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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们是不甘心受命运的支配的,他们要奋斗,要求生存!他们前仆后起,勇往直前。
于是,人们会自我打气地道:“人定胜天!”
于是,陆介也自我打气了。
他耐心地随着沙流急速地往前冲着。忽然,他依稀地见到前面不远处有光亮了,而且耳际也听到了一阵阵急烈的旋风声!
亮光,对于一个长久处身在黑暗中的人,是何等引诱。
他的瞳孔受到了一阵刺激,而迅速地收缩起来,但他就在前面又是一黑的时候,右手已迅速地伸向前去。
忽然,沙流转向了,他们流向地下,于是,陆介觉得好像有千百只手在把他往下拖着。
但是,他的右手已接触到了硬物了,虽然,这是奇硬奇冷无比的石块,但防介这拼命的一插,中指和食指已各投入了一指节。
即使是就一个武林高手而言,也不能漠视于这一接触所带来的痛苦,但是,人在生死关头,一切寻常的痛苦是可以不计的。
陆介好像一个本已束手待毙的临溺的人,忽然有一个可攀附的物体,怎会不几近于本能地抓住那东西。
就在他身体开始被往下拖的时候,也是他右手双指插入那石块的一刹那,他又猛然地拍出了左手。
那石块在沙流下的部分,已被沙流侵蚀了进去,平滑的不能着手。但在沙流上面的部分,却仍有凹凸不平之处。而陆介在视觉尚是朦胧的情况下,依稀地作了个正确的决定,他的左手恰巧落在一个稍为凸出的石头上。
他右手平插的力,抵去了一部分前冲之力,而左手这猛地一拍,却使他拔身而起,而脱出了沙流。
久困浅水的蚊龙,一旦置身汪洋大海之中,岂不心中大快?
当他的脚面正要离开沙流的时候,那流沙斜斜向前面下方的流势,把他的双脚往前一带,这时,他的身子已悬空在半空中,不免失去了平衡。
于是,他的双脚又陷入了寸许。
他已尝够了苦头,忙双掌皆向石壁上按去,但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足下踩着软软而可着力的一物,他便一端脚而身形又再拔起。
于是,他记起来了,在不久前,他曾在沙壁中拖出一个人的尸体,皆都是忙中有错,不料在这时竟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他觉得对那位仁兄有些抱歉。
但是他还来不及想到这许多,因为他又面临了一个窘境。
原来他方才藉力而起的石块,是一个奇大的圆石块,这圆石的顶部虽是凹凸不平,但依稀像个桌面。这圆石的中央,却又有一个粗可十围的柱子,仓猝之中高不见其顶。
他纵身而起,在空中自不易久留,双脚便自己地落在那“桌面”上,但他右脚才着地,只听得嘶的一声,脚下那厚棉布鞋竟硬生生地被撕去了一块,凉风灌进鞋中使右脚有清凉之感。
他急切之下,无暇细顾,乘左脚往下落之势,猛地一端脚,身形己然拔起。
饶他动作捷如闪电,但左脚的鞋子仍是被咬去了一块布底。
附近高于“桌面”的,只有当中那根柱子,但这根石柱生得古怪,滑溜地不沾手,仿佛是被人用砂纸张磨过似的。
陆介身于悬在空中,右手轻摘佩剑,轻轻往石柱上一递,这道难题便轻易破了。
他虽是久困在沙中,又杂受了惊吓,以及因听到何三弟死讯而带来的精神上的打击,但并没伤及他的真气,因此,这剑递出去真是美妙已极,在昏暗不明之中,常人也能见到一匹白练,叮地一声钉在石壁上。
他长剑插入石柱中后,便发觉有异,原来这石质虽硬,但石柱是个空的,而实际上的厚度还不及常人中指的长度。
但此时更使他吃惊的,是石柱上已有人先他而至了,也就是石柱上早就悬挂着一个人了。
原来陆介既拿准了剑位,右手虽是一翻腕,往壁上刺出一剑,但又自己往下礁去,要研究方才究竟是什么怪物咬破了自己的布履?
原来这圆石上稍平之处,处处爬满了一种铁灰带红色的虫子,只因和石头颜色相近,而洞中虽比沙流之中明些,寻常人也有伸手不见五指之感,所以,方才陆介拔身之际,竟没有看清,倒因这一时疏忽,害得他饱受了一场虚惊。
他不禁暗暗吐舌,想不到这种绝地方还有如此厉害的小玩意儿,他心里想:这总是我陆某人毕生首见的奇迹吧。
那知道头上一阵冷风,有一物轻轻地随风而动,而且正好接触到他那散开的头发上。
他骇然了,因为,这是一个布帛之类的拂在人发上所特有的感觉,处身在如此奇妙的环境中,何来丝织棉布之属?
这是一个奇大的石室,但是由于极度缺乏光线的缘故,寻常人根本不能知道置身于何处?
即使是功力高如陆介,他也不能看到四壁,他尽力望去,只可以见到方才他被沙流冲进来的那头,是一片峭壁的石壁,大约是因流沙的关系,室中的空气并不潮湿,所以洞中虽是幽暗,而那片石壁上却连一丝儿青苔的痕迹也没有。
沙流经过了一段石雨道,以惊人的速度流入了石室,但石室广大的底面积,却使流入的沙子减速了,这正如细管中的水注入一个宽桶子的情形一样。但流沙到了石室的中央,也就是陆介现在置身的大圆石的下面,便注入地底的裂缝,也因此陆介会到了向下的引力,正因为沙流在石室中的减速,以及大圆石的阻路,才使万无幸理的陆介,竟能安然脱身流沙,而造成了千载一遇的奇迹。
但真正能使陆介不死于流沙之中的,是他那手天下独步的全真先天气功,要不然,他绝不能抗阻千万黄沙的压力,以及如此大的流沙速度所赋予的压力。
因此,当陆介发觉到竟有人先地而至的时候,他心中惊恐极了。因为当今天下能全身而至这石室中的,除他之外,只有一人——他的师父青木道长。
于是,他迅速地伸了左手去抓顶上那飘动着的衣袖,当他一触及那前袖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的推测错了,因为那衣袖抵挡不住他这情急的一抓,而无声无息地化为千万片碎灰。
他心中飞快地起了一个问号——
这人己置身此间有十多年之久了!一个能有先天罡气护身而且又失踪了十多年的人,这人是谁?
在他肌肉发生第二步动作之前,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他心中已转过了千万个问题!
十多年前,塞北一战,参加的天下高手便无人再现身江湖,真中虽不乏绝顶高手。如陆介的师叔青筝羽土、武当的白石道人、昆仑的八步赶蝉南璇、峨嵋的慧真和尚……但其中能会先天气功的,只有一人,但现在下面决不可能是这个人,因为武林公议,认定这个人是稳操胜券的,除非青木道长当年也曾与会。但是,陆介很清楚,这理身神秘石室中十多年的人,一定是昔年天下认定的武林第一高手——少林派的天一大师。
干是,在他左手触破了那朽坏的衣袖的一瞬间,他右手长剑轻抽,施施然地剑尖离开了石壁,但就在他身形正要往下落的时候,他长剑极为潇洒而且迅捷无比地划出了一道银弧,不偏不倚地落在头上三尺许的石壁上,他右腕微一使力,身体便往上移了三尺。
但他的长剑一离开那中空的石柱,从他剑身所留下那薄如棉纸的石缝中,便突突冒出了一缕浓烟,而且香醇无比,闻之令人心旷神治。
陆介正为这一连串的突变所错愕不已的时候,不料更震人心弦的怪事竟接着发生了。
原来石柱下,圆石上爬着的千万只灰色的甲虫,这时被香气一寞,竟一反平时那副懒散而且蠕动的态度,竟起了极为敏感的反应。
它们发出了一种极为惨厉的鸣声,就像是丝布被急速地撕裂的声音,更像是秋虫被火炙时临时的哀鸣,大部分的甲虫,纷纷开始极迅速地在石上爬动着,但因为石小而虫多,平时已显得拥挤,这时哪有回转的余地。因此,靠近石头边缘的,以及少许力量不足的,便被其他的甲虫挤下了圆石,而夹着声声惨呜,纷纷地垂入了滚滚沙流之中,迅刻便灭了顶。
生物逃避灾难,本是物之常情,但这时更奇怪的是,靠近香气的一群甲虫,竟迅速地口尾相接,串成几大长条,纷纷鼓动双翅,竟跃然而起。
陆介只当是它们要袭击自己,早已罡气护身,但这些甲虫根本无视于他,那十多串的甲虫竟飞向香气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