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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道长缓缓道:“当时我正运功,忽然走窍,性命垂危……”
陆介忍不住惊叫一声,青木道:“幸好碰着她,其实,上次到伏波堡去寻你的时候,我已经见过她一面,只是当时我是蒙着面的,而我的视觉又已迷糊,是以双方都没有认出来……”
陆介明知师父好端端地就在眼前,但是心中仍然忍不住焦虑万分,却见青木道:“那时我自觉必然一死,心中所惦念的只是未能再见你一面,于是,我想托她把一些话告诉你,谁知一提出你的名字,她就不顾一切地连点我三穴……”
陆介叫道:“她——她功力怎够?”
青木道:“不,她的功力竟然相当深厚,而且是少林的路子。”
院介茫然喃喃道:“少林寺?那怎么可能?”
他怎会料到这大半年来姚畹连得张大哥和五雄的指点,功力大非昔比了哩。
青木道:“若不是碰着她,咱们师徒还有相见之日吗?”
他顿了顿、脸上浮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对着陆介说道:“介儿,那女孩子委实是个好孩子,你说是吗?”
陆介正陷入沉思之中,骤闻此言,以为心中所思已被师父着破,不由睑色一红,嚅道:“嗯……嗯……”
青木哈哈大笑道:“徒儿,看不出你还真有一手啊!”
陆介脸红更甚,他咽了一下口水,忽然叫道:“可是,师父,那旗儿——那伏波堡的屋角上飘的旗儿……”
青木正色道:“当时你发现那旗儿时,我就曾叫你在真象大白以前不要对伏波堡有所轻举妄动,现在,我给你证实了,你的仇人仍在人间……”
他挥手阻止陆介的惊叫,继续道:“而且,那人绝不会是伏波堡中人!”
陆介心中又是紧张,又有一点轻松的感觉,因为如果他的毁家仇人是伏波堡中人的话,那么,他和姚畹就成了敌对的形势了。
他颤声急问道:“师父,那是谁?那是谁?”
青木道长道:“我不知道,我想了许久也想不通,但是不会错的,那一定是他,那年在火场旁边我和他碰过一掌……”
于是,青木把自己所见详细他说了一遍,陆介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和那蒙面怪人拼个死活。
青木严肃地道:“用年我和地碰掌之时,那人武功虽强,却不过只算得上二流角色,可是这一次,在沉沙谷旁,那人委实强极了,就是我功力未失,也不见得能稳操胜算……”
陆介睁大了眼,青木道:“最奇的是,那厮武功之杂,世所罕见,似乎天下每一派的绝招他都懂得,武功路子怪异极啦。”
陆介心中一动,叫道:“天全教主……”
原来他想到天全教主大战一剑双夺震神州时的怪招叠出,又想到了天全教主那永远蒙在面上的黑中,是以他忍不住叫将出来。
青木道长一愕,问道:“什么?”
陆介把天全教主的形态描述一番,青木道长凝神想了一会儿,微微摇头道:“恐怕不会的吧,你说说那天全教主功力究竟如何?”
“那厮功力极高,他在动手之时,举重若轻,潇洒自如,又稳又狠……”
青木道:“比你如何?”
陆介认真地想了一想道:“我想即或比我高些,也高不到那里去。”
青木紧问:“何以见得?”
陆介道:“因为他在一剑双夺震神州查汝安起手快剑之下,一连七十二招递不出攻势……”
“咦,查汝安?我已经好几次听到他的名字啦,他是谁?”
“破竹剑客徐熙彭的弟子。”
青林颔下白髯一阵籁动,呵了一声,不再开口。
过了半晌,他才道:“你与查汝安相较如何?”
陆介大声道:“不致输给他。”
青木嘘了一口气道:“不会是他,你的仇人比他功力要深厚些。”
陆介皱眉想了想,仍有点不释于怀地道:“天全教主对查汝安时,也可能放意深藏不露的呀。”
青木微哂了一下道:“在破竹剑客的七十二路快剑之下,天下没有人能深藏不露的哟!”
陆介有些失望,但他喃喃挥拳道:“不管是谁,只要他还在人间,我总会找上他的!”
青木道长沉默着。
天色黑了,翠绿的湖水也成了黑色,只有那瀑布如一匹洁白的长绢,冲激而起的水花,活泼轻盈地跳跃在漆黑的空际。
陆介也沉默了,因为他逐渐从感情的激动中清醒过来,他想到了当前的难题,同时他明白了青木正在想些什么——
当前,他有两条必须走的路途,一是复仇,一是决斗。复仇的对象据师父说那是一个罕见的高手,而决斗的对手是魔教五雄。
他把这两者之间任何一件,做在前面,则他很可能就没有机会再来做第二桩事了,因为两件事的对手都是那么高强,他难保自己不丧命敌人手中。
那么,是先复仇还是先决斗呢?
一个是师门的重大使命,一个是私人的血海深仇,他必须在这其中选择其一。
干是,他默默站在黑暗中,凝望着哗啦哗啦的水花,两步之外青木道长也默然站着。
那黑暗中的水花飞溅,在陆介的眼中却忽然变成了一堆堆的熊熊火焰,在他的胸中,复仇的火焰也在燃烧着,他紧捏拳头,暗暗呼道:“家仇不报,焉为人子?”
忽然之间,他在那熊熊的火边,看到了青袍洒然的青木道长,他的心辜然一紧,没有师父,他岂有今天?师恩浩大,即使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万一。
于是他痛苦地暗暗低吼:“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告诉我这些?”
是的,为什么?
想到这里,他精神一凛,他想到师父大可以等自己和五雄决斗完了以后才告诉他这些啊。
他的心剧烈地激动着,感激的泪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他默默低呼:“师父,伟大无私的师父……”
抬眼望处,青木正弯着腰,背对着自己。手中握着一根树枝,似乎在地上划些什么。
他轻轻地走到青木身后,只见地上写着——
复仇?
决斗?
陆介朗声在青木的身后一字一字他说道:“先决斗,胜了五雄,再去杀那蒙面人!”
青木猛可转过身来,他丢掉手中的树枝,伸手把陆介紧紧地抱着,竟亮的泪水滴在雪白的胡须上。
陆介觉得师父枯瘦的手在颤抖着,他看见滴在胡须上的泪珠,他默默对自己道:“只要师父能快活,叫我怎么样,我都心甘情愿的,那场决斗对师父是太重要了啊,陆介啊陆介,你一定要胜啊……”
忽然他的手触到了一件硬冰冰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只装水用的瓦钵,他心中一惊,暗怪自己把打水的事全给忘了。
于是他对青木道:“师父,我还有两个兄弟在那边等我……”
青木道长道:“好,我陪你去。”
陆介俯身取了一钵清水,施展轻功向来路纵去,跑到岩顶上。回头看时,青木正站在自己身后。
他们回到原来的地方,陆介却大大奇怪地发现那大石上空荡荡的,韩若谷和何摩都不见了。
他咦了一声,一跃而上山石,四面望了望,都不见人影,猛一低间,忽见山上刻了一行字——
他蹲下细读,正是韩若谷的笔迹,只见石上写着:“二弟:前现敌踪,我与三弟赶去,不必等我们。”
下面署的是“谷”字。
陆介知道他们一定发现了天全教的重要行踪,这才匆忙留书而去的,他把情形对青木说了,青木道长忽然道:“介儿,这些先都不管,我先带你到沉沙谷去一遭。”
陆介吃了一惊,他以为青木是要他先去报仇,于是他叫道:“不,不,我要先打败魔教五雄……”
青木道:“介儿,不是的,我要你先去看看那怪地方,我总觉得二十年前的塞北大战必然与此谷有着极大的关连,但是,我始终无法找到其中的关键。”
陆介点了点头。
天上月亮升了起来,青木道长坐在石上,他轻轻地抚了抚自己额头上微乱的头发,向陆介道:“介儿,那和姚畹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子……”
陆介奇道:“和她同行的?我……我不知道呀……”
青木笑道:“你没看见,怎会知道,那女子似乎也有一身的武功哩,那日姚畹替我点通三穴后,我曾叫她不可泄露此事,过了一会儿我便瞧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