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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便将那天晚上的见闻,详细地告诉谷幽兰,最后又婉惜地道:“真惭愧!我始终没有看清她的面貌,不过,从她的体态上判断,也是一位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姑娘。”
谷幽兰妩媚地一笑,揶揄地道:“呵!原来白衣女侠不愿见你,就说她不喜欢交朋友,哼,你呀!……告诉你,她一定愿意和我见面的,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嘛!”
稍一停顿,用秋波掠他一眼,又接着笑道:“以我说!她应该喜欢你这种英俊的大侠才对!”
展鹏程见她言语爽朗,活泼可爱,不禁心中大喜。
当时不顾她俏皮讪笑,随即厚着面皮,低声笑道:“幽兰,我不希望别人喜欢不喜欢,只希望你能喜欢我,就心满意足了。”
谷幽兰第一次听到他低呼名字,直言无隐地吐露爱意,不禁心头一震,粉脸通红,螓首低垂,无言可答,娇羞不已。
展鹏程鼓足勇气,毫不放松地又接着道:“幽兰,我们相处数天,你应该看出我为人做事的大概,就是现在不了解,将来见到应清华大侠时,便可完全明白,他是我最敬爱的同道,也是最了解我的朋友。
“至于我对你的心意,你这样聪明的人,当然可以想到,不过,我也不知如何说,方能得到你的信赖,只觉得我们都是不明身世,同病相怜的人,应该互相了解才对。
“所以,我不管你师承如何?对我的观感又如何?我必须在这相聚未散的时候,向你说出我心意,希望你相信我!”
他这一串充满感情,意诚词恳的说话,使低首不语的谷幽兰非常感动,热泪欲出,暗自忖道:“他是个名门高弟,技艺不凡,虽然较应大侠逊色一筹,仍是武林中的难得人物,他能这样对我,实在值得高兴,不过,只有应大侠才能使我逃出火坑。
因此,当展鹏程说完之际,她便慢慢抬起螓首,向他凄然一笑。
然后正容以对,低声说道:“谷幽兰蒙君爱护,不胜感激,虽然相处日短,却了解颇深,这也是我出生以来值得高兴的事。至于将来如何?实在不敢预料,但谷幽兰有生之年,不会忘君一番情意的。”
她这种既未拒绝,亦未接纳的答话,使展鹏程,急接声问道:“幽兰,难道有什么人阻碍我们?”
谷幽兰颔首道:“也许有办法解决的,但现在言之过早,而且,也不是我们本身能办到的。”
这一来,展鹏程迷糊不解,连忙又跟着问道:“究竟是什么事吗?谷幽兰!你应该老实地告诉我。”
谷幽兰幽幽地道:“现在夜深了,我们改日再谈罢!”
说完,又走前两步,秋波瞪着展鹏程,表示要他让路的意思。
展鹏程转脸间向门外一瞥,果见残月西斜,已是三更时分,只得含笑让路道:“好!明天再说!”
同时,跟在谷幽兰身后,送她到隔房门口,彼此互道晚安之后才转身回房。
但在他刚一转身之际,忽瞥见隔院的房脊上,白影一晃,极似“白衣仙姑”的身影,因而一敲谷幽兰房门,低声唤道:“幽兰,追!‘白衣仙姑’来了。”
他在情急之下,未等谷幽兰出房,即已飞身上屋,直向前面追去。
谷幽兰静静地站在门口,望着西斜的月色默想道:他一见“白衣仙姑”的身影,便迫不急及待地追去,目的是想和她作次谈话,希望能得到她允许,实行他心中的拯灾计划而已,其实,这事一定不会成功的。
不过却显得他急公好义,不失是侠义门徒。
接着,她又忖道:我和他一直处下去,对事毫无益处,也许被师姐她们遇见,反而引起难听的烦言,不如乘机离开,回云雨谷去等待,同时留书示意。
她微叹一声,继又低声自语道:“他如果真心为我,一定会赶紧找来的!”
于是,她翩然进房,找一块素帕铺在桌上,稍作沉思,即用眉笔疾书一信。
略事收拾,便叫店小二牵出坐骑,上马向西而去。
谷幽兰在旅店出走之际,正是展鹏程追上“白衣仙姑”,发现谷幽兰未曾跟来的时候。
展鹏程飞身上屋以后,认为谷幽兰定会闻声追来的,所以放心疾驰,希望早点追上“白衣仙姑”。
不料,当他追出朱仙镇外,仅离白衣人十丈的时候,而向后一看,竟未发现谷幽兰的身影。
就在他稍一迟延,白衣人已一晃入林,转眼不见。
他停身在林前的草地上,朗声向林中唤道:“昆仑展鹏程,谨以至诚之心请白衣高人现身一见。”
展鹏程连呼两次都得不到回响,不禁摇头自语道:“也许她又像前次一样,不愿和我见面。”
“我在此地敬候,你何故造人不舍?”
展鹏程身后突发娇语,口势非常严峻,吓得他一跳转身,连忙提掌封住胸前,同时睁大双眼,意欲看清对方的真实容貌。
就在他前面丈余处的白衣人,确是以前所见的白衣姑娘,仍旧是一袭白绸裙衫,临风轻飘,头上髻挽堆鸦,娇姿绝世。
可惜身背西月,只能看出脸型的轮廓,是个椭圆形的脸蛋。
他这样无言眈视的态度,已惹起白衣女的怒意。
娇“哼”一声,冷冷地道:“狗眼如炬,不识羞耻,无端追人,枉称侠义,像你如此之人,真是丢尽昆仑之脸!”
展鹏程闻她出声臭骂,才悚然一惊,发觉自己非常失态,贻人口实,不禁难过至极,连忙拱手行礼:“请女侠原谅!展某此举,毫无不敬之意,只认清芳驾,是否‘白衣仙姑’本人,以便请教一事。”
白衣女见他行礼谢过,言态恳切,才改变语态道:“我是‘白衣仙姑’本人,请尊驾言明尊意,我若能力所及,自当依高见办理。”
展鹏程忙将自己的腹案,向她详述一遍。
白衣女思考一番,才向展鹏程道:“我非常赞成尊驾高见,愿意为病人服务,可惜此法虽佳,却无能实行。
“只因当地官府异常吝啬,绝不会以大量金钱,作此善举,而且,红星教徒暗中捣乱,防不胜防,行医之人太少,地区又广,纵令医好此家病人,可能别家又已中毒。
“所以依我管见,还是请尊驾保留此意,多剪除红星教徒为妙。”
展鹏程知他所作的分析,都是实情,且与自己所料相同,洞察时弊,因而感到这位白衣女侠,确是非常精明的人。
所以,赞许地说道:“女侠高见卓越!令人敬服!展某自当打消此意,以免徒惹烦恼,但不知芳驾深夜辛劳,有何贵干?是否有展某效力之处?”
白衣女即刻接口道:“芝麻小事,不敢劳动尊驾,再见!”
话落人飞,穿林而没。
展鹏程呆立一阵,想起谷幽兰没有同来,遂全力赶回族舍。
他在路上一面飞驰,一面想如何向谷幽兰解释。
他轻轻地飘落院子里,在谷幽兰房上敲数响,然后轻声唤道:“幽兰,幽兰!请开门哪,我回来啦!”
唤两次以后,仍听不见房中的动静。
以为一定是谷幽兰仍在恼他,装睡不理。
他无计可施,只得在门口静立一会,才满怀懊丧地走回自己的房中,心中想着白衣仙子与谷幽兰之事,一直至五更已过,才迷糊地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的辰初时分。
从窗口射进来的朝阳,使他一跳起床,口中连声呼道:“糟了!她也许更气了!”
一面自语,一边穿衣,同时又叫小二打水梳洗。
当他整齐服装,正想走向谷幽兰房中的刹那,却听到店小二在房边问道:“公子,令妹连夜赶路,有什么事吗?”
展鹏程心神大震,接口问道:“什么?你说谁呀?”
店小二一边收拾用具,一边答道:“公子,我是说,和你一同来的那位小姐,昨夜已经走啦!”
旁边的店小二浑然无知,接着又问道:“公子,她还有一块写着字的手绢,留下在桌上。”
展鹏程倏然惊醒,语次凌乱道:“呵!呵!我,我知道!你快去替我拿点食物,我吃了要赶路。”
说完便走往谷幽兰房中,只见一幅尺余宽广的白绸手绢,平铺在桌上,左下角绣有一宛幽兰,箭蕊微张,翠叶翻风,精美至极。
素绢中央,用眉笔写着五百绝句一首道:
“春返云雨谷,
花开待君怜!
流水如有意,
记取挽晴天。”
展鹏程反复地思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