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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社会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命运。大多数人都在城市的底层卑微过活。他,尹
南,已经够幸运了。只要出卖肉体就得到平步青云的机会,况且大金主这样温柔。
无数个午夜梦回时,南都这样安慰自己。但当他瞧着明亮的月光时,就止不
住地憎恶自己:象你这么卑躬屈膝的人真是可耻!觉得根本配不上那样的月光,
他早已不明亮。
尹南遍尝了人间冷暖,但一直忍耐着保持傲骨;可在碰到以芗后,一切都变
得不同。他无法自主,权利和话语上的霸权已经剥夺了他的话语和行动权,他只
有被动地接受。这也正是他无比痛恨孙以芗的地方,他让他违背了个人的信仰,
对尹南这样的人无疑是难以忍受的。可在另一方面,以芗待他是百依百顺,南实
在没得挑剔。这样的深情放在哪个女子身上,大概都是一段佳话。
只是,以芗从来没有明白过,南要的根本不是物质的满足,也不是被帮着实
现梦想,这和独立比起来,微不足道。
因此,尹南一步一步地接近自己的梦想,却没有快乐,也永远不会快乐!
他本来象是山花,现在却不是了。
但他依然希冀那样的灿烂,柔而不折。他愿意在迷茫失意的时候再来这里,
体味一种感动,一种生命的力量,支持他活下去。至于,孙以芗为什么这样热爱
山花,他不得而知。
孙以芗始终如同一个谜,他笑着的背后仿佛一直在哭泣,隐隐的,象丝线一
样抽动,慢慢地痛,却永远好不了。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火车从旁边的铁路线上呼啸而过。
现在,以芗终于听到了火车声。
一夜易过,尹南的处女大碟《Money 》在第二天隆重发行。首张专辑名称不
用艺人名字已经够奇怪的了,然而更让人惊异的是竟然会有四支他代言的广告一
同在荧屏中出现。于是,南那张笑颜在整个城市里狂轰烂炸,连带着第一主打曲
也被重点关注。
就如同是一个奇迹——在一周的时间里全国竟然狂卖了十万张,第二周又卖
了八万张。他的单曲CD更是销售一空,连加做都来不及。代言的四个产品也因此
销量直线上升。着实让环球唱片和那几个商家大吃一惊——想不到真是找到宝了,
连摇滚都能这样吃香。
向来刻薄的乐评界更是不吝溢美之辞,称这张专辑在国内的摇滚史上具有划
时代的意义,一个才二十多岁的男孩子能做出这样的音乐,已经连天才都不足以
形容了。几乎所有的专业摇滚杂志都把它评为年度最佳专辑,甚至说史上的前十
名也是不在话下。
在歌迷的强烈要求下,尹南创下记录——一张专辑就开个唱。
环球唱片在短短一个月内就筹备完毕尹南的巡回演唱会,当然了,前三场都
开在本城。第一场就办在发行专辑才一个半月的时候,门票在两个小时内被抢购
完毕。
表演的那天晚上,南六点就在化妆室准备了。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被脂粉一
层一层地填上去,原来的面目渐渐模糊,渐渐消失。他开始惶恐:这是我要的生
活吗?
他一想到以后的几个月要颠簸在旅途中,只是为了去一个个陌生的地方为别
人表演自己的呐喊。他当然知道,这其实不过是乘胜追击,再大赚一笔而已。但
当演唱变成机械时,热情会被消磨,灵感会被挫去,悲愤也将被软化。
那么到时,自己该怎么做音乐?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自己从来不就在抗拒物质的侵蚀吗?现在怎么投降在它的“光环”下了?当
初求路无门、被人歧视的日子难道就忘了?
他笑,世态炎凉也不过如此。现在自己发达了,一切荣誉也就随之而来。现
在的自己再也不是在市中心街角的面馆里被人污蔑诋毁的落魄男人了!
不是了!
但值得高兴吗?
“哎呀,尹先生,别笑啊!我都不好上妆了。”化妆师在旁边紧张地提醒道。
南收缩肌肉,不再笑。
二十分钟后,他站在台上。
底下一片歇斯底里的尖叫,拍手,气氛无与伦比的热烈。南没有笑,也不紧
张。
这很奇怪,新人在台上总是很紧张。但他确实不紧张,甚至麻木。
随着爆炸性的音乐响起,演唱会正式开始。他首先唱的就是《Money 》。
“Money ,money
is wicked ,is devil。
Can you hear my soul crying ?
Money ruins everything。 “
这首歌在录音室里已经充满了悲愤的力量。到了现场就充满更多悲壮的爆炸
性力量,这个演出后来被称为尹南拥抱摇滚的不朽巨作,也是人类历史上最激动
人心的演唱之一。
观众听得简直沸腾,内场的所有人全部站着,甚至跳到椅子上狂吼,体育馆
几乎要被掀翻顶,声音远播五百米外。
孙以芗也在场,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角落。一片漆黑中,他沉默地看着
尹南的演唱,直到演唱会的结束才转身离去。
他早知道南会成为天之娇子,今天他的巨星风采无可比拟。
只是……
南被拉着开庆功会,一直闹到半夜一点多才回到家。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生怕吵了以芗。然后又轻轻关门,准备上楼。
“今天的演出很成功啊!”
南被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只见黑暗中以芗坐在沙发上抽烟。红色的火光
一明一灭的,更显幽郁。
他楞楞地点头:“是啊,挺好的。宋臣瑜也很满意。”
以芗的眼睛象鹰般的锐利,穿过黑暗直射入他心里,半晌不说话。
南胆战心惊,觉得自己在刹那间被他完全看透。
不知过了多久,以芗终于开口:“南,你当我看不出吗?我今天一边听一边
看着你心里流血。”
南顿时象被抽中头一样:“以……以芗,你别乱说。”
孙以芗站起身,把烟弄熄在烟灰缸里,接着慢慢转头,一字一顿地说:“我
知道,你不快乐!”
南的身子委顿下去,顺着门边的柱子缓缓滑到地上,气息虚弱地说:“没有,
我没有,我没有不快乐。”
9
以芗看着他单薄的、瘦弱的身躯,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肩膀。一双锐利的眼睛
在漆黑一片的大厅里更为闪闪发亮,就如同是波涛汹涌的夜航中永远不灭的指明
灯。于是,声音在宽敞中变得更空空落落:“你何苦如此?”
南抬起头,脸上尽是脆弱。他明亮的、没有杂质的瞳眸直直瞧着象天神一般
站着的以芗,低低咽咽地问:“你知道吗,我在你身边越来越脆弱。”
以芗什么事好象都了然于心一样,他毫不惊奇地回望他,没有回答。
南看着他坦然自若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我能有你这样的气度,倒什么
事都不用怕了。可惜,我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笑得大声,在大厅里回荡得此起彼伏。夹杂着那句:“长不大的孩子”慢
慢荡漾开去,仿佛一声叹息,却没有尽头。
以芗那双漂亮的黑眸深沉地盯着黑暗中的某处角落,眼角眉梢都是凄凉。他
依然不说话,好象没什么好说的;又好象有太多好说的,因此反倒说不出了。
南歪着头,仔仔细细地研究以芗。然后冷不丁地打了个嗝,他自己被这突兀
的声音吓了一跳,立马撑着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接着就“飘”到旁边的酒柜,
拿出一瓶酒和两个杯子。他转头用杯子对以芗示了下意:“喝酒吗?”
以芗缓缓把目光移到那边,瞧着:“不用了,我向来不喝酒。”
南嗤笑:“不喝?第一次上我的时候,难道也没喝吗?”
以芗不动声色:“的确没喝。”
南愕然。
以芗不放松地盯着他,终于问道:“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憎恶什么?”
南一饮而尽手中的酒,结果呛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以芗连忙过来想帮他拍拍
背,但被他一掌打掉。他侧头冷笑:“你不是无所不能吗?难道还能不知道我在
想什么,孙大先生!”
叹气,无可奈何。
以芗强制地把他拖到沙发边,坐下,用手环住他。只听尹南抗议地说:“喂,
我的酒!”
可人家却不理他,只是把下巴抵在他的头顶,沉沉地说:“安静一点,我想
和你聊聊我自己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