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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乌合之众所组成的“金钱帮”,对他们的帮主,竟是如此的恭敬……。
由此看来,这“金钱帮”帮主在这些人心目中,的确是至高无上的,因为,他能使他们臣服。
岳霖见这些人都是毕恭毕敬的站立当地,也情不自禁地缓缓站起身来,抬起双目,向厅门望去。
这时,就见八个锦衣童子两列并行,在前导引,穿过执戟挺立的锦衣大汉身前,缓慢而有节奏的,向前行来。
厅门两旁锦衣童子身后,接着是数名彪形大汉,一个个身高体健,精神奕奕,两边太阴穴高高隆起,内功显然不弱。
锦衣汉子身后,随着四名素衣少女,俱都二八年华,娉婷婀娜,顾盼生姿,较之“七仙女”毫无逊色。
在这四个少女身旁且丈余远近,有两个绝色美妇,簇拥着一个中年文士,昂首阔步向前行来。
他一身黄色儒衫,面色也是蜡黄,而且呆板,但是双目亮炯炯、光闪闪,令人见了,顿觉一阵寒意的。
不况且可知,黄衫文士就是“金钱帮”帮主。
他双目如电,冷冷地向厅内众人扫了一眼,面上冷漠无情,然后一直走向贵宾席前,缓缓落座。
虽然今夜之会,乃是欢聚晚会,但是此时,厅内鸦雀无声,静寂非常,好像连呼气,也被凝固了。
中年文士毫无表情地,向两旁贵宾席上,轻轻点了点头,接着缓缓举起左臂,向四下一扬。
所有“金钱帮”徒众,各就各位坐下,但每个人都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动作整齐划一,显得很有规律。
岳霖和“七巧门”掌门人七巧婆宫飞燕,也都先后落座,但在神色间,可以看出有略微的不安。
偌大的厅堂里,虽然坐了数百十个英雄好汉,但除了轻微的呼吸声之外,可说是叶落花飞,俱都可闻。
沉默、静寂。
宛如荒废已久的古墓。
终于,“金钱帮”左护法凌晖缓缓站起,高声说道:“奉帮属下注意,从现在开始,贵宾们已陆续光临,盼须各安本位,不得令谕,擅离者,处死……”
“禀帮主,盛宴是否立即开始,还请帮主示下。”
中年文士——“金钱帮”帮主双目炯炯地向他一扫,然后冷冷地道:“嗯,现在开始。”
他活音刚落,随着凌晖的手势,厅内四周,忽然涌出了无数劲装汉子,他们轻灵快速的分布每一个桌前。
另有十数人排成一线,每人俱是侧向站立,彼此间隔约七尺,直达厅一个小门之前。
忽然,小门陡开,自门外缓缓伸进一双手来,掌心向上,接着,一个直径尺许盛着菜肴的瓷盘,轻轻落于掌上。
但眨眼工夫,那盘菜已由那双掌心,飞跃至第一个顶端,那双掌相并,轻轻向盘底一托。
说也奇怪,那盘菜已由第一人顶间,飞跃至第二人顶间,第二人也依样葫芦,那盘菜几乎不停地,又向第二人顶间飞去。
那盘菜越飞越快,一路经过许多人的顶间,一直飞到那中年人文士——“金钱帮”帮主桌上。
第二盘菜也紧随在后,轻轻落置于“七巧门”掌门人宫飞燕桌上。
依次是岳霖,再次便是“金钱帮”的徒众了。
山珍海味,一道接着一道,堆满了每一桌上。热气蒸腾,香味四溢,不觉引起每个人的食欲。
“金钱帮”帮主向凌晖望望,微微颔首。
凌晖随即又高声道:“本帮子弟,今日当着贵宾面前,千马不可失态,但却希望各位尽兴,现在诸位请——”
说罢,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正在此时,那些劲装汉子,上完最后一道菜肴,正准备退去时,忽然灰影一闪,自他们顶间,飞进一个人来。
这人身法奇诡绝伦,就在众人方一发现之时,他已轻轻地落在岳霖桌前,呲牙一笑,随即落下,举箸大嚼起来。
岳霖见这人,一袭灰色僧衣,又油又光,又脏又腻,伸出干庸而又污黑的手,不停地向嘴里送菜。
虽然吃相难看,但岳霖却暗暗心喜,万没想到这和尚,竟然也赶来了,看来“金钱帮”确已凶多吉少。
他向和尚一拱手,道:“大师父,久违了。”
那和尚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边嘱边道:“酒没了,喊他们拿呀,反正是吃我孙子的,客气什么?”
岳霖知他为人惯于诙谐,连忙端起酒杯道:“大师父,我敬你一杯。”
和尚中口嚼着肉道:“好,你先喝,先干为敬。”
岳霖双手擎怀,恭恭敬敬地一气饮尽,道:“大师父!恭敬不如从命,我先干了。”
和尚用袖口一抹嘴,道:“干了就干了,你先敬主人他们去吧,我的这杯,等下回敬你时,再干也不迟,喝酒可说是来者不拒。”
岳霖无可奈何地放下酒杯,心道:“人说本身之性,老而弥辣,由此看来,确是不假,不过,他说的也不错,我该先敬主人一杯。”
他心念一转,随又斟满一杯,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捧着酒杯,遥向“金钱帮”帮主一比,朗声说道:“在下岳霖,借花献佛,先敬帮主一杯。”
“金钱帮”帮主两道冷电光似地目光,在岳霖面上凝注许久,才端起面前酒杯,缓缓向唇边送去。
这时,那数十余名劲装汉子俱已陆续退去,大厅之内,人声渐起,猜拳行令,呼声喝声之声,不绝于耳。
忽然,一声极其响的呼喝,盖住厅内的喧哗。
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停杯止箸,侧着外望。
只见两个青衣小婢,引领着一位貌若天仙的美妇人,缓步向里走来,环佩随着身体的摆动,发现清脆悦耳的音响。
只见那美妇人,除了面貌秀丽之外,更兼一身鲜红衣衫,格外引人注目,甚至连秀发都被一方红绢包起。
厅内有许多识得她的,不觉脱道:“啊!红发仙姬!怎么她也来了?”
“这个煞星来了,准没好的……。”
“是帮主请来的?还是……。”
她和本帮素无往还,莫非是那笑面阴魔邀请来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意见纷纭,莫衷一是,眼望着红发仙姬率领二婢,姗姗地径向上首席间走去了。
七巧门掌门人宫飞燕,一见来的竟是昔日的情敌“红发仙姬”卫嫦娥时,秀面之上,不禁微微一变呀!
“红发仙姬”看在眼里,轻轻冷笑一声,她边行边将目光,又向四下一扫。
凡是和她目遇之人,都情不自禁的心底一颤,忙将目光移开,不敢再多望她一眼。
只有岳霖,不但毫无闪避之意,相反的竟将目光,牢牢盯住在红发仙姬面上,似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似地。
“红发仙姬”卫嫦娥忽然面现笑容,轻盈地走至“金钱帮”帮主桌前,颔首一礼,随即就坐。
大厅内又开始喧闹,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同时不断以奇导的目光,打量着红发仙姬卫嫦娥。
“红发仙姬”卫嫦娥,对这些全都没有放在心上,只将注意力集中在七巧门几人身上。
谁不明白“七巧门”和“金钱帮”帮主待她们以上宾之礼,这种不平常的情形,实在出乎意料之外。
只有看见呆立着的岳霖,她内心之中,方始感到些许欣慰,而这种欣慰之中,又多少渗杂了一些妒嫉。
她望了“金钱帮”帮主一眼,见他端正的坐在那儿,原先满腹的怨气,一时倒不好发作,淡淡地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金钱帮”主颔首应道:“她呢?”
“红发仙姬”卫嫦娥略一沉思,又道:“难道她不知道今日之事?”
“金钱帮”主耸耸肩,道:“知道,只是不相信,所以……我也不愿勉强她,到时候,事实胜于雄辩,她也就无话可说了。”
“红发仙姬”卫嫦娥慨然说道:“这次的突变,真使人梦想不到……。”
她的话未说完,左首席上那和尚忽然高声道:“南无阿弥陀佛,天下苍生有福了,俗话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洒家发誓为此吟一万遍金刚经……。”
岳霖正感莫明其妙之际,忽听“金钱帮”主一声轻叹,岳霖侧首望去,只见他双目微闭,轻轻说道:“世事无常,人心莫测,过去为了些许贪念,几乎将我一生断送,总算为时尚为未晚,唉!我也可趁此享受几年清闲的日子,到各处游历一番……。”
“红发仙姬”卫嫦娥对“金钱帮”主的话,似是颇有同感,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缓缓说道:“难为你能如此果断,想必应该归功于她吧?”
“金钱帮”主微微颔首道:“不错,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