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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活报应说:“你是到西安劝阻关中三雄,退出搜擒秦王世子的狗屁事,失意
而返的。”
“是在三雄灰头土脸之后,才欣然返家的。”
“对,好像你对缥缈神龙的行事十分欣赏。哦!怎么想起这件事来的?”活报应不解地
问。
“想起一件巧合的事。”
“巧合?”
“三雄在西安,被缥缈神龙闹得焦头烂额时,我住在东关的霸陵老店,同一进院邻房,
住了一位姓岑名醒吾的青年旅客。”
“岑醒吾?这人……”
“这人我没见过,是听店伙无意中提及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行商,很少在店里逗
留。”
“你以为这位岑去非……”
“叶县撞车案,救助两位受伤旅客的唯一旅客,据从许州车行得来的消息,也是一位姓
岑的年青旅客,救了人交代保正之后悄然走了,不肯留下来作证打官司。”
“哎呀!这位姓岑的年轻人……”
“三处巧合,可能吗?”白无常始终不让活报应把话说完,以免打断自己的思路:“长
孙老哥,世间恐怕只有一个,能一剑封死霹雳一剑的剑客。”
“你是说,入雍和宫,行刺雍正满皇,击毙十三喇嘛与九名血滴子的入云龙司徒真
如?”
“入云龙已经与死鬼年羹尧,年大将的十二铁卫同归于尽,尸骨早寒,天下第一高手含
恨九泉。”
“那……”
“缥缈神龙。”白无常肯定地说:“见首不见尾的神龙。”
“天下间没有人见过缥缈神龙的真面目,是否真有其人……”
“对,是否真有其人,这是武林近年来最神奇的秘辛。”白无常笑笑:“所以我不相信
巧合。”
“你是指这位姓岑的人?”
“我要查查他的底。走!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咱们冷眼旁观,很可能揭开当代江
湖最神秘的缥缈神龙之谜,我已经看出了一些可疑形影。”
乐八爷躺在汉北别庄自己的床上,他的妻子和儿女,围在床前掉眼泪,玉面二郎召来的
武林高手,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一个个察看之后,无不摇头苦笑着束手无策,谁也解不开所
受的禁制。
乐八爷浑身失去活动能力,只能转动双目。
最后,绝魂金剑偕襄阳六煞过江赶到。
绝魂金剑名列江湖十杰,排名第四,在江湖道上,真没有几个人接得下他的手中金剑。
襄阳六煞,并不是绝魂金剑的手下,而是襄阳地面的武林名人,与绝魂金剑交情不薄,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七个人把襄阳划为势力范围,局面撑得有声有色。六煞的真才实学,比
起绝魂金剑虽然略逊一筹,但六个人加起来,江湖上敢和他们斗的人就没有几个人。南阳八
义八个人,就不敢与绝魂金剑硬碰硬结算,就因为如果在襄阳附近冲突,必将受到六煞的干
预,毫无胜算的机会。
经过详细的检查,绝魂金剑也宣告绝望。乐八爷全身的经脉皆没有多大的变化,各处重
要的穴道皆无异状,但分开来检查,毛病就来了。仅以太阴脾脉经来说,用真气导引术试行
检查,整条经脉是畅通的。但如果分穴检查,自脐旁的大横穴用真力导引推拿,下面的腹结
穴便吸引了大量的震撼力道,而再下一穴的府舍,却突然自行封闭失去作用,以致腹部急剧
积气,脾脏收缩痉挛,肚腹的变化极为明显,乐八爷直冒冷汗,口不能以声,眼中的痛苦神
情令人心惊,不得不停止试验。
六煞的见识没有绝魂金剑广博,更不敢充内行试行解穴,怕万一出了意外,误了乐八爷
的性命。
乐八爷是指挥地棍们的发令人,这一来,蛇无头不行,各地的眼线效能大打折扣。
绝魂金剑心中惊疑,本来打算立即前往找岑醒吾了断,但许老人店双方冲突的事已不胫
而走,在市内轰传,这时如果兴师问罪,事情再闹大,官府必定出面弹压,那就不可收拾
啦!明的不能来,只好来暗的,福泰客栈受到严密监视,留意岑醒吾的一举一动。
岑醒吾在客栈中睡大头觉,以不变应万变。
他知道,左右邻房都是监视他的项家眼线。
起更时分,客栈里正是忙碌时光。樊城镇没有夜禁,有些旅客半夜三更才入镇找地方投
宿,天气太热,赶夜的旅客为数不少。
他上街跑了一圈,在食店买了一些食物和好酒携回房中,据桌自斟自酌,自得其乐。自
从许老人店冲突之后,他已经不再食用客栈的膳食,小心提防有人在食物中弄手脚,亲自上
街购买酒食充饥。
客房相当宽敝,一几一床之外,还有足够的地方设了一张八仙桌。
菜油灯发出暗红色的光芒,桌上摆了五六味以荷叶盛装的菜肴,一小潭酒,用碗盛酒斟
得满满的,他大口大口像是喝水,两斤酒下肚,脸上神色丝毫未变。
房门是虚掩的,唯一的小窗也是虚掩的。
喝了一口酒,挟了一块肉缓咬细嚼,吞下后竹箸一敲酒碗,发出叮一声清鸣。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他用怪腔怪调的嗓门高吟:“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
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虚掩的房门,在他身后悄然而开。
身处险境,他居然敢夜间背向着虚掩的房门,如不是大意疏忽,定然是不知死活。
高吟声余音枭枭,灯火摇摇。
“咦!人呢?”房门口传来悦耳的女人的嗓音,语音中饱含惊讶。
一位美丽的少妇,站在门口不胜惊讶地往里瞧,明亮充满灵气的凤目,扫视室中每一可
以隐身的角落。
“岑爷,我知道你躲在里面。”少妇笑笑说:“打扰爷台的酒兴,我可以进去吗?”
她用手在房门敲了几下,目光仍在搜索。
这种平常的旅舍,建筑古老朴实,格局平凡,极少变化。墙壁的粉有些已经剥落,有些
地方有人写了些下流的词,和“人在他乡心在家,家中还有一枝花”等等妙诗。上面没有承
尘,抬头便可看到蛛网轻垂的梁桁瓦片。
没有人回答,桌旁酒菜仍在,人影已杳。
“躲在梁上吗?”少妇微笑着问,目光在梁桁间搜索,但一无所见。
看了那些新旧并垂的肮脏蛛网,便知人如果躲在上面,的确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任何物
体登上,不可能没有积尘被触散下堕。
大木床可容得下一家数口安眠,没有床柜,蚊帐是钩起的,薄被叠得整整齐齐,床上床
下一目了然,不可能隐藏着人而不被发现。
“我是来和你谈判的,请不要弄玄虚了,好不好?”少妇不死心高声说,目光仍在仔细
搜索每一个可疑角落。
毫无声息,当然不见有人。
人不可能平空消失的,进出必须走唯一的房门。窗设在门旁,更不可从窗户外出而不被
发现。这种房没有内间,洗漱沐浴方便等等,皆须到前面的天井旁,在公共浴厕解决,所以
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藏人,人到底藏在何处?
少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几度想举步入室,却又迟疑难决。
夜间旅店的客房,一位美丽的少妇随便闯入,难免会引起难以收拾的事故,至少也引人
非议。
久久,她终于转身走向右首邻房,站在紧闭的房门外低声问:“怎么一回事?人不在房
内。”
“端木姑娘,不可能的,人绝对不会离开。”房内的人以坚决的语音低声回答。
“但的确没有人。”端木姑娘也肯定地说。
“姑娘到达时,里面不是有吟诗击碗声传出吗?”
“是啊,但……”
“姑娘应该听清他的字句。”
“对,最后一句象是爱酒不愧天……”
蓦地,岑醒吾的房中,清晰地传出朗吟声:“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端木姑娘身形似电,回到岑醒吾的房前。房门本来是她推开的,先前并未掩上,因此一
到门口,便可看清房内的景况。
岑醒吾仍保持先前的背向房门坐姿,似乎一直就不曾移动过,吃相却与先前不同,先前
吃得文雅,喝酒就不动箸;而现在却粗俗得很,左手握碗,喝完一大口还舍不得放下,右手
的竹箸立即挟菜往口里送,像个饿鬼。
“高明!”端木姑娘由衷地说:“神出鬼没,不可思议,天下间修至爷台这种神化境界
的人,两百年来仅君一人。我可以进来吗?”
“我知道你所说两百年前的人是谁。”岑醒吾扭头笑笑说:“武当的祖师爷张大仙张三
丰。喝!好美