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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对方飞针出手后再向前仆倒发刀的、幻刀竟比飞针,决了一刹那,计算之精,妙到毫
巅,发后先至,难怪针魔连闪避的机会也未能抓住,仅来得及扭动身躲过胸心要害被刀贯入
的凶险,生死间不容发。
他一跃而起,大踏步上前。
针魔双手捧胸,转身踉跄奔向江边。
他徐徐跟进,大声说。“你想死在水里,办不到。”
针魔脚下大乱,但仍向前奔,快到达水边了。
“事关在下的生死,在下不能怜悯你。”吴玄的语音逐渐沉重了。
针魔痛得浑身颤抖,脚下渐慢摇摇晃晃。
“在下如果找不出你们的主事人,你们的主事人将不断派人暗杀在下,在任何地方都得
防备有人偷袭暗算,喝口水也有可能中毒死亡。因此,在下不会甘休。”
针魔快到达水边了,跌倒又重新挣扎着爬起。
“敢于暗杀在下,而又能派出大量手下,设下周密的陷阱,这人定是了不起的枭雄。在
下与他之间,只许一个人活着,死而后己。”吴玄的语音坚定有力,震耳欲聋,充满自信:
“擒贼擒王,不擒杀主脑,在下睡不安枕。”
针魔终于距水际仅一丈左右了,猛地向前一仆。吴玄急步上前,一把抓住针魔的右臂猛
地一拖一带。针魔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扔倒在滩岸上,身躯一阵抽搐,仰面朝天手脚渐
松。
“在下不能对你仁慈。”他站得笔直:“告诉我你的根底,我才会救你。”
针魔忍住痛,张开失神的双目,死死地盯着他。
“我不能告……告诉你。”针魔终于说话了:“我……我痛得受……受不了,补……补
我一剑,我……我不怨……怨你。”
“不!”他语气坚决:“我要知道真象。江湖上有四大暗杀集团,黑龙帮、修罗会、荆
辄坛、鱼藏社。告诉我,你是属于那个集团的高手刺客?”
“我……我不……不能……”
“在下好不容易获得你这位重要人物,你不说我决不会罢手。”他凶狠地说:“即使你
死了,我也会把你的尸体公诸天下,把江湖人士请来验看。必定会有人认出你的本来面目;
找出你的根底来。”
针魔欲言又止,最后大叫一声,昏厥了。
醒来时,星斗满天。她发觉自己躺在一座猎鸟人歇息的草棚内,一旁点着一根松明,身
侧坐着吴玄。
她也发觉自己身上仅穿了亵衣,胸口被用衣带做的伤巾包得紧紧地。
“我不会感谢你救我。”她虚弱地说:“干我这种行业的人,守秘是最基本的条件。我
是此中高手中的高手,你不可能在我口中到得什么。”
“我知道你很勇敢。”吴玄阴森森地说:“心肠也够狠毒,人总会有弱点,在狠毒的反
面,必定隐藏着软弱的缺憾。黑道魔星无常尚锦堂,天不怕地不怕,杀人如屠狗,但见了一
条小小的草花蛇,便会吓得魂不附体浑身发僵,这就是他的弱点。我不会用残酷的手段向你
迫供,但我在找你的弱点。”
“我……我不会……怕蛇。”
“还有别的办法呢。”
“你在白……白费工夫。”
“咱们走着瞧。”他笑笑说:“这附近隐蔽得很,我有的是时间。”
午夜时分,针魔开始发高烧。
天亮了,她已陷入昏迷境界。
当他神智清醒时,看到棚外的吴玄,正悠哉游哉哼着小调,得意洋洋在烤野鸭。
“给……给我水……”她虚脱般低叫。
“好,水来了。“吴玄欣然说,将已半熟的野鸭移至火旁,穿鸭的树枝在三脚架上放
好,捧过棚侧由村中买来的陶水罐,另有一只碗。
“喝吧!”吴玄扶起她的上身让她喝水:“水没煮开,喝坏了肚子概不负责。”
她不能不喝,喝了一大碗水。吴玄放下她,重回火旁烤野鸭。
她浑身火烫,脸红如火,嘴唇已出现干裂现象。
“请……请给我找……找郎……郎中……”她用恳求的声调说。
“老天爷!郎中肯来吗?你在妙想天开。”吴玄若无其事地答。
“那……那就带……带我到……到县城医……医治……”
“你这鬼样子我敢带你走?准备打官司吗?”
她的情形真够狼狈的,只穿了亵衣裤,中衣下面一塌糊涂,臭味冲人欲呕,大男人当然
不会不避嫌照顾她,像这样抬入县城,官司必然打定了。
“我……我快死了……”
“你本来早就该死了,不用埋怨啦!”
这时的针魔,已经不是含笑杀人的女魔了,而是一个被高烧折磨得意志快崩溃的平常妇
人;高烧少不了昏迷,昏迷少不了恶梦,恶梦少不了呓语,呓语难免会泄露久蕴于心底的秘
密。
武朋友刀剑在手,一言不合杀机怒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死不皱眉,动起手来生死皆置
于度外。但这并不能证明他不怕死,不怕死又何必活着?英雄就怕病来磨,被病一拖,勇敢
的人很可能就会变成懦夫。
病,就是针魔的弱点;世间大多数的人皆有这种弱点,平常得很。
“救我……”她崩溃似的叫。
“我已经在救你,可惜我的金创药不太灵光。”
“我……”
“你不要紧,大概还可以拖三天,我会等你断气,我会把你埋葬在沙土下。”
她大叫一声,昏厥了。清醒时,已是黄昏降临。
这一夜。她受够了。
除了水,吴玄根本不理睬她。
天亮了,她只剩下一口气,人已经完全走了样。
“你……你没……没替我换……换药、”她用模糊的语音说。
“我的药用完了。”吴玄泰然地说,在棚外伸展手脚,一旁搁着夜间猎获的两只大雁。
“我……我……把我杀了吧!”
“我对做凶手毫无兴趣,我只等着你断气,埋了你好拍拍手走路。你知道,男人照料女
病人麻烦得很呢。”
“我……”
“告诉我,你贵姓芳名呀?也许,我会替你立一块墓碑,刻上你的芳名。呵呵!人死留
名,应该的。”
“救我!”
“还没到时候。喂!你不是姓针吧?”
“我……我姓詹……詹小贞。”她终于崩溃了。
“黑龙帮的?”
“修……修罗会……”她的神智已陷入恍惚境界。
“贵会主是……”
“龚大员外龚仁义。”这次她答得最清晰。
“哦!我带你去找他,怎么找?”
“在……芦山杏林东的小……小谷庄。”
“谁出钱杀邪剑幻刀?”
“不……不知道。”
“织女怎么知道的?”
“她……她不可能知……知道,她只接……接受我的差……差遣。”
“好,我带你去就医。”
她呻吟一声,昏迷不醒。
吴玄把针魔安顿在荻港的客栈内,留下足够的钱,匆匆踏上南下的旅程。
杏林在芦山双剑峰下,太乙观四周全是杏树,当然不是千余年前董大仙所遗的手泽。杏
林占地甚广,每年由九江官府派人来巡视,太乙观的老道坐收其成。
林的东面三四里,小山谷下就是小有名气的小谷庄。在这一带以庄为名的地方很少,南
方各地极少将村镇取庄。
庄其实仅有十余座房屋,庄主龚大员外龚仁义,在九江小有名气,名列地方名流,乐善
好施颇有人缘。谁也不知道他是个伪善者。更没有人知道他是修罗会的会主,职业凶手的首
领。
兵贵神速,吴玄星夜赶赴九江,立即展开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击行动,如果等修罗会闻警
召集高手赶回戒备,或者龚会主闻风逃匿,天下之大,到何处去找这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可怕
人物?
小谷庄南面约里余,有一处百十亩的平坦山坡,长满了及.膝茅草,绿油油地像一块绿
色的大地毯。庄中人进出,皆需经过这处山坡。通向府城的小径穿过山坡,站在山坡上,可
看清庄门的景物。
已牌初,吴玄便出现在山坡中段,在小径旁坐在草中,摊开带来的食物和一葫芦酒,悠
闲地享受。
他在野餐,不合情理,因为头上烈日炎炎,这不是享受,简直是受罪。半里外树林连
绵,古木参天,任何一处都是风景优美的游览胜地,居然会有人在短草中,顶着烈日野宴,
有悖常情。
不合情理的事。便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酒至半酣,小谷庄出来了三个人,沉静地向下走,逐渐接近了草坪。
从这三个人离开庄门开始,一举一动皆在吴玄的监视下。当然他的一切举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