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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啊。怎么……偏偏,偏偏只有他忘了,我……我还得记着。”
豆大的泪珠从登宵眼里夺眶而出,这一瞬,所有的坚强和骄傲都离登宵而去,登宵用几不可闻的,苦笑着,苦笑着。“为什么那一剑不刺死我,你……为什么要来挡!”
唐演几乎看不下去似的避过头去,想掩饰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酸痛的眼,朝门外大喊了一声:“来人!来人!把这个人关到天牢里!”
几个护卫应声而入,面无表情的反扭着登宵缩起的手,将他反着脱了出去,在地板上剧烈的摩擦着,伤口在粗暴的对待时又开始无休无止的剧痛,登宵在最后,被拖出门外的最后一瞬,用仅存的力气大喊着:“李连城!你画给我的屏风在小院里,你送给我的七星龙源剑在小院里,你给我的所有东西都留在小院里,我不要了!!我都还给你!!!等我死后……两!不!相!欠!!!!”
登宵吼着,最后的力气仿佛也离开了自己,全身上下都很痛,心也很痛,眼睛也很痛,痛得不得了。登宵在疼痛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的确,他欠的连城,欠他的连城,都不是眼前这个人。
那垂死一般的怒吼恍若炸在连城耳中,那无边的寒意似乎从登宵口中,慢慢的传到他的四肢百骸,他看着眼前地板上狰狞的血迹,一只蜿蜒到门外,像是如椽大笔沾了朱砂的猖狂画作,又像是——他心里面那道,以为已经腐烂了的伤。
连城转过身子,用波澜不惊的声音问着:“严闾卿,你知道……他刚进这个房的时候,想对我说的,是什么吗?”
天牢的死牢,向来是人间修罗炼狱,没有油锅,却有无数的残酷磨难。那死囚向来都是永不翻身的主儿,狱卒们在任上受的都是气,总爱往这些人身上再踏上一脚,一顿皮鞭打得他们永不翻身。若是没有赏银孝敬,别说上路时候的那一顿饱饭,就是能不能活着爬出去爬到刑场,也都是个问题。
登宵送到这里的时候,被当作一个普通的囚犯,送进了死牢之中。那一身刺眼却异常华丽的喜服,还是讽刺的穿在身上,本来有的狱卒眼红,想拔下来,后来厌恶的发现那外衣将近一半,都被血污了,不能要了,遂作罢。
连城是登宵入狱后第五天来的,几天来,滴水不近,奄奄一息。他来的时候,登宵正在接受一场鞭刑,只是刚用蘸水的小牛皮打了几下,就已经昏过去数次。
看狱的管事哪里料得到他手下人儿背着他做这事,当下吓得说不出话来,赶紧偷看身边这个据说是朝中大官的人,却意外的看见他似乎并没有打算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一鞭又一鞭,闷闷的落在登宵身上,登宵痛昏过去,又痛醒过来,一次又一次,后来就算醒了,神智都有些不清了,却总是咬着牙什么都不说。
看了一会,连城突然静静的说:“叫他们不要打了。”那管事闻言赶紧让他们停手,那些狱卒转过身来看见他们二人,也是吓了一跳,赶紧丢了鞭子唱喏着跑了。连城让那管事远远候着,转身进了牢门,看着登宵昏过去的脸,用手指拨着他汗湿的发,然后俯下头去,慢慢的,辗转吻着登宵干裂的嘴唇。
良久方止。
连城看了一眼登宵身上的喜服,把那衣领微微拉开,想看一看他肩上的伤口,并没有遇到意料着的血痂相接,弄得衣肉粘连,还算的顺利的,便将那半边衣襟拉下,褪到臂上。连城脸色变了几变,这才发现那伤口还在往外汩汩的冒着丝丝缕缕的浓血,整个伤口已经烂掉了,隐隐的恶臭,坏死发黑的组织,向外翻的白肉,和半红半黄的浓血,看上去无比的狰狞。连城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想伸手碰触,却又不敢。
良久,连城低下了头,替登宵一口一口吸出浓血,吐在地上。登宵在疼痛之下微微的挣扎,似乎想转醒,又被困在无边的梦魇中。连城抬起头,用手背抹了抹嘴,然后从袖中掏出药膏,仔细的涂在每一道伤口上,厚厚的涂了一层。
那药显然是好药,刚涂在伤口上,便是一道凉意。
“你来干什么?”不知何时,登宵已经转醒,用嘶哑的声音冷冷质疑着
连城顿了一下,“严闾卿在你成亲那日,离的比较近,听到了那些对话。他说……五天前,你来找我的时候,是想说……”
登宵扭过头去,冷冷答道:“那不是真的,我没有打算对你说。”
醉里挑灯看剑26
“那不是真的。”登宵说着,侧过脸。
身上的伤痛,哪里比得上心里的痛。他在牢中挨鞭子,一共四十二下,鞭鞭入骨,连城在牢门外静静的看着。登宵知道连城恨,所以他当时想,如果在挨第五鞭的时候,连城能出来阻止,那么自己就会跟连城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或许还会道歉,求他原谅,什么事情都不计较了,用一辈子和连城纠缠着,多苦不会放手。在挨第十鞭的时候也这样想,十五鞭也是……一直到了三十鞭,全身都痛,心上面千疮百孔,还是想,连城这时候阻止的话,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计较的。
可最后,一共挨了四十二下。
原来放弃,不过是挨上四十二下的鞭刑。登宵原以为,自己不怕苦的。说喜欢一个人,为他挨上百下、千下、万下,都是不怕的。可仅仅挨了四十二下,在他面前被别人无辜抽了四十二下,心里就委屈的什么似的,就痛得跟什么似的。
原来,自己并没有想的,那么坚强。
登宵想,这个不是他喜欢的连城,这个也不是喜欢他的连城。他的连城还在睡着,醒来后会笑眯了眼睛,一字一字的叫他三哥。他的连城还在睡着,会为他挡剑的连城,不会看着他挨打,而自己欠那个连城一句话。
并不是眼前这个人。
连城听了这话,脸上一下子冷了下来,逼上了一步,几乎是低吼着说:“你再说一遍!你敢在说一遍!”
登宵笑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连城身子因为激动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强自吸了一口气,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登宵,别开这些玩笑。你做错了事,我总得罚些什么……最近发生的事情,我都听他们说了。你老实跟我说,说完了,我就放你回去,咱们还像以前那样,你只要听话,我不会计较什么。”
登宵狠不得在连城的身上咬下一块肉,他先是低低的笑着,笑完了把头一抬,嘶哑而疯狂的骂着:“你去死!你怎么不干脆死了你!!你不想想这次谁帮你守得青州!!没我你以为你还坐得住这江山?我是瞎了眼睛,你都认为我的应该的?说到底你以为都是我的错?我活该受这刑罚是不!你怎么狠的下心在外面看这么久!!!你猪狗不如!你……”
连城狠狠一个耳光扇在登宵脸上,登宵两只被铁链束在墙上的手剧烈的抽搐了一下,整个脸被打得歪向一边,被咬破的嘴角流下一条细细的血丝,脸颊微微肿起五道指痕。谩骂的声音突然停止,整个牢房里静得可怕,只听到剧烈的喘息声。
“你闭嘴!你懂什么!”连城喘息着骂“不是你的错吗?都是你的错!你怎么不问你自己怎么狠的下心?我母亲她招谁惹谁了!就在我面前!就在我面前——你怎么狠的下心!你挨几鞭子不服气吗?你有什么委屈的!这事我都愿意当他扯平了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我还没问你呢——当时你怎么狠的下心把我一把推了出去?我差点就死了!我差点就死了!!”
登宵半点缓过劲了,慢慢把脸转了过来,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怒火,而嘴角偏偏抿起一个微笑,登宵说:“我怎么狠的下心?……我只恨我当时没杀了你……”
听到这句话,连城又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这次用的力气更大,登宵被打的咬破了嘴角,一条细细的血丝流了下来,看上去狼狈不堪。挨完这次巴掌,登宵索性低下头,再不看眼前这人。
连城看着有些微痛的手,脸上浮现出一点惘然的表情,他有些无措的说:“登宵,不要闹别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你拿实话告诉我,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登宵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闷闷的嗤笑着,“我不说,你还想怎么办呢,我向来听说宫里面整人的法子多,我要是不说,是不是就有这个荣幸,一项一项的试呢?”
连城顿了良久,眼里的挣扎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冷硬的语调,“你要是闭着牙,我就把你的牙一颗一颗拔了,你要是闭了嘴,我就把你的嘴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