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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面算是完全干上了。
南面对这个情况,心中竟出乎意料地平静;当初的惶惑、不安在真正看到变
成现实时一下子消失了。他躲回家里,闭门不出。在打电话给宋臣瑜时,只是淡
淡地说:“这个时候我在公众场合出现是不适合的。反正本来就决定开三场,现
在正好也完成了。我不如在家里构思第二张专辑吧。等我准备得差不多了再去录
音。”宋臣瑜虽然担心他的精神状况,但摇钱树既肯再出大碟已是喜出望外,自
不敢多说什么,应诺着便挂了电话。
这次的灵感来得异乎寻常得快,他在家里呆了一个礼拜,就已经写就五首歌。
连以芗赶回来陪他,都被笑着拒绝:“我很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不过如此
罢了。你去上你的班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花了两周多完全准备完毕新专辑的所有曲目。
谁说“愤怒才能出诗人”?他现在心态很平和,还不是很快写出一整张的摇
滚歌曲?!
在这次的音乐上他探索得更远了,大踏步地靠近黑暗摇滚和死亡摇滚的范畴,
较偏向于斯堪的那维亚风格。探讨的阴郁更是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
其实,他自己对这次的尝试非常满意,觉得是自己在这半年中一直想做的音
乐。
时光看起来似乎飞逝似水,六个月的的演唱生涯转瞬即逝。但在其中,他亲
自体验了摇滚的爆炸感和带给他的更深层次的痛苦。同样,在面对人生时,他在
彷徨了那么久之后,最终还是懂了一点什么叫宠辱不惊。
于是,他坚毅地回到公司进行录音,真真是做到了八风不动。
可是,凡事要做到镇定面不改色,要经历解决多少突发的险阻,才能磨出这
一身好工夫!
南继续在第一张专辑里合作过的录音室里录音。当已经见识过他惊人才华的
录音师、监制、伴奏乐手看到这次的乐稿,还是不禁大大吃了一惊:这是在国内
几乎从未见过的音乐类型!
毕竟,这里不曾象北欧一样不见天日。
但当他们听到南弹着IBANEZ电吉他,如同负伤的狼般开始嚎叫时,还是被震
动了——这样的撕裂和伤痛!仿佛生无绝路,只能在黑暗中慢慢死亡一般。他的
呓语和复合节奏的弹奏方式完全颠覆了他以前的摇滚风格。所有人只能忙不迭地
跟着,却发现这次更难搭上他的即兴发挥。
南和这些需要激发才能凸显的天才一起工作,可由于这次的音乐太过惊人,
所以一直处于磨合状态中。彼此经过不断地练习配合,慢慢才有所起色。
可就在渐入佳境的时候,南自己出了事!
认真说起来,他其实从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嗓音训练,并不知道该怎么恰当得
运用嗓子和保护它。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嗓子一直处于紧绷而超负荷运转的状态。
更何况,摇滚本来就同真正的HIP…POP 一样极端损害嗓子,因此他的声音在第三
场个唱就出现的沙哑现象越来越严重。
终于,当有一天他站在麦克风前准备排练,张嘴要唱时……
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不相信,用力扯嗓子。可那里很干很干,他无论如何只发得出类似玻璃被
挫的声音。
大恐,他摸着喉咙继续清嗓。
还是,发不出声音!
录音室里所有人看着他,脸上带着惊异。唯有他自己,意识到完了,一切都
完了。
他,失声了!
如同看怪物一样,他瞪着那麦克风。那张脸扭曲起来,慢慢地,他痛苦地摇
起头来,然后就奔了出去。
13
他一路冲回家,气喘吁吁地关上门。他走到玄关口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子,看
着一张年轻而丰润的脸。在这上面本该有着灿烂笑容,现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
望。他不自禁地摸上脸颊,然后轻轻下滑到喉结处。碰一下,那里就上下动一动。
他咽了口口水,再次张嘴。
但他耳中听到的只是公鸭般的嗓音,干涩的、无力的。
怔怔地,南瞧着镜子。
他生命的一半是音乐,没了它,自己的灵魂不啻死了一半。今后的路该怎么
走下去?他的专辑怎么办?他生存的意义又在哪里?
完了,真的完了!现在,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啊!”
尹南尖叫着,抄起身边的一个花瓶就朝镜子丢去。“哐啷”一声,镜子四分
五裂。他继续叫着,跑到客厅的墙边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接着又跌跌撞撞地上
楼,“砰”地把睡房的门踢开,冲进去拉上里面的窗帘。做完这一切,他就傻傻
地站在红色的帘布前,胸脯剧烈起伏。突然,他又叫着缩到角落,蜷着身子畏惧
地看那边的帘布。
这时,他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死一般寂静的空间一下子响起突兀的铃声,
让南又害怕地叫了起来。仿佛在比谁的音更高些,铃声响了多少时间,他就叫了
多久。
终于,铃声停住。他立刻也停住。小心翼翼地侧耳倾听,没有声音!于是,
他平静下来。环顾四周,这是他睡觉的地方。但,为什么?他觉得这样陌生,所
有东西好象都放大了一倍,在他面前摇摇晃晃。他知道这不是真实的影象,可还
是止不住地恐惧,只能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仿佛那是一株最后的救命稻草。
手机又震动起来。稍稍恢复理智的南晓得是短消息。他颤抖地拿出来看,原
来是以芗的。他说前面打给他电话没人接,大概是在录音吧。然后告诉他今天突
然有重大谈判在外地,所以不回家了,让他自己小心些。晚上睡前不要忘了锁大
门。
看着消息,南的心又悬到了空中:漫漫长夜,他一个人能撑得过去吗?手机
的屏幕闪着蓝色,荧荧地在漆黑的房间内发光。他呆呆注视那些字,脑中一片空
白。好半晌,他才把手机关好放回口袋里。
手在伸进去的一瞬间,不经意地摸到那本常年丢在里面的通讯簿。立刻,他
的大脑掠过一个记忆——当初他在录处女大碟的时候,楼维来探过班,还留下了
一个电话号码。那张记着号码的纸当时被自己很随意地塞到西装夹层里了。
他……他也是唱摇滚的,应该会有办法吧?
南顿时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了。如同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旅人找到水源般,他
一下子兴奋起来,跳起来,扑到衣橱边,翻箱倒柜地找起那件西装。
在兜底找了个遍后,他终于寻了出来。往夹层里一摸,竟然还在!他激动地
差点没跳起来,连忙按着号码拨起手机。
“嘟嘟嘟”三声,电话被人接起。那边一个苍老但让尹南刻骨铭心的声音响
起:“喂,请问找谁?”
南颤着嗓子道:“楼……楼老师,我是尹南。”
“啊?是你?怎么声音变了那么多?”话筒的另一端疑惑起来。
一咬牙,南脱口而出:“楼老师,这就是我今天打电话向你求教的原因……
我失声了!”
那边立即陷入沉默,就好象挂断了一样。南等了许久仍是没有回答,不禁心
急起来:“喂,喂!楼老师,你说说话啊!”
“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初次见面时,你还满脸稚气,完全没科班出身的那
种沉稳。那时我就知道你这样没经过系统训练的孩子,才华再惊人,也会遇到声
音上的瓶颈。其实,只要是唱摇滚的人很快都会明白,长时间的撕吼和咆哮,以
及它所要求的特殊唱腔都极大地损伤声音。如果没有特殊的措施,最多不过唱个
十五年就要倒嗓。这个圈子里的人为了保持艺术生命,只有靠吸食毒品来刺激兴
奋态,这样才能松弛声带,最大限度地延长嗓子的寿命。”
南一声不吭。
他从来不知道摇滚背后是这个样子的。在他成功的时候,大概不知多少老摇
滚人在背后嘲笑他,看他能撑多久。
一刹那间,他也终于明白,所谓的“把灵魂交给魔鬼”是什么意思。
楼维叹息着说:“尹南,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当初我进入这个
圈子的时候,也象你这般。但是,不值得的。真的是不值得的。如果你执意要走
下去,基本上就没有脱身的可能了。虽然你这样有才华,但犯不着要出卖自己的
灵魂。你还是退出这个圈子吧!”
南无声冷笑:你现在倒说得轻巧!我如今无异于身败名裂。无数人在外面骂
我不要脸、恶心。可谓是尊严全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