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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粮栈的得力臂膀,不但赶车的技术呱呱叫,掌棒更是出色。两人的岁数都比他大,但对
他极为尊敬,固然身份是少东主与伙计的关系,另一方面他的为人和武技,也值得两人尊
敬。
三人的右邻,是杜家的两位保镖,两保镖已来了片刻,酒菜已经上了桌。
两位保镖换穿了青布夹劲装,外面披了羔皮袄,腰间有三寸宽的皮护腰,附挂着不离身
的百宝兼暗器革囊。年约四十上下,粗壮、高大、骠悍,脸上经常带着不可一世的傲岸英
气,真像个具有超凡身手的武林豪客。
三人叫来酒菜,留心两保镖的谈话。
两保镖起初瞥了三人一眼,似乎也留了心。
杨家骅也生得高大魁梧,而且更年轻英俊,穿的是墨蓝色长袍,外面加了一件羔皮大
衣,像个小单帮商人。头上的皮风帽掀起风耳,年青的面庞显得活泼生动,脸色如古铜充满
健康的神彩,难怪会引起保镖的注意。
“明天咱们该派一个人先走。”那位豹头眼的保镖向同伴低声说:“早半天到河边打
点,免得办事慌慌张张,四辆车过河,得花半天工夫,麻烦得很呢。”
“用不着你****心。”同伴是个鹰目虬须大汉,说话中气充足:“这一带的人恐怕早就
布置好了。人已经平安到达地头,没有我们的事了。再说,河上的风险,也与咱们无关,那
是老王的事。”
“到开封之后,咱们找处地方好好快活快活。”
“见鬼!快活?你没听老大说过?这一去一来,不在任何地方耽搁吗?回程恐怕更要快
些,早早脱出是非外,也好早些赶回家过年。”
杨家骅三个人,一直就在低声谈笑,谈些开封的琐事,与及江湖道的见闻,少不了也谈
到女人。
楼梯响处,上来了两男一女,领先登楼的是一位穿狐裘的少年公子,连风帽也是狐皮
的,大眼睛亮晶晶,齿白唇红,红冬冬的脸颊,那美好的五官,怎么看也不带一点头巾味,
比那些貌美如花的大姑娘还要标致。另两人一是穿老羊皮大袄的中年长随,一是中年妇人。
长随像貌骠悍,妇人徐娘半老依然显得清秀动人。
“来四色下酒菜,两壶酒。”中年妇人向引他们就座的店伙吩咐:“汤面以后再说。”
“好的,小的这就下去吩咐厨下准备。”店伙和气地点头:“那一种酒……”
“不要二锅头,来淡一点的。我家公子爷不能喝烈酒。”中年妇人盯着公子爷笑笑:
“菜也要清淡一点的,油腻很烦人。”
店伙含笑离开,公子爷的目光,先扫了全楼一眼,最后回到对桌的杨家骅脸上。
杨家骅也含笑向这一面注视,笑得有点邪邪地。
“你笑什么?”公子爷突然用标准的官话问,声音悦耳,但神色却不友好:“有什么好
笑?”
“天寒地冻,来这里的食客,很少有喝淡酒的。”杨家骅信口说:“冬天的菜,清淡的
真不好弄,厨房里的大师傅要皱眉头啦!老弟,别多心。”
“住口!”中年长随大声叱喝:“你小子大胆,竟敢在我家公子面前称兄道弟,你是骨
头发痒欠揍。”
“哦!厉害。”杨家骅做鬼脸:“抱歉抱歉,这年头称兄道弟实在不成敬意,但不称人
家公子爷并不犯法欠揍,是不是?”
中年长随怪眼一翻,倏然而起。
“你不要吓唬人。”杨家骅笑笑:“在下没有事求你们开恩,更不想与你们打交道,井
水不犯河水,阁下用不着摆出霸王面孔唬人,在下没招惹你们,对不对?”
“许叔,不要理他。”公子爷阻止长随发威:“这人牙尖嘴利,篾片嘴脸讨厌得很,不
理他也就算了。”
邻桌的一位保镖,脸上已有了五分醉意。
“哈哈哈哈!”那位豹头环眼的保镖大笑:“这小子不但牙尖嘴利,而且耳朵长得很,
鬼鬼崇崇偷听咱们谈话好半天,他的确是欠揍,在下真想揍断他的几根骨头。”
包方山比杨家骅年长几岁,反而没有杨家骅沉着。
“不要光说不练。”包方山冷冷地说:“想,有屁用,你想捡到一座金山,想房里有十
七八个瑶池仙女,想得到吗?那是做白日梦妄想。”
“挖苦得好!”壁角里传来刺耳的喝采声:“这年头,做白日梦的人多得很,妄想金山
美女的人更多。”
那是一中年梳道髻的马面人,生了一双不带感情的山羊眼,留两撇鼠须,穿的棉袍相当
寒酸。这人一个人占了一桌,四壶酒已喝了三壶,脸色依然苍白得怕人。
刺耳的喝采声,吸引了所有酒客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发话的保镖怎下得了台?扭头
瞥了包方山一眼,哼了一声,立即转移目标,拍下木箸倏然而起,举步向厅角一桌的中年人
走去,大环眼彪圆似要喷出火来,摆出了要吃人的神态。
中年人冷然目迎,山羊眼毫不眨动,嘴角牵动了几下,阴森之气迸发,浑身充满鬼气,
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阴魂,连相距数座桌面的人,也感到鬼气的侵袭,不由自主地汗毛直
竖。他那苍白的大马脸,的确令人看了心中生寒。
豹头环眼的保镖似乎也感到气氛不对,沉重的脚步渐来渐慢,最后停在邻桌旁,竟然失
去了再接近的勇气。
“你过来。”中年人阴森森地说。
保镖心中一寒,脚下像是生了根。
有百余名食客的食厅,居然鸦雀无声,寂静得怕人。
寒气似乎愈来愈浓,浓得令人身上发冷。
杨家骅的目光,移向那位美少年。美少年怔怔地盯视着远处那位充满鬼气的中年人,眼
中有惊疑的神情。
梯口附近有两名店伙,已手足无措不敢上前劝解。
没听到楼梯响,梯口却出现一位穿了烂棉袄的老花子,可能已来了多时。
“俞镖师不是笨爪。”老花子怪腔怪调地说:“知道再往前走一步,就会送命在九阴鬼
手之下了,怎敢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
豹头环眼的俞镖师一听九阴鬼手四个字,大吃一惊,浑身一震,眼中出现恐怖的神色,
惊怖地后退。
“你也跟来了?来得好!”中年人说,身形突然飞射而出,越过三张食桌,向梯口电射
而去。
老花子一声狂笑,但见人影一晃,便消失在楼梯下,好快的移影换形身法,已到了化不
可能为可能的境界。
中年人晚了一步,站在梯口向下面冷冷地说:“北丐姓蔡的,你如果胆敢伸手管凌某的
事,凌某要追得你上天入地,不埋葬了你决不甘休,你给我小心了,离开我远一点。”
“哈哈哈哈……”楼下的狂笑声逐渐远去。
中年人不再理会下面的笑声,转身堵住了梯口,不带表情的山羊眼,不转瞬地遥盯着已
回到食桌,低下头惶然进食的俞镖师。
“我阴司恶客从京师跟下来,发现了一桩奇怪的事。”中年人凌某用充满鬼气的腔调
说:“不错,京师威远镖局,的确有俞、任、袁、柳四位镖头,但老夫都认识他们。而且调
查结果,威远镖局并未接下这么一趟镖。老夫正在进一步调查,到底是什么人在弄玄虚,看
谁敢在我阴司恶客凌盛面前装神弄鬼,凌某决不饶他。”
说完,转身下楼,临转身时向两位镖师阴阴一笑,那笑意委实令人不寒而栗。
最感到吃惊的该是杨家骅,但他脸上毫无异状。
“喂!”他向邻桌两位镖师打招呼:“你们真是威远镖局的镖头?你姓俞,那一位又姓
什么?任、袁、或是柳?”
“你他娘的少管闲事,活得要长久些。”姓俞的镖师粗野地怒吼:“你如果听那阴司恶
客狗杂种胡说八道,保证你这一辈子只能活这么大年纪了。”
“阴司恶客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宇内闻名的魔头。”杨家骅笑笑说:“连天下第
一恶丐北丐蔡杰也奈何不了他。诸位在他面前捣鬼,恐怕活得不会长久的,小心你们自己
吧,何必多树强敌?”
“你是阴司恶客的人吗?”美少年沉声问。
“阴司恶客从不与人结伴,谁都知道他是横行天下的孤魂野鬼。”他说,开始进食。
“那么,尊驾该是北丐的人了。”
“阁下看我穷得像花子吗?”
“不像,最好不要是恶花子的党羽。”
“阁下与北丐有过节?”
“很难说,以往没有,但谁也不敢保证以后有没有利害冲突,你也不例外。”
另一处角落里,一直背向这一面的一位食客,突然放下杯箸转过身来。严冬期间,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