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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里尽是惊恐不安,他见了,苍白的唇角挽出了一丝笑。
“饿了么?”声音轻轻的,藏在房间一角寻不见。他极自然地走进来带上门,托盘里盛的是蔬菜玉米汤和葱油奶面包,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搁在床头柜上。
起身,目光落上她,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紧紧抓着被角护在自己胸前。
他伸出的手指又不留痕迹收回了,只是对她笑,“你好好休息。”
男子拾起下巴的一瞬间她目光捕捉到了他脖颈上的绷带,心里蓦地一紧,一瞬间记起了所有,心里有什么啪啦啦碎开了,凉凉的液体淌满一地,浸得身体里每个细胞都难以呼吸地瑟缩。
房间昏暗,青年近在眼前的容颜依旧英气,只不过失却了平常人类应有的血色,可眼神和笑容还是柔软的,菲特哽着喉咙,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开房间,光湮没被吞噬,自己重新归于黑暗。
“你根本……没必要的啊……”
半晌,她松了被子,抱起膝埋下去。
你不是根本不在乎我的么。
小刀切过手腕,并排的第四道刀痕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雅兰把手腕搁在剔透高脚杯上,血一滴一滴落入杯底铺散成鲜艳的小花。
莉露低头看着这一幕,指甲陷进掌心。
所谓饵。
应该算是一种不堪的存在么。
高等血族最先开始喂食的都是抽出的人或动物的鲜血,而自己最先开始有了**去猎食汲血的对象,便是属于自己的饵。
人血鲜美胜于其它万物万倍,所以饵几乎都是人类。
饵的存在对于一介血族意义重大。菲特身为血族公主,自愈能力不必多言,只不过伤到那种地步仍可以迅速恢愈,主要归功于饵鲜血的提供,这是其它人类的血无法做到的。
为此血族常常初拥自己的饵将其变成血族,好让对方源源不断提供自己鲜血。
菲特在她记忆中从未自己吸食过人类,雅兰应是她的饵无疑。
只不过,他并没变成血族。
思考间身旁的赫伦上前一把拉开雅兰的手,抽出纱布按上伤口,另一只手拨开人造血塞子朝高脚杯倒了下去,和着鲜血兑成了满满一杯。
“我可不想在明天报纸头条看见公爵大人割腕自杀于家宅这一新闻。”赫伦不动声色道,示意莉露将血杯端进去。
雅兰眨眨眼睛,笑了。
“我说啊雅兰——”
女骑士走进楼上卧室后,一直坐在大厅一角默默研究经书的红发神官开了口,抬起那张雅兰见了将近十年的脸。
“你是不是玩女人玩得太多了,都忘记不知道怎么和小女孩谈恋爱了吧?”
☆、Chapter 22
他们拿白木桩扎了过来。
去死吧吸血鬼——
“——哈……”
再次被惊醒,她睁开眼睛猛地喘了一口气,耳边尽是剧烈心跳声,一身冷汗。书房里光晕黄地模糊在天花板上。
雅兰扫完一沓文件签了字,落到一边,桌前的茶在夜里早凉得没有温度。他捏捏眉心将目光移到卧室门口。
“……菲特?”
少女赤着双足站在门口,一只手里攥着枕头,银发垂了满身。
她呆呆看着他,片刻后又垂了眸子。
雅兰站起来,看她没有逃开他的样子,才慢慢靠过去。
“睡不着么,”手指迟疑了一下才揉揉她的发,“做恶梦了?”
“……冷。”
“冷?”
她声音很小,他摸摸她的脸,果真很凉。
身体还没恢复么?
“要血么?”
她肩膀一抖,闭上眼有点用力地摇头。
雅兰笑了笑,“你先回床上睡罢。”
听到他的声音后约莫安心了些,乖乖躺回床后仍是睡不着,身后有洗漱和走动的轻微响声,直到最后灯暗了。
床一侧一沉,她心未来得及漏掉一拍,一对温热的手臂将她从后面抱住了。
她在黑夜里睁大了眼。
“还冷么。”
青年把被子拉了拉,调了一个让她舒服的姿势。
身后男人身躯紧紧熨着她的,太暖太热,对她而言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滚烫的了。菲特身体有些轻颤,只觉得那炙热的温度爬到了她的胸口,让她的心脏和他的一起热乎乎地跳。
果然很冰。
柔软的身体拥上去像是抚上一块月光浸润的山涧玉石。
雅兰有些无奈地想,失血过多的应该是他吧,怎么反倒是她一副气血不足的模样,尽管如此待她的声音还是柔的,“睡吧。”
她听着他近在耳边的口吻,那么近,那么暖,男子和独属于他的气息聚拢在她周身,还有他的呼吸,一起一伏,是热的,莫名令人安心。
她闭上眼,好似蜷进了一个温柔的世界。
第二天醒来时他还在身边。
阳光从窗帘底端的轻纱中泄露了分毫,房子里朦朦胧胧的有一种令人欲睡的香气。
正入眼帘的是男子结实的胸膛,衬衣扣子松开了一半,里面是明显的锁骨和比一般男人白净的肌肤,散发出来的热度烤着她的睫毛和鼻尖,太近了,她一下子就红了脸。
自己就这么蜷在他怀里了,而不是昨晚他从后面拥住她的模样。
怎么这么没出息,她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抬头,看到男人的容颜又一时间怔住。
窗外微漠细微的阳光镀上他分明的轮廓,从这个角度望去,男子的睡颜清俊而静谧。仿佛是时光误错了轮回,偷换了谁的年华,落成了纤细淡雅的笔,勾勒上他的眉宇鼻梁。下巴的弧度略有些硬,约摸是昨晚未曾做了好梦,墨色的眼睫仍旧浓密纤长,像两把小刷子点缀了细碎的光。
菲特眨眨眼,慢慢回神,手不知不觉触上他的唇,一点一点描,柔软,没有颜色。
缓缓下滑,指尖滑到了他脖子上的纱布,微微顿住,最后还是落到他胸膛上。
好温暖。
为什么人类可以这么温暖呢。
她呆呆想着,心中那股凉凉的感觉又涌出来了,不自觉朝他靠近了。
“还冷?”
男子把他抱紧了些,吓了她一跳。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很早。”
“……呜。”那她不是做了什么白痴事情他都知道?菲特顿时羞愧得连死的心都有了,“先说清楚,我、我可没有看上你,你别自恋!”
那样娇得掐出水的声音生气又有活力,雅兰想着她身体无大碍了,口上应承着,“是是,你喜欢的是埃利奥特,我知道。”
她愣了一下,她根本没把事往埃利奥特这边想。
雅兰见她不吭声了,以为她大概是想念她的王子殿下了,口吻无意识淡下去,“两周后有个贵族舞会,他会出席,我带你去见他。”
“我没……”
“这次你想和他做什么都没有问题。”
她突然坐起来,直直注视他。
“……混蛋!”
雅兰抬头看她时她眼圈已经红了,扭过头翻身下床,他还没开口她已经哐地关上门离开房间。
***
帝都边缘住宅屋宇的分布不若心中那么密集,街与街之间间距很大,楼房都不高但每个窗口都摆有鲜花,小孩在巷宇之间欢乐嬉闹。
街头魔术师帽子中飞出的白鸽扑腾着翅膀飞向天空,又在他一个响指下啪啦啪啦变成漂亮绚丽的小礼花,绽开无数彩带簌簌而落,引起围观人的鼓掌和孩童的欢呼。
表演完毕后人群散去,魔术师走到一边抱坐在墙根里的银发少女身旁。
“又这样跑掉公爵会担心的哦~”
少女坐在阴影处,身上是灰色衣裙,系着红色缎带,她望着稀疏来往的行人,“他才不会。”
“那小菲你是在闹脾气?”
“你才闹脾气。”
魔术师叹口气在她旁边坐下,望着天边浮动的白云,惬意地眯起眼,“帝都真是个好地方呀。”
“说起来,小魔为什么不去帝都中心呢?”
“嗯?”
“去中心表演的话,赚的钱会更多吧。”也没见过哪个帝都人歧视过街头艺人。
“话是这么说……”小魔伸了个懒腰,“不过,匆匆忙忙的帝都人其实关注过得事情也太少了,况且嘛……”说到这里他懒懒笑了一下,“已经不能再深入了。”
“……哎?”
“因为会遇见呢,不能遇见的人。”
当初是决定再也不踏入这片土地的。
“不过还是很怀念啊,这个地方,”他嗅了嗅街头花草的芳香,抬眼眺望天色,“已经下午了哦,公爵大人真的会着急的,而且小菲的身体还没有好吧?”
她根本没见过那个人急过什么,垂着小脑袋揉着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