久留,呆了一会也走了。
人要是到了身体的极限是无法安然入睡的,这一点,我到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了。全身很麻,可脑中却异常清醒,转来转去的都是这两天的事情,遇见的一个一个人也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就在我实在焦躁不安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按住了我的额头,我睁开了眼睛,是凤玉。
“……你没有走呀,……”
我轻轻说了一句。
“刚才的事不应该烦您,可,我也不能瞒着您呀。”
我闭着眼睛躺着,她给我按着头的两侧的穴位,如针扎一样的刺痛减轻了好多。
“大人,还是忘不了他,……”
“……是呀,我们三个人这些年风风雨雨的,……算了,不想了,今天文鼎鸶跟我说了一句话,很是不错,他说,很多事情不如意,可时间长也就习惯了,……现在想想,还真有些金玉良言的味道呢。”
想起了什么,我忽然睁开了眼睛。
“对了,凤玉,你到这里来几年了?”
她看了看我,继续为我按摩,似乎这件事情更加重要。
“记不得了,我记性一向不好。”
“……是呀,……对了,多少年都没有问你,你爱过人吗?”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爱过,怎么会没有爱过呢,……大人就是凤玉的知心人呀。”
“不是我,我们,……其实我们的关系,说白了,也就是朋友一样。从你的眼睛中,我看的出来,在你的心底,有一个从来没有磨去的影子,那不是我,……”
“就算是吧,……那大人爱过什么人吗,大人懂的什么是爱吗?”
她这样问我,可是这仿佛是我第一次这样想这件事情。爱吗?
“……我不知道,……”
“她轻笑了一下,其实,爱和信任都是十分简单的东西,当您看到周桥第一眼的时候,您已经选择信任他了,您还记得那时候的情景吗?”
我笑了。
“凤玉,你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人,不要避开,只有真正面对了他,才可以真正放手。”
这样的话是我许久没有听到的,从来我都是站在事情的旁边,静静的看着旁人如何在其中挣扎,自以为可以两袖清风,不沾染灰尘,可到头来,跳不出来的还是自己。要不然,就是我可以支撑旁人,让他们感觉到依靠,可我的依靠,又在哪里?
我开始试图回忆过去,原本是普通而美好的生活,现在却像罩了一层薄纱,渐渐隐去了原本的清晰。
“那天,……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内敛风华,而又要表现出一付白痴的样子,我感觉到很有趣,就对他有了兴趣,……其实就这样的简单而盲目。”
“瞧,就是这样的简单,而后,其实背叛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如果不是封已经强大到可以和郑抗衡的地步,他也许就会永远隐藏在这里,不回去了。可他到底是忠诚还是背叛,这谁可以说的清楚呢?”
“……凤玉,我对你的信任也是从看第一眼就开始的,……”
“那就请继续相信我好了。”
“你是什么样的人呢,如此的玲珑,如此的聪颖,恐怕朝廷中的男人都比不了你。”
这时,我看见她有些惨然的笑了一下。
“我,……只是一个满身罪恶的单纯女子罢了。大人可感觉好些了?”
“……头更疼了。有些可以不在乎,但是有些就必须执着,要是都可以放开手,活着做什么呢?终究堪不透,我也不想堪透了,……”
哎,……
我听到了她轻微的叹气的声音。我发现,即使我可以正视背叛,但我也无法淡然处之,真的要血才可以平和我每一次的失落吗?很多时候我竟然不知道,执着于进攻封,到底是为了郑,为了子蹊,为了陆风毅,还是其实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展转想了想之后,还是我去趟新州吧,面对了,也就可以放手了,……
永离,如果有一天,让你选择我和陆风毅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你是会选他,还是我?
这是早朝前,子蹊问我的一句话,可我居然没有回答他,因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