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嫌一直抬头,脖子会累。
要知道程盼儿平日素来有些冷淡,极少笑得如此开怀,那时他便已经打定主意,今日必定要弄一只来给她玩玩。
程盼儿白晰的指尖沿着花纹划过纸面。
这只蝴蝶纸鸢用色虽不够雅致,在做工上面倒还是有一定水准,若真放上青天,必然会像只真正的蝴蝶一样漂亮吧!程盼儿心想。
「其实……我不会玩这个。」程盼儿有些可惜地道。
小时候练功都来不及了,更何况一年之中大大小小的节日,便是他们这些伶人最忙的时候,这时间谁有机会玩儿?更别说小时候一毛钱也没有,也买不起这样好看的玩具。
「那不然……我教你。」孙潜一开口就又红了脸。
盛辉皇朝男女之防不如前朝严格,但同放一只纸鸢的行为还是太过亲近了些,好比施放时手拉手之类的动作……
哎哎,想起来就让人害羞呢!
若是平日里可以拉到女孩子的手,差不多就可以上门提亲了,十有八九不会被拒绝。
「可这是蝴蝶的。」程盼儿倒没想到男女之防的问题,只是拎高了让他看清楚。
盛辉皇朝成年男性偶尔也会玩玩这游戏,但一般都是使用绘着飞禽猛兽图
案的纸鸢,蝴蝶的图案着实是太……那个了。
「不如我们找个人少一些的地方,也免得你的纸鸢去碰到了别人家的。」孙潜提议,脸又红了几分。
听着这略有些任性的话,程盼儿不自觉地笑了,「好吧。」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程盼儿心中暗叹。
孙潜三岁启蒙,平日看上去循规蹈矩,活像个食古不化的书呆,做什么都要照着古圣先贤、经典史籍的训诫来,其实只要与他相处久了就会发觉,他其实是个固执又别扭的家伙,有时还相当的孩子气,想做的事情就是阻止,他也会蛮干到底。嗡嗡嗡。
这一次看起来,他肯定是不让她放到纸鸢,绝不甘休了。
得到了她的应允,孙潜开心极了,两人选定了人较稀少的地方,便纵马向那方向而去。
两人纵马走了不短的一段路,来到一处地势平坦、景色宜人的地方,眼看四下无人,便决定就是此处。
单独两人远离群众,程盼儿与孙潜倒是不怕危险。
一来参加秋狩的,几乎都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早有专人将野兽驱逐,
二来入夜之后,四周黑寂,只有宴会方向锣鼓喧天,灯火彻夜不熄,就是不小心晚归了,只要照着火光方向走,怎么也不会找不到方向。
两人在树下系好马,径自走到草地上。
孙潜拿了丝线教她怎么系才能又紧又牢,并让纸鸢在空中保持平衡,她的手向来灵巧,一会便将诀窍学会。
孙潜赞了她两句,接过纸鸢,一面示范一面交代要点……
「施放纸鸢最重要的是依靠风的力量,拉着纸鸢跑是最笨的方式,不易成功之外,还容易摔跤。」孙潜竖起拇指,感觉起风的方向。
「听大哥的说法,莫不是摔了许多回?」程盼儿调侃地道。
「倒也不是很多次,只是有一次是从房顶上摔下来,差点吓死我娘了。」孙潜说着,见程盼儿瞪大了眼,不禁尴尬地轻咳两声,「哪个男孩没有顽皮过?谁都有过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年纪。」
「是是,再来呢?」程盼儿一脸想笑又不好意思地道。
「人再跑,也没有风快,所以站着就好,等风过来的时候抬手,迎着风乘机把纸鸢送上青天,若是风势微弱也不用担心,至多迎风走两三步,风力便足以将纸鸢带到天上。」
孙潜说完的时候,正巧吹来不大不小的一阵风,只见他左手执线轴,右手拎着纸鸢一扬,再抽几下,纸鸢就顺利升空了。
「上去的瞬间是最需要技巧的,靠近地面的时候,纸鸢会乱飞,这时候放线的速度要快,只要升得高了,就会变得很平稳。」孙潜说着,连放好几大把的线,直到纸鸢升得有四、五层楼高,纸鸢的飞行已经相当平稳之后,才将线轴交给程盼儿,「你试试。」
程盼儿学着他左手执线轴,右手拉线的动作接过纸鸢,立即就为手上传来的奇妙手感笑开了,「好有趣。」
看见她的笑脸,孙潜便觉得真是不枉他硬着头皮去拜托人,一面细心地叮嘱,「你若要它飞低点,右手就放在耳朵边轻轻抽动,若是要飞高,就要大幅度地向下压,向左往右拉,向右往左拉。」
孙潜一面说,一面做手势。
程盼儿照着他说的做,果然就如他所言的一样,「真的耶,好奇妙。」
「放纸鸢最重要的是配合风,要借用风的力量,别跟它硬挣,你力量下得蛮了,纸鸢会掉下来给你看,也别一味地贪高,放愈高,线的重量愈重,断线的机会愈大。」
程盼儿听得连连点头,「没有想到放个纸鸢也这么多学问。」
盛辉皇朝女子喜着男装者不少,有些贪作女公子,有些单纯为了方便,程盼儿更是从孙潜认识她起,便没见她穿过女装,可此时孙潜真心觉得,她实在是比昨日赛场里所有的姑娘都更好看。
程盼儿年龄不大,却较同一年纪的人沉着冷静,可以说她是成熟稳重,却也能说她略显冷淡,这还是孙潜与她相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见她流露出这般毫无防备的笑容,仿佛未解世事的少女天真美好。
孙潜深觉自己极是喜欢她此刻的笑容,若是将来能让她时常露出欢喜的笑颜,不知该有多好?
「榆卿说笑了,这也没什么学问不学问的。」孙潜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放纸鸢与人生也有些相似,总是顺势而为才能飞得高又轻松,可又不能一味贪高,否则就会一无所有,怎么说呢……」
孙潜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大概就像人们常说的『凡事太尽,缘必早尽』一样吧。」
当孙潜讲到「凡事太尽,缘必早尽」这句话时,程盼儿浑身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手一抖,纸鸢晃了晃,便落了下来。
孙潜正仰着头,没注意到她的反应,见纸鸢突地落下,还以为是遇上了乱流。
他喊了一声「榆卿当心」,便按住了她的手。
带着程盼儿的手连扯了好几下,这才稳住了纸鸢,孙潜正要呼一口气时,才蓦然发觉自己已经拉住了她的手。
他不是故意要唐突她……
不不不,他的意思是,虽然他有想过教她放纸鸢可能有机会碰到手,但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碰到不可,当然也不是说他完全不想碰她的手,只是若她不愿意的话,他也不会胡来,所以现在这个情况是误会!绝对是误会!可是……
她的手不太柔软,凉凉小小的握在手里却很舒服。
不对!他既然不是故意要占她便宜,那现在是不是应该要放开才对?但是
现在突然放开的话,会不会像是欲盖弥彰,反而更奇怪了?
孙潜一颗心因这个小意外,而跳得足有平时一倍快,脑中各种想法与感觉来回震荡,几乎无法思考。
她的小手冰凉凉的,孙潜却觉得握着她的手心烫得有些教人晕眩。
程盼儿因为长年饮药,靠得近时,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药香,孙潜握着她的手,闻着若有似无的香气,突地觉得仅是如此,人生似乎再幸福不过。
第六章
太尽。
仅仅二字,道尽她的为人。
她无父无母,无家可归,自幼在戏班子里长大。为了在戏班里占有一席之地,她比任何人都要用功、都要努力,十五岁就名扬艺界。少女时与洋哥相恋,她倾尽所有,千里寻人,不撞南山,绝不回头。之后当了官,查案办事手段百出,用刑狠厉,做事决绝,不到水落石出,绝不放弃。
程盼儿比谁都清楚,她就是个偏激至极的人。她的人生从未走过回头路,没有半点余地,只因退一步就是悬崖。
曾经以为会唱一辈子的戏,如今再也上不了台,曾经以为会相守一世的人,如今早已遗忘了她,更不用说她原本就不认为自己会当一世的官。说到
底,她什么也留不住。
程盼儿是个吃得了苦的人,她不太在意物质,一生之中真正的追求也不多,结果真在正乎的,却都像指尖的沙,握得再紧,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失去。
她年纪不大,过了这个秋天,也才二十四岁,还不到一个人一生的一半,却着实有些怕了。
怕会再度失去,更怕自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