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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过冬的加厚小袄,他却穿着薄薄一层里衫。
绕过他,徐氏清楚地看见卧床之上那侍妾身上的暧昧印迹。
赵善行暴怒的声音响在耳边,“你说什么?三十万两?你没脑子啊!怎么能花那么多的钱?你不是说一钱都不用花就能拿到艳氏的吗?”
徐氏低着头欲解释,“老爷,那是因为今日……”
“啪”地声音响起,打断了徐氏的话。
徐氏低着的头扭向了一边。
那边墙上,是赵善行亲笔所书的书法——家和万事兴。
赵善行食指戳到徐氏的脑门上,仍然怒气难消,“快去要回来,让你当家不是让你败家。那三十万两你可知需要赵家商铺几个月才能赚回来?你个无知的贱妇!”
她无知?赵家商铺可全部都是她在打理,她家大老爷只是挂个名而已!她无知?徐氏心中翻起滔天的浪,可是,面上除了那刚刚得到的巴掌印,另外什么表情也没有。
徐氏转回头,仍然温顺,“老爷——”
“老爷——”屋内的小妾跟了过来,薄纱之下身体曼妙,声音柔嗲。
她扫一眼对面所谓的大夫人,浑然不觉现在打断大夫人的话是多么不敬的行为。
“老爷,这种事情您只要交待一句话就行,剩下的自有人去为您跑腿。这大冷天气,我们还是回暖榻之上吧。嗯?”眼角挑上去,眼神飘过去,小身子一偎,小手掌一摸,“老爷——”
长长的尾音,一下子就从头到脚彻底酥了赵善行。
“好好,还是小心肝贴心!”赵善行放下帘子,搂过新宠,扭身回返,最后的命令象征性地甩出来,“速速把钱拿回来,否则小心你的位置!”
“是!”
帘外徐氏应声而答。
靡靡之音再起,徐氏敛着眼皮退出门外。
门外,季管家递上丝帕,心疼道,“夫人,老爷一向不懂那些经商之道,您别往心里去,老夫人会支持您的。”
徐氏拿丝帕轻盖住脸颊揉了揉,脑中那件大红色的薄纱挥之不去,眸色一沉,“明天给老爷换一位侍妾!”
她可以容忍她们一个个缠住老爷,但绝对不能容忍有人挑战她的威严!
至于老爷的命令,就像季管家所说,在得到老夫人首肯之后,她就可以忽视了!
或者,数月之后,她儿子考取了功名,她得到了艳氏,那么她连他也可以忽视了!
三十万银子,对她来说,那只是个开始!
可对小五来说,如果这是结束该多好啊!
徐氏的三十万两,再加上知府小姐出的那一万多两,这一共就是三十一万二千一百两啊,说说都兴奋!
更何况是拿在手里!
小五数着手里的银票,乐的嘴巴能咧到耳后跟去,“小姐,如果钱这么好赚的话,那我们还卖衣服做什么?卖药多好啊!”
瞧瞧人赵当家,不过才卖了三副药,几十万的银子轻松松地手到擒来,这让小五看向赵纪青的眼光已经不是单纯的崇拜了,更像是奉若神明。
赵纪青身后的阿布扑过来欲抢小五的银票,“那是我家少爷赚来的,快还给我们!”
小五斜身躲过,“没我家小姐,你家主子哪来的机会赚钱?”
阿布纵身再抢,“那我家少爷也该拿大头。”
小五冲他做个鬼脸,“想拿大头?好啊,先打赢我再说。”刚才他伤了师兄的事,昨日甩开自己的事,她都给他记着呢!
小五将银票塞到六月的怀里,一扭身向外蹿去,“有胆就到外面打一场。”
阿布看一眼赵纪青,赵纪青正低头饮茶。
阿布闪身就蹿了出去,主子不表示就是没意见,他怕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闪出前厅,六月捧着新出炉的几十万两银票,却没有像昨日那样兴奋。昨日那到手的一万两银子,是实打实地到手了,没立字据,不曾签字,就是说以后不用归还。她当然兴奋。可是,今天这三十多万两……
六月担心地看向艳无双,“小姐,这妥当吗?为了这三十万两的银子,就抵押出艳氏半年的使用权?要知道,艳氏半年的入账也有两个三十万两呢!”她家小姐是不是太急了点?
艳无双小口地啜饮着热茶,“六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如果不签下那个半年的使用权,她认为徐氏会心甘拿出那三十万两吗?
六月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总觉得把艳氏交出去风险太大了些,“小姐,那个老毒妇只怕早就惦记着进入艳氏。要不,刚才为什么她一直不出借那三十万两,反而是在赵当家写好出让文书的时候才做下决定?她不就等着您将艳氏转手给她吗?”
艳无双漫不经心地搭话,“给她又如何?她吃不吃得下还是个问题呢!”
六月跺脚,恨主子太过自信,“小姐——,人家可是在后宅斗了小半辈子快要成精的人,您一个使用权转让给人家,人家明天就带着儿子开工了。假以时日,人家安插几个心腹,或者干脆偷摸卖给其他的成衣行几件成衣的设计图案,而等半年之后我们接回来时,人家早就捞个盆满钵满的走人了。到时,我们只能收回一个只剩空壳子的艳氏,那时损失的可就不是一个三十万两能弥补的了!”
艳无双突然发出惊喜的声音,“六月,天天相见,都不知道你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了。如此精密的分析,还条条有道,看来六月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艳无双大方地朝六月竖起大拇指。
六月没好气地瞪回来,“小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人家明天可就要到艳氏开工了,我们却要在家里为老夫人办头七。一天的时间,我们有可能就会丢掉整个艳氏了。”
艳无双闻言收敛了笑容,是啊,也许那徐氏就是已经算准了她明天不能出席艳氏,所以才斩钉截铁地签下艳氏半年的使用权的吧?
听了半天的赵纪青轻轻放下茶碗,插嘴道,“赵某不介意再联手赚个三十万两哟?”
六月嘴角抽搐一下,如果不是心里记着主子对他的定位是盟友的身份,她一定直接给他一句,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可以任他一骗再骗呢?阿布可已经说漏了,今日这两副药可都是以假充好的。那个什么芙蓉丸在主子手里,可以就地掩埋证据;可那什么断骨忌可是在人家手里,只要人家有心,随便找个老中医一查就知道真相了,到时看他还能怎么说。
艳无双却不担心这样的问题,在商言商,货物既出概不退换。就算徐氏日后翻账问起,赵纪青只要给一句“又不是我非要卖的,那是你们非要买的,干我何事”这样的话,轻易就能漂白自己。
可是,如果要再想从徐氏的手里赚个三十万银子,还真是不容易了。也许,这事还真需要他出下手。
艳无双于是顺着话茬说道,“那么请问赵当家,可有高见?”
赵纪青不再言语,反而以指代笔,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个“花”字。
六月不明白,什么意思?
艳无双笑了,她也这么想的,“赵当家,多谢。”
艳无双真心道谢之后,无视六月的黑脸把那些银票都推到了赵纪青的面前,“为表谢意,今日这所有的进账,赵当家都可带走。”
赵纪青扫那厚厚一叠的银票,邪魅地打趣道:“哦?这么大方?”
艳无双解释,“昨日承蒙赵当家出手相救,无双无一为报,这些银票自是应该全部归赵当家的所有。”
赵纪青一挑眉,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你这是想买回你昨日的承诺?”
“是。”艳无双毫不讳言,用三十多万两来为她昨日许下的重誓相比,只轻不重。
而对于赵纪青来说,得到实惠的银两总比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许诺也更有用吧?艳无双静等喜讯传来。
可是,没想到的是,赵纪青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不,我拒绝。今天这些我可以一两也不拿,但你昨日许给我的承诺一定得终生有效。”
赵纪青的眼神很坚定,话里好像还有着什么深刻的含义。艳无双只撇了一眼,就迅速转开了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感觉自己像猎物一样被人盯上了。
艳无双垂下眼睑,淡说道,“好吧,如果赵当家坚持的话。”
六月忙不跌得赶紧收回了银票,入库入库,一会儿人走了一定要先入库,这放在外面太不放心了。
“那么,看在今日有这么多银两入账的份上,艳当家可否回赵某一个问题?”赵纪青眼神不动,即使艳无双不看他,他也不曾移开视线。
艳无双端起茶碗小饮,装作无感,“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